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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甄情 「能,我一直很珍惜它,勤加保養。」 「它陪伴我阿姨度過四年大學生活,又陪了你十四年,堪稱是骨董吉他了。」 「我每天看到它就想到妳。」他輕聲說。 他溫柔的眼神幾乎要將她的心看得融化。她癡癡的、憨憨的,眸光與他交鎖。四目凝注,情感在無言中交流,地球彷彿在這一刻停止運轉,時間也宛如為之留步,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喔,一修。我不能去綵排……因為我答應安娜立刻戒掉大麻……嗯,我昨天告訴她……對,沒錯,她還敢要我……我當然會不舒服,不過,我想有安娜的幫助,我應該能克服。幫我一個忙……開車過來我這裡,幫我搬些東西,我要搬去安娜家住一陣子……嗯……對,她現在就在這裡……好,待會兒見。」 掛斷手機,楚捷開始收拾行李。他拿出旅行袋,把一些衣物收進袋子裡,一邊收,一邊流眼淚、流鼻水、打呵欠,安娜想幫他的忙,可是不知道該怎麼幫。 「除了一修,還有多少人知道你抽大麻?」 「只有一修和丁香知道。一修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他不會說出去。」 「你今晚臨時不唱,會不會有問題?」 「不會吧!前兩次我想戒的時候,一修也代我唱過幾天,他唱得還不錯,只是音域沒有我廣,高音他唱不上去就用假音。」 不到二十分鐘一修就來了,楚捷的情況更差了些,不時無法自制的全身抖動一下。幸好他還能自己走路,由一修和安娜幫他提東西。 在車上,一修警告安娜別太樂觀。「如果戒毒是一件簡單的事,毒品就不可怕了。楚捷前兩次戒毒的時候,我每天去陪他幾個鐘頭,好恐怖,他完全變了個人,成了病人和瘋子的綜合體。有時候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滾,有時候像羊癲瘋那樣抽筋,有時候像暴躁的獅子,有時候痛苦得哭叫。」 「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楚捷歪躺在後座,軟聲問:「安娜,也許妳真的該再好好的考慮一下。」 「不去我那裡,你能去哪裡呢?勒戒所嗎?」安娜說。「現在的媒體最喜歡炒作這種新聞,別說是進勒戒所,只要你抽大麻的消息一傳出去,一定會有一大堆記者追著你跑,甚至做SNG聯機。你禁得起那樣的壓力嗎?還有,你的演藝事業也一定會大受影響。」 「我現在已經管不了我的事業、前途那種問題,我只想把毒癮從我的身體裡連根拔掉。」楚捷有氣無力地說。 「上次楚捷想戒戒不成我也有錯。」一修說。「他痛苦得一直打他的身體,我阻止他打他自己,他就打我,來真的耶!害我的胸部瘀青了一個禮拜。我一個疏忽,他就跑出去買大麻。我當時應該狠狠的揍他一頓,打醒他的理智。安娜,我看你最好準備一根棒球棍,楚捷要是發起瘋來,又意志不堅的時候,妳就一棒把他打昏。」 「她打不下手的,我知道,她捨不得。」楚捷隱隱笑道。 安娜臊紅了瞼。「只怕我一拿起棒球棍就被他搶去,反倒把我打昏。」 「絕對不會。」楚捷辯駁。「我寧可殺了我自己,也不會傷害妳。」 「很難講唷!」一修說。「別太早為你在神智不清時的行為打包票。我就是一個受害者。」 「這次不會那麼糟。」楚捷說。「我已經減量了,大概不會再被毒癮折磨得那麼慘。」他說完就身不由己的抽搐一下。 「但願如此,我願意相信愛情的力量比毒癮還大。」一修說。「不過,安娜,妳還是要有最壞的心理準備。你可以隨時打手機向我求救,任何時候我都會盡快趕到。必要的話我可以在楚捷床邊打地鋪。」 「謝謝你。」安娜由衷地說。「楚捷真是幸運,有你這麼好的朋友。」 「他的確很幸運,瘦得像猴子,又有毒癮,還有人愛,願意不顧任何危險幫他戒毒。我要是有毒癮,茉莉一定馬上會跟我劃清界線。安娜,妳太了不起了!」 「喂,別想趁機拐我的女朋友。」楚捷叫道。 「楚捷,我覺得你很笨耶!」一修說。「你想戒毒應該偷偷躲起來戒,戒完了才對她猛力追求。你現在冒險告訴她你抽大麻,又讓她看到你毒癮發作時的惡形丑狀,你不怕把人家嚇飛了?」 「不會。」楚捷肯定的說。 「你怎麼這麼有把握?要是不會的話,那我覺得她也很笨,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獨獨鍾情於你這支毒草,自找麻煩。」一修說。 「你不覺得你也很笨嗎?」安娜笑道。「你非但不早早跟這只毒猴子劃清界限,而且他一叫,你馬上就趕來服務,還承諾隨時都會幫助他。」 一修莞爾。「交友不慎嘛!」他趁紅燈車子停下來時向坐在前座他旁邊的安娜伸出手。「歡迎加入笨蛋一族。」 安娜微笑著和他握手。 「喂,喂,花和尚,」楚捷在後座抗議。「別想趁機握我女朋友的手吃她豆腐。我們已經有十幾年的交情,你拐不走她的。」 「十幾年?」一修訝道。「開什麼玩笑?你們也未免太早熟了吧?」 安娜又臊紅了臉。一修想到哪裡去了?他當然是無意的,卻把她和楚捷那段純潔的感情抹上色彩。「那時候我們只是……」 她想解釋,一修卻大叫著打斷她的話。 「啊!我想到了!,」一修的左手拍一下他自己的大腿。「妳該不會就是那個圓圓吧?可是妳一點都不胖呀!」 安娜微笑若點頭。 「哇!真是女大十八變。」一修慨歎。「有緣十幾年後又湊在一起。難怪楚捷不怕妳被他的毒癮嚇跑。」 「楚捷以前跟你談過我?」安娜很好奇,渴望知道之前她在楚捷心裡佔多大的份量。 「他沒有真正跟我談過妳。妳大概也知道,他那個人是悶騷型的,很少講他自己的事,講來講去都是音樂,有時無趣得很。他那把舊吉他早就該丟了,他卻老是當寶貝,不准我碰,只說那是個紀念品。去年我失戀,喔,那時我跟茉莉還不熟。楚捷很夠朋友,每天都陪我喝幾杯,有一天我們喝得比較醉,他講起圓圓就滔滔不絕,一改他不多話的習性,講到我睡著。第二天我又約他喝酒,我刻意保持清醒,灌他多喝一點,然後我問起圓圓,他果然又滔滔不絕,我才相信前一天我不是醉得作怪夢。」 「陳育修,你有完沒完?」楚捷怨道。「話那麼多,嘴巴不酸嗎?」 「你那兩天加起來跟我講圓圓,講了三、四個鐘頭,我都沒擔心你嘴巴會酸。」一修抗辯。「他清醒的時候就假裝沒那回事,」一修對安娜說。「之前我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同性戀,因為他好像對女人都沒興趣。他酒後吐真情後,我才知道原來他心裡早就有個女人了。」 「拜託!」楚捷擦一下鼻水。「那時候圓圓只是個胖女生,根本不是個女人。」 「可愛、善良、純真的胖女孩,你至少跟我講了十遍。你早就愛上她了,所以你的心裡容不下別的女人。」 「我也跟你說過我交過兩個女朋友。」 「一個是你在加油站打工時認識的女孩,一個是你的英語老師。老兄,歸根究底就是你心裡有人了,沒有用真感情和她們談戀愛,沒有把她們放在心裡,當她們是可有可無的人生調味料,所以有別的男人用心追求她們時,她們很快就琵琶別抱。」 「陳育修,我平常虧待你嗎?所以你今天故意要在安娜面前一吐怨氣,鬥爭我。」 「喂,姓楚的,你別不識好歹,」一修仍掛著笑臉。「我是在幫你耶!讓安娜多瞭解你一些,不是在扯你的後腿。」 「多謝你的雞婆,我和安娜可以完全溝通,互相瞭解,不需要你多事。噢!」楚捷突然呻吟一聲。「又來了!」他的身體縮起來。 「你怎麼了?」安娜急忙轉身看他。 「肚子痛。」他自齒間擠出聲音。 「橕著點,石牌就快到了。」一修加快車速。 等到一修在安娜家門口停好車,楚捷已經痛得臉色蒼白、直冒冷汗,由一修扶他進去,半扶半拉的將他送到二樓的客房床上。 「怎麼辦?」安娜懮心忡忡地看著身體蜷曲如蝦的楚捷問一修:「我能給他吃止痛藥嗎?」 一修的手機響起,他掏出手機來接聽。「你們都到啦?不好意思,楚捷臨時有急事要回阿里山,我剛剛送他上車,馬上趕過去。待會兒見。」 他收起手機說:「他們在等我排練。」 「你快去吧!」楚捷在床上翻身打個滾。 「那我走了,晚上唱完我再打電話來。安娜,臨時有狀況的話,隨時打手機給我。喔,對了!不能給他吃止痛藥。最近我剛好遇到一個高中同學,他現在做精神科醫生,我問過他,他說要給戒毒者吃抗焦慮、抗痙攣的鎮靜劑,我等下會打電話問他,看能不能弄點藥來給楚捷減輕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