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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子玥    


  勤懷書聞言,啼笑皆非,「婷兒,這篇不是這麼照著字面意義解的。」

  眾人一愣一愣其實沒全部聽懂,勤懷仙卻心裡明白,弟妹是為被人坑了還傻傻幫人看帳的大弟出一口氣,什麼禮記檀弓,那只是借口。

  「原來弟妹是如此知書達禮,大弟真是福氣。」勤懷仙笑著說。

  駱婷回她一抹笑,知道她懷疑起她的出身,絕不可能是個丫鬟。「蒙家中小姐肯讓我伴讀,才能略知一二。」

  勤懷書高興地轉向勤老夫人,「娘,您聽到了,婷兒只是誤解禮記的意思才做出這麼荒唐的事,並非有心之過。孩兒會好好教導婷兒的。」

  「什麼並非有心之過,說得好聽。」勤懷德不爽地開口,被觸霉頭的是他耶!哪能簡簡單單一句話就算了。「這只是借口罷了。」

  勤老夫人深思的垂下頭來。聽駱婷適才所言,這些小輩不知又在搞什麼鬼了?

  於是她反問:「駱婷剛才說你們無暇理帳是怎麼回事?」

  勤懷德被這麼一問,愣了下。「沒……喔,因為前些天外地的朋友來,總要盡盡地主之誼,不過昨晚他們便回去了,今天有空。今天有空,多謝大哥的幫忙。」

  他能說是想方法疏遠大哥與大嫂的關係,順便把大嫂這個怨婦弄上手嗎?

  「那很好。」勤老夫人火氣也消了,轉向駱婷,「今天的事就算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退回去吧!」

  眾人之中就數勤懷書最高興,忙向勤老夫人道謝,一邊吩咐下人整理掉這些東西。

  駱婷看他喜形於色,笑著聳聳肩,「書獃,那你今天有空陪我了吧?」

  想起這些日子的冷落,勤懷書心裡升起補償的念頭。

  看來娘似乎對婷兒的看法有些轉變,只不知是為了什麼?不過那不重要,只要他身邊的親人都能好好相處就夠了。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

  ····················

  往蘇州的官道上,兩輛馬車正緩緩前行。

  前頭車裡,兩個花容月貌的女子正打發時間地繡著花,其中一個姿容特別端麗的紅衣女子便是與勤懷書有媒妁之言的何靜雯。

  何靜雯的祖輩曾在朝廷當到二品大官,父兄也都小有功名,算是官宦世家,也因此才能說成江南勤府這門親事。這次接到未來婆婆的信要她快點過去,清理未來夫婿身邊的小蟲,這消息著實讓她慌了一會兒,也對未婚夫先納妾的行為有些不諒解,但除非她要退掉這門親事,否則她還是得忍下來。

  娘說得沒錯,只要勤老夫人中意她,她的地位是不會動搖的。

  何況勤懷書真是一個難得的夫婿,人品好、相貌佳,才學淵博,身家又豐厚,過去的相處讓她明瞭自己的幸運;大姐夫雖然有錢,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庸俗凡夫,更別提他已年過四十了。

  勤府當家夫人,這個地位她無論如何也要保住。

  聽說那女人手段厲害,更把懷書哥迷得暈頭轉向,所以她才讓李衣喧隨行,同心除掉共同的威脅。

  「衣喧妹妹,還會暈嗎?」她狀似關心的開口,「要不姐姐再讓車伕趕慢點?」

  「不了。」李衣喧感激一笑,「妹妹不想耽誤姐姐的行程,也想快點見到表哥。」

  那好,算你識相。何靜雯心裡想,嘴裡說:「那要不要休息一下?瞧你臉都發白了。」

  「不。」李衣喧頓一下,「姐姐可否叫車伕趕快點,妹妹怕去晚了有變故。」

  「何必急在一時?」其實她很想。

  「夜長夢多。」李衣喧的擔心不是沒道理。

  這句話說到何靜雯心坎裡。

  「那妹妹你……」

  「我會忍著,到表哥府裡便能真正休息了。」

  小狐狸,想借此博取懷書哥同情?何靜雯心裡冷笑,吩咐車伕加快速度。

  反正她們如今是朋友,共同的敵人只有一個——駱婷。

  ························

  妝台上擺了瓶瓶罐罐,有大有小,一邊還有袖珍的研磨用具。

  駱婷正小心翼翼地調配著適當比例,再把調好的藥粉、藥水或藥膏放人容器裡,另一邊還有一小把牛毛金針浸在淡藍色藥水裡,一桌子花花綠綠的,令人眼花撩亂。

  甫進房的勤懷書看到了,好奇地走近她。

  「書獃小心別碰到我。」駱婷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知道是我?」勤懷書拉張椅子坐到她身旁。

  駱婷瞇起眼把份量極少的紅色藥水滴了一滴進基底藥膏,而後瞪他一眼,「坐我旁邊礙手礙腳。聽音辨人這種功夫還難不倒我。」

  「喔。」勤懷書聽話地把椅子拉開一些距離。「這是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這個仁厚待人的書獃子不會想知道這種陰毒的東西。

  「你並不是我。」

  又看了他一眼,駱婷開始收拾起瓶瓶罐罐,免得這書獃子一不小心中了毒,她可沒帶那麼多解藥在身上。「毒藥。」

  勤懷書聞言眨了眨眼,慢慢將視線拉回她身上。

  「毒藥?」

  「是啊,行走江湖總要帶些在身上防身嘛!我可是一個弱女子耶!」這話駱婷倒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弱女子?那些曾栽在她手下的人可能不會這麼想吧!

  她武功不是不好,只是覺得使毒更方便些;武功要練到多高深才能一招使人求饒呀?使毒就簡單省力多了,輕輕鬆鬆手一揚,不戰屈人之兵。反正家裡有個神醫哥哥,不好好利用一下多可惜呀!嘻,他們可以互相切磋求進步嘛!四哥的醫術能在高深之中再求進步,可有一大半是她的「激勵」喔!

  普通一個人醫術到達四哥那樣的境界是很難再進步了,就算有也是很緩慢的,但四哥卻能一日百里、千里,多虧有她的「激勵」,雖然手段是偏激了些——

  拿弟弟們試毒。

  哎,可憐的老九、老十呀!一出生就矮了一截,不拿他們物盡其用要拿誰?

  嘻嘻!駱婷不甚真心地在心中為多災多難的弟弟們哀悼一番。

  她偏頭看了下緩緩蹙眉的「相公」,「你怕了嗎?」

  勤懷書看向她,緩緩搖搖頭,「不怕。我是怕你哪天反遭所害。」

  「嘻,放心。」收拾完畢,駱婷笑著坐到他腿上環住他脖子,「你該擔心的是哪天惹我不高興,讓我毒得半死不活的……」

  對她親呢的動作,勤懷書感到些許不習慣,卻又不好推開她。

  其實說實在的……他並不討厭她的舉動。

  他愈來愈有兩人是夫妻的真實感,也習慣夜晚抱著她人眠,要是有一日,他的鼻端不再飄著她獨特的香味,他或許再睡不安穩。

  「喂,書獃子,你給我嚇傻了呀?」她笑謔地捏捏他臉頰。

  覆上駱婷在他臉上的手,勤懷書露出一個令女兒家尖叫的笑容,眼中帶著她看不清楚的情意。「我不擔心,你不會的。」

  「你又知道了?」駱婷貼近他,眼中閃著促狹,「說不定你早就中了我的蠱呢!我看勤昌就這麼深信不疑,不然你怎麼對我這麼死心塌地的?」

  「你用毒,不是使蠱的。」

  「難說,蠱毒不分嘛!蠱也是一種毒。」

  「那你又為什麼要跟我這書獃子回家?」他沒忘記那天在羽兒表妹府裡醒來後,她急欲撇清關係離開的表現,差點讓他以為自己「表現」有問題,才讓個女孩家清白被毀卻反倒不要求負責。

  後來才知道她自有一套想法,不受世俗左右。

  駱婷眨了眨眼,書獃子進步了嘛!還會用另一個問題堵她的問題。

  她想起身,卻讓他牢牢抱住,也就任由他去了。

  「你家有錢嘛!我改變主意要從你身上大撈一筆。」駱婷故意說道。

  「我不信。」

  「嘻嘻,可知我多厲害,迷得你團團轉。」

  勤懷書笑而不語,只是貪看她如花笑靨。

  「怎麼又不說話了?」

  「要我說什麼?」抱著她感覺很舒服,他難得有這麼清閒的時候,平時在外奔波,有時還要收拾弟弟們留下的爛攤子,總讓他覺得疲累。

  有時他想,乾脆分家讓弟弟們去磨練,但又擔心弟弟們還不夠成熟,至於娘的反對他總有方法解決的。

  駱婷不喜歡他眼裡超越年齡的老成,活像個七老八十、歷盡滄桑的老頭子,他才二十來歲哩!還有好長一段後半輩子要活,到時他又要拿什麼眼光看待這世間?

  「哪,你說說你那個羽兒表妹好了。」

  聞言,他臉上出現一抹尷尬。

  「她沒什麼好說的。」

  駱婷可不許他就這麼帶過去,瞇起眼,「你心裡還有她是不是?不然怎麼不同我說?」

  「婷兒……」勤懷書求饒地喚著她,她卻不為所動。

  「你要不說,嘻,那也沒關係,你今天就睡書房吧!別說為妻的沒給你機會呀。」駱婷笑得嬌媚,他卻深刻體會青蛙被蛇盯住時的感受。

  「婷兒,羽兒表妹已經過去了。」

  「是嗎?」她才不信。「相公,給你數到十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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