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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甄幻    


  「開玩笑,你也沒答應當我的模特兒,我為什麼要付你錢?」她的氣焰非常囂張,以一式一樣的句型倒打他一把。

  應御風一時話塞,只能以懊惱的黑眸死瞪她。

  「沒話說了是嗎?」尹梵心寬宏大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念在你是初犯,且看來頗有悔意,不如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嘿嘿,跟某人比起來,我大方多了吧?」

  「將功……」他的語音綿軟無力,彷彿隨時都會癱倒。此時不吐血,更待何時啊!

  「對呀。」她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來來來,把你知道的情報都告訴我,那些素描就算收買費,隨你愛裱愛丟,我都不干涉。」

  「誰理妳。」他推開身邊的黏人精,換個偏遠荒僻的位置。

  真是不識貨,也不想想那些「廢紙」價值多少錢,還嫌少!上回畫展不過賣出十幅畫,就已足夠讓她躺著吃喝玩樂三年還有剩,貪心的傢伙,該知足了。

  「雖然你傷了我的自尊心,但是我決定原諒你。」她馬上醒過來,一點也不氣餒。「快說呀,憋久了會得內傷,與其損己不利人,還不如吐出來與我分享一下嘛!」

  「老實告訴妳,我對那個骯髒血腥的暴力組織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漠然得近乎冷酷,嘴角僵硬地抿成一直線。

  「你……」尹梵心驀地放開他,愁容滿面。「你為什麼要這樣踐踏『漱石門』的名聲?好像他們欠你八百萬似的,神經病!」

  豈止八百萬,就算拿老頭的命來抵也不夠!應御風恨恨地想。

  見應御風悶不吭聲,尹梵心誤以為他正在「捫心自省」,便在一旁好心開導。

  「你怎麼不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在夜半時分坐上出租車,結果被載去荒山野地裡殺害,任憑警察費盡心思也抓不著嫌犯,那時難道不希望有人代你出頭,揪出那個喪盡天良的惡徒嗎?就算你可以忍,可以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歹徒難道會安分地坐在家中,不再出外害人嗎?受害的人數還會繼續增加……」

  「妳說夠了沒有?」他旋身狠瞪她,清俊的臉龐倏地凝成寒冰。

  「當然沒有。」她冷靜地看著他。「為了社會的正義和平,『漱石門』的存在與貢獻是不可忽視的,你不該拿有色的眼光看待它。」

  「妳真以為它能保護人的性命,」一把熊熊怒火頓時由應御風心底深處狂燒而出。「這種天大的謊言也只有如妳這般癡蠢的笨蛋才會相信!」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尹梵心被他陡然爆發的怒氣震住了。

  他為什麼那麼生氣?該不是「漱石門」跟應御風真有深仇大恨吧?那豈不表示他也被列入「漱石」的黑名單?若是不小心跟他扯上關係,他身邊的「閒雜人等」是不是也會落得在劫難逃的命運?

  那……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她是不是應該盡速逃離,以免沾染晦氣?

  左思右想了五秒鐘,尹梵心確定自己絕對無法做出如此缺乏義氣、棄友而逃的行為,只好聽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懂也是一種幸福。」應御風的眸子更陰暗了些。

  邪人說正法,正法也成邪;正人說邪法,邪法也成正。

  這世上的邪人之所以成功,皆因將好佞心思藏於「正法」背後,而以偽裝的君子面貌出現在眾人之前。而正人之所以失敗,乃是輸在宅心仁厚,凡事只看光明面,過於信任他人,而敗在「邪人」的手上。

  這是他外公應湛天時常掛在嘴邊的道理。每當提起他死去的母親時,總免不了順道數落「那個狠心狗肺的東西」一頓,而最後就是以這段話總結。二十年累積下來,那股暗藏於字裡行間的鄙夷之意似乎益加根深柢固,濃得再也化不開。

  應御風盯住右手腕上淡色的細長疤痕,心口不禁隱隱作痛。如果「漱石門」的組織真有傳聞中那般嚴密精銳,如果接掌「漱石門」的意義在於維護正義、確保生命安全,當年他母親遭受的磨難又算什麼?一次無法掌控的突發狀況?

  連自己的妻兒都無法護衛周全,有什麼資格誇口自己的能力,炫耀部眾皆為精英?更遑論解決其它的暴力事件。以暴制暴只會造成無窮盡的惡性循環,這是再普通不過的常識。老頭都五十多歲了,若是還道不破這一關的話,這輩子就算白活了。

  一根纖指突然戳上應御風僵硬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沉思。

  「呃……我肚子餓了,想出去採買食物。」尹梵心用力吞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只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順道替你帶些特定食品回來。」

  方纔不知是哪位人士認為外頭月黑風高,猶在耳邊諄諄告誡不宜外出行走。

  「妳不怕黑?」他的口氣聽起來彷彿隱忍了許久。

  「一點點。」察言觀色雖然不是她的專長,但近來功力精進不少。「不過我更怕肚子餓引起的胃痛。」

  應御風一愣,心臟倏地揪了一下,突然覺得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把鋒銳的利刃,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妳有胃病為什麼不早說?」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彷彿又動了無名肝火。

  她聳聳肩,好似是他大驚小怪,一切煩憂皆與她無關。

  「你又沒問,我怎麼告訴你?」尹梵心隨便敷衍幾句,便埋頭在行李堆裡尋找自己存放錢包的背包。「反正是老毛病,說不說根本沒差。」

  打從有記憶起,她的胃痛一直沒好過,只有輕重的差別。平時倒還好,小疼小痛她一向忍慣了,但若遇上疼得幾乎令人在地上打滾的胃絞痛,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不是重點。」他懊惱地死瞪她。

  「錢包呢?」她背向他,順利地閃躲過那雙炯亮逼人的黑眸。「喂,你沒動過我的行李吧?」

  「誰要動妳的東西!」應御風沒好氣地回答,眼底的陰鬱卻愈凝愈沉重。

  「那可不一定。」她擰起柳眉,開始有些煩躁。「不知道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擅自闖進員工的宿舍,自行取出物品。」

  應御風終於看不下去她笨手笨腳的拙樣,眨眼之間便替她翻出正確的背包。在取出錢包遞給她之後,還隨手翻了翻她的家當。

  「胃藥呢?」他瞪大黑眸,俊臉沉了下來。「妳居然沒帶胃藥!」

  她再次聳肩。反正已經痛成習慣了,胃藥吃了跟沒吃一樣,她幹嘛要虐待自己?再說,不論哪一家藥廠出產的胃藥都一樣噁心,除非她倒下,否則誰也別想讓她吞下那些見鬼的藥片或胃乳。

  「算我拜託你,別再問這些無聊的問題行不行?」尹梵心打開錢包細點零錢,免得付帳時遭受拒收大鈔的悲慘命運。「我要去橋對面的麥當勞,你要吃什麼?」

  「我要儂特利的雙牛堡。」他存心氣她。

  「可以。」她倒是一派自在,完全沒動氣。「自己慢慢孵。我走了,Bye!」

  「妳給我乖乖坐下!」應御風凶巴巴地挑起眉,將她塞進床邊的椅子裡。「要吃什麼快說,別等我買回來才抱怨『每次都不先跟我商量』。」

  真好真好,他竟然自願擔任買飯小弟!尹梵心把錢包遞給他,眼尾眉梢全是笑。

  「我現在餓得都快暈了,只要吃下去不會死,隨便什麼東西都可以。不過……」她頓了頓,以嚥下飢渴難忍的唾沫。「不管你決定買什麼,麻煩都買雙份給我,謝謝。」

  第八章

  「小氣鬼!」應御風悻悻地瞪她。「妳明明不吃醃黃瓜,何必緊緊守著不放?」

  眼看她面前堆放著小丘似的醃黃瓜,還對它擺出嗤之以鼻的嫌惡神情,他自然當她無意食用;又恰巧醃黃瓜是他相當喜愛的佐菜之一,當然十分樂意為她「分憂解勞」,沒想到她卻以捉拿竊賊的神情睨他,堅決不許食物被劫的事情上演。

  「雖然我不吃,但也沒打算分人食用。」尹梵心將由漢堡內挑出的醃黃瓜用紙包起,置於手肘內,以防再次被搶。「如果你真想吃,等我吃飽再去買一罐給你。」

  這不是她第一次拒絕與人共食了。記得上一回在海邊,連喝一口豆漿也能惹得她滿心不悅,寧可放棄所有,也不願接受那袋已遭「玷污」的燒餅油條與豆漿。

  她若非有極端潔癖,就是心理有問題。

  「妳這是哪一國的邏輯?吝嗇斃了!」他伸手去搶紙包裡的醃黃瓜,快手快腳地囫圇吞下,還對她得意洋洋地怪笑。

  不過一瞬間,尹梵心的俏臉立刻冷凝起來,溫度直降至零下十度。

  「既然你如此飢不擇食,不如這些全給你。」她將兩個原封未動的漢堡推到他面前,連才吃了一半的漢堡也放了下來,凜著臉起身走開。

  仔細清算桌上殘餘的食品數量,扣掉他解決掉的部分……天!那個喊胃痛還嚷著快餓暈過去的小女生竟然只吃了不到半個漢堡,再加上幾根瘦巴巴的薯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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