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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朱蕾    


  她輕撫著年代久遠的字跡,心陣陣刺痛,誰能料到之前才相擁的兩人,如今卻相隔幾百年的時間鴻溝,只能遙遠想望彼此。

  鄒琤翻開夾著書籤的那一頁,看著雙龍堡堡主之妻歷經時空之旅的記載,她的心怦怦直跳。

  「他沒有寫明白他所娶的妻子,是真的文晴安,還是你……」

  「是我。」鄒琤抬頭抿唇微笑,初見謝允珩的震撼與代嫁新娘的心情,她記憶猶新。

  「他娶了妳?」

  「是的。」想起那陣子的經歷,酸甜苦辣,永遠無法忘懷。

  范昊暘盯著她手上的手札須臾,露出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長久來的疑惑終於有了解答,他娶了你,記載上的妻子一定是指你。」

  「你覺得這個手札表示我們的靈魂會再度交換?」鄒琤忖度他的想法。

  「會,因為張天師的後代就要回國,他一定有辦法幫我們。」張靈河是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希望。

  鄒琤眨眨眼,搖頭笑道:「你們男人的想法都是一樣,允珩也在找奇人異士,準備破除文家夫婦的符咒……」

  「我知道,他有提到張天師的後代張靈澈到雙龍堡的事。」

  「結果呢?成功了嗎?」鄒琤聞言心吊得老高,緊張的問。

  「沒寫。他似乎是以看人擔憂為樂的傢伙。」范昊暘忍不住冷嗤道。

  「才不是,允珩只是不想讓寫太多驚世駭俗的事,讓後人看到引起風波,只能點到為止,他人頂多當是無稽之談,不會深究。」她瞪著他,為愛人辯解。

  范昊暘沒有反駁,只是輕哼一聲,不予置評。

  「不過……你找的那個人雖說是張天師的後代,但……他還是個道士或有學過茅山道術嗎?」鄒琤皺了皺眉,提出心中最深的疑惑。

  這個時代,不見得會克紹箕裘,尤其是這種行業。

  「不知道。」范昊暘面無表情的回道。

  這下,鄒琤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飄浮不定,一點微渺的希望,能夠支撐得了逐漸巨大的絕望嗎?

  ☆ ☆ ☆

  文晴安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的景色,眼淚不自覺地又滑落。

  在劇痛昏厥後,她醒來後才發現又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且已成人婦。

  每當她的「丈夫」看著自己時,她能感受他眼中的傷痛與無法接受,因為她的心痛不比他淺,不比他少。

  她抹了抹淚,起身走到窗邊,已是大雪紛飛的季節,那溫暖的氣候好似夢幻,她真的害怕自己前些日子的幸福都只是幻想,而非真實。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就愈加紊亂,總在現實與想念的虛幻中度過,恐懼自己會因為思念范昊暘而成狂。

  下人們對她個性突然改變而不解,每個人都對她投以怪異的眼光,而她原來的未婚夫,現在的「丈夫」,除非必要,很少出現在她面前。她明白他的想法,如何能夠面對自己的妻子變成他人的打擊呢?

  淚漣漣過了好幾日,直到一日醒來,她開始蘸墨繪畫。

  當日在范昊暘房中看到的那一幅畫,該是這個時候畫的吧!

  她將所有的思念盡付筆墨中,細細勾勒愛人的容貌形體,想著他們在一起時的愛戀時光,思著相依偎時的甜蜜熱情。她與他在畫紙上再度相遇,再度相偎……

  淚水隨著范昊暘的容貌出現而氾濫,當一顆淚珠滑落畫紙暈開畫上的墨跡時,她才擱下畫筆,轉身離開畫作,以平撫自己激動的情緒。

  當心情平靜下來後,畫作也已風乾,她將畫小心的捲起,等著有機會囑人拿去裱褙。

  門上的輕叩轉移了她的注意,她輕聲應著,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是一名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頭端著托盤進來。

  「少夫人,你忘了要喝藥了。」萍兒瞅一眼雙眼紅腫的少夫人,實在不明白怎麼昏倒後回神,少夫人就個性丕變,溫柔嫻靜得讓人好不習慣。

  「謝謝你。」文晴安輕柔的點頭,自從回到自己的身子裡,雖然還是虛弱,但身子卻明顯好了許多,至少現在她不會動不動就覺得喘不過氣,也不會再心絞痛得難忍。

  是鄒琤鍛煉了自己的身體吧?文晴安心裡歎想。

  文晴安喝著苦澀的藥汁,身邊的丫頭幾度想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望著丫頭,文晴安放下藥盅。「萍兒,你想說什麼嗎?」

  萍兒掙扎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開口,「少夫人,請不要怪萍兒多嘴,但是……你和少爺……是不是吵架了?」

  「我和少爺?」文晴安楞了楞,才恍然明白她口中的少爺指的是謝允珩。「你多心了,我沒有和少爺起爭執。」

  「沒有?那為什麼少爺像變了個人,也很少到這裡來。」以前少爺和少夫人感情很好,恩愛得讓她見了都要臉紅。

  文晴安垂下眼,輕聲呢喃道:「讓他想見的人不在了,自然少來了。」

  即使到幾百年後去了一趟,但除了范昊暘外,她還是不習慣和別的男人獨處一室,謝允珩不來反倒讓她鬆口氣。更何況,就算見了又能如何?不過是相對無言。

  萍兒聽了她的回答一臉迷茫。什麼人不在了?

  叩叩,門上的輕敲打斷房中兩人的對話,萍兒轉頭一看,未合上的門外,不正是剛才提到的人,她連忙笑著迎上前。「少爺,你來了。」

  「你先下去,我有事和少夫人說。」謝允珩俊雅的臉上泛著近日不曾見過的光彩。

  「是。」萍兒福了福身,收拾起文晴安喝完的藥盅退了出去,還細心的為兩人合上房門。

  「謝公子。」文晴安由椅上起身,有些侷促的福身。

  「文姑娘,人已經找到了。」謝允珩沒有客套的回禮,直截了當的說。

  文晴安身子一怔,抬頭看他,不可置信地顫抖道:「你說的人……是……」

  「冀州張天師之後張靈澈,他已經同意即日起程前來,我要確定你的決定仍是不變?」謝允珩不安的看著她,問這句話時,他的心幾乎是懸在半空。

  「不變,從我不見父母的那天起,我就決定了。」文晴安堅定的點頭道。

  她的回答安了謝允珩的心,他長吁口氣,恢復優雅的笑容。

  「我對爹娘的行為向你抱歉,他們……只是為了我才會拆散你和她。」

  謝允珩淡淡一笑。「事情過去就不要再提了,我相信鄒琤會回到我身邊;而妳,也能真正自由。」

  「可是……如果不成功呢?那我們該怎麼辦?」文晴安輕咬唇瓣,不能不往壞處想。

  「張靈澈若不行,我就一個個找,總會有一個能夠扭轉天地、對抗命運的奇人異士出現。」他溫柔的黑眼突地迸出精光。

  文晴安看著謝允珩堅定的神情,不由得安下心,至少在此刻,她有個強力的盟友,讓她對未來增添了一絲信心。

  昊暘,我會回去的,你要等我啊……

  第九章

  書房中,瀰漫著沉重的氣氛,或站或坐的幾人,各有不同的心思,臉上的表情迥異。

  而幾乎是被人給架著回國的張靈河,一見到唆使人將他硬架回來的范昊暘,立即大叫:「喂,你到底要做什麼?派人違反個人意志綁我來,我可以告你的!」

  一旁的宋城飛,正兀自氣惱著自己為了找這個混小子,竟然誤了時間,回來時人已不在,遂口氣不甚溫和的吐槽他,「如果真是綁你回來,你大可在海關報警,為什麼連個屁都不吭一聲的跟著我來?」

  「因為我好奇是誰要綁我啊!至少要讓我瞧瞧主謀者的長相,才好上庭指認犯人。」張靈河就像時下的新新人類,想法怪異得讓人捉摸不定。

  「若不是你那麼龜毛,說什麼都不相信我的話,我需要用強的嗎?」宋城飛愈聽愈惱。

  「誰知道你說的名字、公司是不是假的?現在滿街的副總,我當然要謹慎些。而且你要我做什麼事也含含糊糊的,我自然不能隨便答應你,若是你要我去殺人,我怎麼辦?」張靈河直率地反駁。

  「要殺人你還不夠格呢。」宋城飛咕噥。

  范昊暘坐在書桌後的皮椅上,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張靈河,而一旁身為刑警的鄒琤,一聽到張靈河說他們綁架,臉色不由得有些尷尬。

  「你是張天師的第十五代孫,對不對?」范昊暘冷冷的盯著眼前頭髮挑染成金色,穿著畫著一個大骷髏頭的黑色T恤,和一條膝上破了個大洞的牛仔褲的年輕男子。

  張靈河霎時有些怔楞,隨即又恢復之前痞痞的態度,擺手聳肩道:「什麼張天師、張地師的,我不知道。」

  「張天師是茅山道術的開山祖師爺。」范昊暘冷淡的說。

  「茅山道術是啥米碗糕?我不知道。」張靈河眼珠滴溜溜轉,仍是聳肩。

  「你不知道張天師?」范昊暘挑眉嗤笑,「好,那麼,若說是張靈澈呢?」

  在范昊暘冰冷的目光下,輕佻大膽的張靈河也不禁背脊有些發冷,而且一聽到張靈澈這個名字時,更是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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