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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朱萸 「真的啊,謝謝你啊小姐,我到了之後,會跟我女兒、女婿們說說看的。」婦人把名片收好,喜出望外的道。 葉琉羽仍是微笑,稍後轉向靠窗的那一面,靜靜的閉上眼。她沒有心增再和這位熱心的婦人閒聊下去。 也沒有力氣可以說話了。 好累,昨晚被邢浚人佔有的疼痛感覺還存在。 心也好累,空虛的只像是一具軀殼,靈魂不知已經遊走到哪了。 像是在找尋著什麼,一遍遍找啊找,就是找不到她最想見到的那個人,直到熟睡了,也依然睡的不安穩,總是夢見了他…… 好苦、好澀,卻又好甜蜜…… 「小姐,台東到了,我們一起下車吧。」婦人見葉琉羽睡熟了,好心喚醒她。 葉琉羽迷迷糊糊的睜開惺忪的眸,想揉揉眼,卻陡地發現手心都是淚水,下意識的連忙取張面紙擦淨,同婦人下了火車,走出月台。 別哭了,別再想了,她已經快回到家了,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小姐,我另一個小女兒來接我了,我先走一步了,有緣再見了。」婦人朝葉琉羽揮揮手,很快地離開葉琉羽的視線。 葉琉羽迷惘、失神的連一句再見都說不出。 遙望著台東和煦的陽光,她該覺得溫暖的,但誰一的感覺卻只有冷。 連台東的空氣都好新鮮、舒服,一點都沒有大台北的烏煙瘴氣,可她卻感受不到任何懷念的氣氛,彷彿在台北的點點滴滴,已佔領她的血液和神經。 她只想起一個人,就只能又愛又恨的想著他而已…… 「琉羽,你說七點十分到火車站,我和你爸七點就來這兒等你了。」 「琉羽,你怎麼突然說回來就回來,是那渾小子欺負你了嗎?」 沒有發現爸媽是何時出現在她面前的,葉琉羽只知當他倆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際時,她只能故作堅強的笑了,笑的好開心、好燦爛。 「還是台東比較好,我再也不想當什麼女強人了,一點都不好玩……」別說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一點都不適合她,她對女強人的憧憬,早在她當了保姆兼助理,每天忙碌得幾乎快要了她半條命之後,徹底幻滅了! 「我還是喜歡台東,最喜歡台東了,再也不去那個見鬼的台北了,也再也不想看到邢浚人那個混帳了……」 說著,葉琉羽不管爸媽會有多驚訝,當著他倆的面,收起了笑意,隨著兩手無力的松下行李,她整個身子虛弱的蹲下,把臉埋在膝蓋間大哭。 這是最後一次,為邢浚人哭泣。 *** 葉琉羽開始學習管理旅館,先從最基層的服務生、收銀小姐做起。 大概是因為家裡所經營的溫泉旅館,是屬於傳統式的,常來的也多是以老顧客為主,招待駕輕就熟,就算偶爾遇上澳洲來的客人多加刁難,她也自有一套應對措施,所以才半個月,她就能得心應手了。 但其實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表現出對工作的熱忱,也只是不想讓爸媽擔心失戀的她罷了。 縱然她已經重新適應了台東單純的生活,她仍是無法自拔的存在著不切實際的奢望,等待著邢浚人追回她。 不過都已經半個月了,邢浚人若是有心,早調查出她老家的所在處追來,而不是到這個時候還不見蹤影,她實在不該再對他有任何的期盼。 葉琉羽苦笑,搖了搖頭,想甩掉邢浚人的名字,然後忙著把盤子洗淨,讓忙碌來佔有她的思緒,不過,她的毅力僅維持到,當她洗好盤子,走出廚房,遙望著空無一人的旅館的那一刻。 「討厭,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丟下嘛!」躺上了大廳附設的大沙發,葉琉羽百般無奈的埋怨著。 昨晚爸媽突然宣佈要到南部,來個二十二年來,第二次的蜜月旅行,怕旅館臨時有什麼狀況, 她不會應付,索性宣佈休業幾天,讓所有員工放了幾天假,也因為旅館不能沒人看顧,所以整個旅館上上下下就由她負責看守。今天,才第一天而己,她就無聊極了。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麼討厭悠閒、安靜的生活,因為只要一寂寞,她就無法守住心,想起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俊臉…… 叩——叩—— 倏地,門外傳來響亮的敲門聲,教葉琉羽從迷思中醒來,抬頭望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微蹙秀眉。 現在都晚上十一點多了,門外也掛著休業的牌子,不可能還會有客人上門。 等等,該不會是搶匪吧,以住旅館為由,見整間旅館只有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看顧,想乘機搜活錢財兼強暴…… 光是這麼想像,就教葉琉羽毛骨悚然環抱起身子。 怎麼辦? 就把那敲門聲當成左耳進、右耳出嗎? 但是,大廳門外的敲門聲仍是持續著,別說會讓她聯想到搶匪,就連鬼魅魍魎這個名詞,也會一塊兒嚇壞她小小的膽子。 不行,不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今晚就無法安心的入眠,不如就偷偷看一眼吧。 打定主意,葉琉羽持著自衛的棒球棍走到大門前,不過她還是沒有勇氣開門,就只敢自門上的小圓洞,偷瞄了一下。 「咦……居然沒人?難不成是……」 葉琉羽鬆了口氣,卻又在下一秒屏住呼吸,面色慘白的鼓起勇氣推開門,想印證她剛剛聽到的只是風聲而已,絕對不是鬼怎魁間那種不乾淨的東西,沒想到大門才一推開,一個令人來不及防備的力道,硬生生拉開了整扇門,葉琉羽嚇得措手不及,握緊棒球棍就往前方一陣亂砍,亂喊。 「管你是搶匪還是好兄弟,我都要砍了你!」 「小姐,這是對待客人的態度嗎?」 自己再懷念不過的聲音,頓時讓葉琉羽整個人駭住不動,就只能瞠著晶亮的美眸,望著早站的遠遠地、躲過她亂棍攻擊的邢浚人,朝著她逸開從容不迫的笑意,然後越過她,大方的走進旅館內。 怎麼回事…… 怎麼會是他? 葉琉羽備受衝擊的自問著,在整整怔了幾秒之後,才記得跟著進入旅館,丟下棒球棍,攔下他,毫不客氣的道: 「旅館正在休業中,不招待你住宿!」 其實,在乍看到邢浚人的那一刻,她明明是喜悅的想哭,卻在他似無視於她的存在,大搖大擺的走進大廳時,氣不過的想同他賭氣。 「嗯哼,是嗎?我說過我會來拜訪的,伯父伯母也歡迎我隨時光臨。」邢浚人放下簡單的行李,端看著室內簡單、古色古香的裝潢,滿意的輕笑出聲。 看來在這裡留宿幾天的主意真不錯。 加上還有個害他遠自台北趕來,想狠狠打她一頓屁股的「女服務生」伺候他,相信日子一定會過得更寫意。 「難道我辭職後,你和我爸媽有聯絡?」邢浚人字面上的話,像是和爸媽臨時下南部的行程銜接而起,葉琉羽驚慌失措的脫口而出。 「對了,小姐,請幫我把行李提到房間去。」邢浚人沒有正面回答,僅是指著地面上的行李吩咐後,又往其他地方測覽。 他居然要她提行李? 罷了,她不跟計較,她該在意的是…… 「邢浚人,你真的要住宿?」葉琉羽小心翼翼的問道。 天曉得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發問,因為只要他一住下,她就擁有多和他相處的機會了…… 很沒有志氣,卻是她最強烈的盼望。 「繼承旅館會比當女強人有挑戰嗎?」又是顧左右而言他,邢浚人意味深長的道。 其實他想問的是,繼承旅館,會比陪在他身邊更有吸引力嗎? 「繼承旅館也能獨當一面。」對上了邢浚人那仍舊看不清情緒的運眸,葉琉羽吸了口氣,認真的回答。 「我想先洗溫泉,再吃個消夜,可以嗎?」邢浚人挑眉,逕自又改變話題。 他都這麼理直氣壯兼厚臉皮了,她能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痛恨邢浚人總是懷有深意的質問她,卻不讓她看穿他在打什麼主意,葉琉羽備感洩氣的無奈道。 在領著他到男性溫泉區後,到廚房準備起簡單的宵夜,她歎出長長的一口氣。 唉,邢浚人和爸媽達成了什麼協定,她是不清楚,不過可想而之,爸媽會突然決定休館,到南部遊玩,一定和邢浚人脫不了關係。 也罷。就讓他吃定她吧。 她真的好想好想知道,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的理由…… 「鏘、鏘、鏘!」 冷不防地,一陣金屬撞地聲自男性溫泉區傳來,轟炸著葉琉羽的聽覺,嚇的她差點心臟麻痺,也差點被手上的萊刀砍到手指。 沒多想的,她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往大廳後方的男性溫泉區奔去,用力推開田間的門把,一衝而進—— 只見引起撞擊聲的鋼鐵面盆,和換下的衣物滿了磁磚地,邢浚人則安詳自在的,暢躺在前方的溫泉中…… 葉琉羽整個人震住,終於能想像情緒在剎那間緊繃,又迅速放鬆的滋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