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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子玥    


  「王妃,不知在家姐離去之前可曾透漏將往何處?」雙生子其中一個穿著儒衣,眉眼之間較為斯文的少年開口。

  黎兒來不及答話,李鳳揚已經代替她說了。「不知道。」

  「王爺,舍弟問的是王妃。」另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少年說道。

  李風揚聞言瞇起眼,「你好大的膽子。」

  「草民只是指出一個事實。」

  「你……」

  「風揚大哥!」黎兒嘟起小嘴,「人家問的是我,你別插嘴嘛!人家好擔心婷姐姐喔!不知是不是給壞人抓去了;前幾天聽千芳說,丁大哥正奉命追查違法的人口販子呢!婷姐姐會不會是給同一批人拐走了?」

  「拐走?」李風揚與兩個雙生子一致發出同樣的叫聲,然後相同的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那女人不拐人就萬幸了,還讓人拐走哩!」李風揚嗤之以鼻地道,「你該擔心的是萬俟丁抓回來的人之中赫然出現駱婷的身影。」

  雙生子心有慼慼焉地點頭,難得附和打從一開始便看他們不順眼的七王爺的話,「沒錯。」

  「你瞧。」

  「哼。」黎兒噘起嘴來,「婷姐姐畢竟是女孩子嘛,你們好壞,都不擔心婷姐姐。」

  「您誤會了,王妃。」雙生子之一開口,「若不擔心,便不會尋來了。」

  「家兄們都非常擔心家姐下落,才會派草民們前來尋找。」

  雖然有一點出人,不過家裡那群男人們的擔心卻是不假。

  停姐這一躲就四、五個月,本來知道她在七王爺的山莊就算了,但打從她兩個多月前出走又甩掉駱家堡派出的探子起,駱家堡裡一群愛操心的男人們就暴躁得像一群牛,差點把駱家堡方圓百里內的草拔光。

  照他倆這受害甚深的弟弟想,只要兄長們一宣佈不逼婷姐嫁人,婷姐九成九就會自己蹦出來。

  至於別人要害婷姐,首先要有被毒得求死不能的覺悟;二要有被駱家堡九個男人追殺到天涯海角的覺悟——駱家堡的男人對於欺負自己女眷的人不興單打獨鬥那套,而是一湧而上一人一口口水淹死他!

  黎兒聽了眨眨眼,「這樣啊!是我誤會你們了,真是對不起。」

  「是嗎?」李風揚在旁閒閒地不當一回事。「真是感人的兄妹情,不過你們也聽到答案了,本王和王妃皆不知駱婷下落,你們可以滾了,還是要本王『送』你們出去?」

  「風揚大哥,」黎兒又嘟起嘴,不依地撒著嬌。「你就派人出去找嘛!人家好擔心、好擔心婷姐姐喔!人家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婷姐姐雖然很厲害,可也總有失手的時候,不然怎麼這麼久都沒同家裡聯絡?」

  「你倒說得頭頭是道,難為你那顆單純小腦袋了。」

  「風揚大哥怎麼這麼說人家?」她雖然不常動腦筋,但可不是沒腦筋呀!

  李風揚不為所動,總管已經站在一旁等著「送客」。

  黎兒轉轉圓溜溜的眼珠子,軟軟地道:「風揚大哥一天不去找,人家就會很擔心、很擔心,擔心到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這樣寶寶也會跟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說著,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風揚大哥,你要不要派人去找婷姐姐?」

  第五章

  當勤懷書趕到五弟居住的院落時,一口棺材便怵目驚心地擺在正房門口,四周立起白幡及靈堂,一群人圍成一圈吵個翻天覆地。

  他隨手拉了個看熱鬧的僕人,「這些是誰弄來的?」

  那人一看是大少爺,先是愣了愣,接著眼中露出對主子的同情。

  「是大少夫人叫小的去張羅回來的,大少爺,小的曾勸過大少夫人,但大少夫人不聽……」

  「好了,下去吧!」雖感心煩,但勤懷書卻只是蹙蹙眉頭,沒遷怒到下人身上。「叫圍觀的人全離開涸去做事。」

  「是!」那人立刻抓了幾個人一起去趕圍觀的勤府僕傭——這事實在太詭異也太過胡鬧,幾乎全府的人都跑過來。

  勤懷書無聲的歎了口氣,走向風暴中心。

  「娘,」他行禮道,「四娘。」

  「大哥,你來了。」排行第十的勤懷宜眼底有著幸災樂禍。

  「九妹、十妹。」勤懷書目光轉向嘴角猶噙著一絲嘲諷的笑的駱婷,正想過去便讓勤老夫人給喝住。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做娘的嗎?」勤老夫人氣得身子微顫。

  二娘不是不想來,但怕又給氣得病了,應了駱婷的話全身癱瘓,只叫兒子們過來看看情況;至於三娘,計劃拉攏駱婷,也不方便出面,只叫最穩重的大女兒出來;而五娘本就沒啥份量,在這種場合少了她也沒人發覺,只有勤懷鈴出現。

  「大娘,您要小心身子呀!」九小姐勤懷珠拍拍她的背。

  「是呀,大娘。」其他人紛紛說道。

  「大姐,為了這樣桀驁不馴的小輩氣壞身子不值得唷!」四娘說道。

  勤懷書眼神一黯,看了看駱婷,她也正往他看來。「娘,孩兒只是想問問婷兒……」

  「問?!」勤老夫人瞪著眼,「還有什麼好問的?!府裡好端端的偏叫人弄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存心觸霉頭!她是巴不得我早死她好當家嗎?就算我死了,勤府的女主人也不會是你這野女人!懷書,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娘,就把你媳婦休了!」

  勤懷書一驚,「娘!婷兒沒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勤老夫人已經聽不下任何話,非得把這個配不上她兒子的野女人趕出去不可!「非要等她把娘氣死了,你才認為她有這個意思嗎?」

  勤懷書撲通一聲跪下,「娘,請您別這麼說,孩兒承受不起。」

  「你休不休她?」

  「她……婷兒這麼做一定有道理在,娘何不聽聽?」

  「你……你是要媳婦不要娘嘍?」

  「孩兒沒這意思廣他倍感為難,卻還是堅持要在這之中求得一個平衡。

  一個是結髮之妻,一個是生身之母,他希望她們能相處得好,至少不要是這樣劍拔弩張的場面。妻去,他覺虧欠;母氣,他更加心痛。

  說到底,皆是因他而起,若他明媒正娶婷兒過門,娘也不會認為婷兒是個不正當的女子,或許他們會相處得更好。

  他不該應允婷兒的條件,造成今日的難堪。

  「孩兒只是認為,婷兒她不會故意弄出這些事讓自己難過。」

  勤懷仙掂了掂情勢,開口說道:「大娘,大弟說得不無道理,我們來了只聽到二弟、五弟的一面之詞,怎麼不聽聽弟妹的說法呢?」

  「四姐,你是指我們說謊嘍?」老五勤懷德不滿地說。

  「四姐沒這麼說,只是弟妹至今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官老爺判案也不是這麼個判法,這要是傳了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勤府嫌貧愛富,容不下一個孤女呢!」勤懷仙淡淡地笑著道。

  嫌貧愛富雖是事實,但哪個人家不重聲譽?

  勤懷書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勤懷仙仍是她那淡雅的笑容。

  勤老夫人靜了下來,想是顧慮勤懷仙的話。

  勤懷書乘機道:「婷兒,快把你的理由說給娘聽。」

  自始至終就是為了鬧他一個天翻地覆好走人順便替書獃出一口氣的駱婷,此時卻顰眉不語。

  看他那樣為她辯解、為她為難,卻始終相信她,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她竟說不出一句火上添油的話來。

  她一直以為書獃是個軟弱的人,但如今才恍然一個軟弱的人無法撐持如此龐大的家業;他並不是軟弱,只是仁厚。

  她做事一向隨興所至,不像他的肩上壓著千斤重擔,自己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孩,爹娘疼、兄弟寵,隨她愛做什麼便做什麼,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他們一向不管,造就她任性妄為的性格,沒有一般大家閨秀風範。

  勤懷書不是軟弱,而是太多的責任致使他必須三思後行,必須以身作則。

  他重視他的親人,及倚靠他而活的人……

  「婷兒?」勤懷書見她遲遲不語,以為她怯了,柔聲道:「沒關係,你說,娘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駱婷的眼神移向他誠懇擔憂的臉龐,思量一下,輕輕歎息。

  「相公說小叔們有事分不開身才把帳簿交給他,」眼底的嘲諷一閃而逝,笑看二叔、五叔臉上的不自在,「我過來一著,只見二叔與五叔躺在外面庭院裡,我一問才知他們躺在那兒已經一個晚上,下人不敢去吵他們……」

  勤懷德沉不住氣,搶著問:「那跟你抬棺材、設靈堂有什麼關係?」

  駱婷笑了笑,「方便人弔祭呀!」

  「你……」

  「婷兒,往下說。」勤懷書催促道,隱約有個大概在腦中浮現。

  駱婷很無辜地瞅了一眼氣沖沖的老二與勤懷德。「禮記檀弓上第三,『夫晝居於內,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吊之可也』,我只是尊照先賢們的指示,為二叔與五叔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弔祭,誰知二叔與五叔會這麼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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