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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朱蕾 突然間,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襲來,令她奔跑的腳步驟停,摀著胸口,呼吸異常的急促。 遠遠的看見她停下動作,范昊暘忍不住心中發寒,急步走向她。「晴安!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的頭……好痛……」劇烈的頭痛讓她額際泛出冷汗,原白紅艷的頰色驀地變得死白,靠在他溫熱的懷裡,她卻仍覺得全身發冷,直打哆嗦。 「快叫醫生!快!」范昊暘朝整理庭園的僕人吼著。 一顆心在看見她緊咬唇瓣、強忍痛楚的模樣時,碎了。 「昊暘……為什麼你變得那麼模糊?我……都要看不清你了。」她虛弱無力的瞅著他,想抬手,手卻沉重得抬不起來。 「晴安,你撐著,醫生馬上就來了。」恐懼她逐漸失去知覺,范昊暘更加用力抱緊她。 「昊暘……我好像要飛起來了……我……是不是要走了?」她半閉星眸,眼淚自眼角滑落。 「不!你不會離開我!我絕不會讓你走!答應我,不要丟下我!」他用力抱著她,驚恐地嘶吼著。 文晴安努力睜開眼,淚水模糊她的視線,只來得及逸出一聲歎息,隨即閉眸,陷入黑暗迷霧中…… ☆ ☆ ☆ 突然陷入昏迷中的文晴安被送進醫院,然而在做了許多檢查後,卻依然查不出任何造成她昏厥的病因,面容平靜安詳,彷彿只是在沉睡。 鄒父和鄒母接到消息趕到醫院,一看到這種情形,又驚又急,但心底也燃起一絲的希望。 文晴安忽然間昏迷的情況,一如先前鄒琤的情形,讓他們忍不住暗自期盼女兒會因此而回來。 可是,當他們看到范昊暘陰霾、不修邊幅的模樣,不免又起了不忍之心,一方面渴望女兒回來,一方面又想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如此矛盾的心情下,結果,他們什麼話都沒能說。 范昊暘等了兩天,始終等不到文晴安清醒,即使他不願去想可能發生的事,卻也不得不承認,有時人算不如天算。 「鄒先生。」 鄒父被兩天來不發一言的范昊暘嚇到,連忙問:「什麼事?」 「我想帶她回范家。」范昊暘視線不離床上沉睡的人兒,沙啞地說。 「范先生,你……應該知道這種情況……」 「不會,她不會離開我。」他強硬的打斷鄒父的話。 「雖然你不想承認,但是你不能沒有心理準備……你們的緣盡了……」鄒母想安慰他,但說著說著,自己卻先難過起來。 相聚的時間雖短,但她是真的喜歡溫柔可人的文晴安,只是,她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們之間,只能說是不該發生的孽緣。 「不會盡,命運之神安排我們越過時空相見,祂就不該玩弄人心。」范昊暘由床邊的椅子起身,冷硬的反駁。 「可是……」鄒母還想再勸說,卻被鄒父阻攔。 「不要再說了,有什麼事就等人醒了再說。」如果醒的是文晴安,那他們無話可說,,若醒來的是鄒琤,那麼范昊暘雖然會傷心,卻也不得不死心。 「可以讓我帶她回去嗎?」他再問一次。 「好吧,就讓你多陪陪她。」鄒父點頭同意。 「偉生……」 「放心,等人醒了,什麼事都會解決。」 范昊暘的心緊抽,雙眸凝視著床上人兒,屆時醒來的會是誰? ☆ ☆ ☆ 范昊暘雙手插在長褲口袋,黑眼視若無睹的望著落地窗外,夕陽西下而暈染天邊的燦爛雲霞。 後方床上傳來細微的呻昤聲,倏地讓他雙肩緊繃,心臟不規律的竄跳。 「該死!是誰打我,害我頭痛死了!」床上的人兒抱怨地咒罵一聲。 語音如此熟悉,但話中的口氣,卻將他打入不見天日的地獄中,一顆心在瞬間冰凍。 他緩緩的轉身,黑眸含怨帶怒的看著之前在他眼前飛舞的人兒,但他愛的那一抹靈魂卻不復見。 床上的人兒見到他不禁楞住,再看看四周,臉色驀然刷白,眼神暗了下來。 「鄒琤?」范昊暘看著她,對她同樣震驚的表情,竟有一絲幸災樂禍。 原來,痛苦的人不只是他,而這一點,讓他莫名的有種報復的快感。 「這是哪裡?」鄒琤由床上跳了下來,臉色雖白,卻很鎮定。 「我家。」 「你家?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你家?」鄒琤忍著大叫的衝動,咬著唇,長指掐入手心,冀望肉體上的痛苦讓她忘記心頭的痛。 「我是范昊暘,在我家的應該是晴安,而不是你。」當范昊暘望見她咬著唇的舉動時,幾乎讓他痛苦的閉上眼。 鄒琤楞了楞,不明白他的意思,卻擠不出好奇心詢問,因為她也已亂成一團,只能問最簡單的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和文晴安的事?」 「雙龍白玉鏡是我的東西,而且我有雙龍堡堡主的手札。」 「那個冥頑不靈的堡主有手札?」鄒琤一想起打了她一掌,險些讓她香消玉殞、命歸陰司的老人,就忍不住挑眉。 「謝允珩是個冥頑不靈的男人?」聽到她如此形容雙龍堡堡主,范昊暘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說的雙龍堡堡主是允珩?」鄒琤聞言瞠目,既驚又喜。 范昊暘冷眼看著她一提起謝允珩就眉飛色舞的神采,微挑眉問:「你喜歡那個男人?」 鄒琤瞇眼看他,不答反問,「你問這個有什麼用意?」 「我要晴安回來。」 一句話將他的感情表露無遺,鄒琤即使再粗神經也明白了。沉默半晌,她歎了口氣,在床沿坐下。「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你如何能讓她回來?」 范昊暘盯著她,深吸口氣,「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想回去嗎?」 她當然想回去啊! 鄒琤抬眼,苦笑道:「想回去不代表回得去。」 「誰說不行!既然你曾回到過去,就一定會發生第二次的奇跡。」他冷冷的看著她,沒有人能夠打擊他的信心。 「你喜歡她?」她望著他一會兒,忍不住想問出明確的答案。 「我愛她。」 堅定直率、毫不隱瞞的回答,教鄒琤又是一震。 「我能看看手札嗎?」她突然問道。 「如果你想由手札上探些蛛絲馬跡,我可以告訴你很少。」他淡漠的說。 「不,我只是想看看他的東西。」鄒琤搖頭,她只是想要睹物思人,一解分離的痛苦愁思罷了。 范昊暘靜靜的看著她,似乎明白她的想法,點了點頭,「想看,跟我來吧。」 鄒琤跟著他走出房間,走廊上一名婦人及一個嬌小的女人,一見到她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姐,你終於醒了……」兩人異口同聲的喚她。 鄒琤尷尬的扯扯嘴角,微微點頭急忙越過兩人,跟著范昊暘走進長廊盡頭的一間寬廣的房間。 當她走進房間,站在小客廳時,入眼即是一幅人物工筆畫,而落款處寫著「文晴安」的三個楷書字,更震得鄒琤啞然。 畫中一對男女深情相偎,神韻氣質與她和范昊暘極為神似,一眼就能看出畫中的男女就是他們。 明明沒有了心痛的毛病,但她這具健康的身軀,卻出現了心絞的新毛病。 「這幅畫她畫的?」鄒琤望著那幅畫問。 「是。」范昊暘站在畫前,望著畫的眸光溫柔而抑鬱陰暗。 「她真的回去了……」鄒琤喃喃。 那個未曾謀面,卻熟悉得好似姊妹的女孩,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畫下這幅畫的? 鄒琤移眸看向范昊暘,腦中回想當初她撞到雙龍白玉鏡時,有人說過她和一幅古畫上的人一般樣。 「當初你是聽說我和這畫上的人很像,所以想見我?」 「不!是手札上提了妳的名字。」范昊暘低沉的聲音不具感情。 「他記著我的名字?」鄒琤一怔,唇畔的笑容既甜又苦。 「雙龍堡堡主曾留下幾卷手札,其中一卷寫起妻子歷經的事情,裡面提到你和文晴安的名字,只是沒有人相信由未來回到過去的故事。」 鄒琤心恍神蕩,久久回不了神。 「而且,在其中又看到我自己的名字。」范昊暘繼續道。 鄒琤半晌才笑。「是她的原因吧?」那個真正的文晴安。 「是她。」范昊暘的聲音倏地低了幾個音階,流露出戀愛中男子的瘖啞。 「有辦法再見她嗎?」她走近畫,細看畫中自己的形貌與眼前英俊男子相偎的恩愛畫面。 「不知道。」范昊暘停了一會兒,才接續道:「但我會盡一切力量,讓她回到我的身邊。」 「即使她不一定是借我的身子?」 「我愛她的人,不是她的形貌、身材。」他撇唇,嚴厲的俊顏線條變得柔和。 鄒琤因他的話而怔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手札在這裡。」在她發怔之際,范昊暘取來手札交給她。 鄒琤看著手札封面用優雅、有力的行書體寫上「雙龍堡手札」幾個大字,睹物思人的情緒湧上心頭,眼眶不禁熱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