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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真昕 相傳,在上古時,有一雕鑿工匠,乃天上星官轉世,具有神力。 凡經他巧手雕鑿之物,皆具神力。 他更時時乘著自己雕刻的仙鶴,翱翔於天際。 當時的皇帝聽說此事,便派人將工匠捉入皇宮,要他做各種鳥獸玩賞。 可,因為是逼迫,工匠所造之物只有傳神之形,卻沒有神力。 然而,工匠卻戀上了皇妃,兩人深深相愛。 好景不常,皇上得知兩人感情之後,大為震怒,決定處死工匠。 臨死之前,工匠嘔心瀝血打造了一隻翡翠指環,托人送給皇妃。 戒指因吸收了工匠之血而具神力,可實現主人心中願望。 當工匠行刑那日,天上刮起一陣怪風,捲走廠工匠,連皇妃也一併失蹤! 之後,有人看見兩人乘著仙鶴離開。 而那隻翡翠指環則流傳世間,一代傳過一代…… 第一章 暗夜裡,深宮中岑寂詭譎,彷彿連根針落地都可以聽得見。 夜風淒淒,宮房內隨夜風飄動的絲帳下,隱隱約約可以見到一張沉睡宮妃的容顏。 驀地,宮妃似是發了惡夢,雙眸緊,閉的面孔上出現了痛苦的神情,連身子也不安穩地翻動起來。 「皇上……皇上……」宮妃口中發出了叫喚,下一刻,她甚至激動地整個人猛然坐直了起來! 週遭一片黑暗,有那麼一瞬,她臉上出現了茫然…… 但很快地,她明白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夢,美麗的面孔漸漸教某種絕望和呆滯所取代! 「皇上……」她雙手掩上臉孔,低低啜泣起來。 忽地,房門被推了開,聲音在靜夜裡格外分明。 宮妃抬起臉,停止了哭泣,一雙朦朧的美目落在闖進她房中的兩名黑衣蒙面人身上——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未經通稟就闖入本宮房中,該當何罪?」她努力地以平穩的口氣開口。 她一向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沒有人不瞧她眼色過日子,如此時日一久,她的氣勢早和一般宮妃不同。 兩名黑衣人冷笑一聲,回道:「咱們進房,不需要死人點頭答應!」話甫歇,兩人互使了眼色,抽出腰間配刀便往她刺去…… 「等一等!」她一下翻身來到床榻另一邊。「本宮懷有皇上遺腹子,難道你二人要皇上絕嗣?」她字字說得聲色俱厲。 黑衣人卻置若罔聞,提刀往她追去。 宮妃直往門口跑,就在手剛剛觸摸到房門之時,黑衣人將她拉了回去—— 「不……來人哪……不……」她放聲呼喊。 然而,卻沒有人聽見! 守在外頭的四名宮女早已教人搗住了口鼻,斷了氣息! 很快地,宮妃的嗓音低了下去,消逝在夜風裡…… 夜,再一次回復了詭異的岑寂。 御花園中,彩蝶飛舞,一干宮女圍在一名女娃兒身邊陪著弄蝶逗樂。 女娃兒約莫一歲大小,著一身紫色的王服,模樣生得極俊,才剛學會走路,便搖搖擺擺地學著宮女們撲蝶,模樣煞是惹人疼愛。 不遠的一旁,皇后坐在石亭裡,靜靜地瞧著一切,美麗的面孔上卻是一片深思之色,彷彿與花園中的歡笑相隔千里。 皇后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在宮中,上由王侯,下至宮女,沒有人不怕這個城府極深的後宮之主。 而三個多月前皇帝因病驟逝,皇后表面上說是要交出政權,而私底下卻聯合外戚欲獨攬朝政。 因此朝廷之中暗潮洶湧,人人在明爭暗鬥下鑽營出路。 由於皇帝尚無子,僅與皇后得一女,因此皇后欲聯合朝臣們擁立寧真公主為皇太女,承續王位,以奪實權。 然而,在擁立於真公主成為皇太女之前,尚有另一項阻礙,就是蘭妃腹中的先皇骨肉! 宮中反對皇后勢力者,堅持必須等到蘭妃腹中皇兒出世之後,再決定王位繼承人選。 畢竟公主為女流之輩,擁為皇太女實乃不得已之選擇! 倘使蘭妃得子,那麼王位自然是傳子不傳女。 因此,蘭妃成了皇后心目中必須剷除的石頭! 驀地,皇后的胞弟來到花園中求見—— 「啟奏皇后,廣都府大人求見。」太監前來通稟。 「宣!」 不消片刻功夫,蕭裕已來到皇后面前—— 「徽臣參見皇后。」說著,一雙眼向四邊溜了溜。 「你們先退下。」皇后下令。 宮女們離去之後,她盯住蕭裕,沉緩道:「說吧!」美目銳利地梭巡著胞弟的臉龐。到了她這地位之後,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成為她的棋子,但可以相信的,永遠只有自己! 蕭裕再次左右張望之後,附至皇后耳畔低語—— 「當真解決了她?」皇后眉微揚,依舊喜怒不形於色。 為了奪權,她必須殺了蘭妃,阻止她產下皇子。 「微臣不敢打誑語。」 「做得好!」美目中總算漸漸有了笑意。 「謝皇后誇讚。」 「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明白嗎?」 「微臣明白!」 「那麼,你去吧!」 「遵旨!」 蕭裕滿面喜色地離去。 一陣咳聲在此時傳人皇后耳中…… 「公主……」宮女們輕輕為娃兒拍背。 然而,娃兒依舊咳喘不止…… 皇后的目光再度落向花園中的寧真公主,眸底不由得起了一片陰霾。 一個月之後,寧真公主被冊封為皇太女,皇后垂簾聽政,終於得掌實權。 這一年,太女寧真剛滿一歲半。 羅帳下,一張小小的面孔因痛苦而微微扭曲著…… 五名宮女立於床榻旁,輪流照料著太女寧真。 「怎麼樣了?餵過太醫的藥了嗎?」皇后走人太女房中。 宮女們一見皇后,全跪了下來。 「啟奏皇后,已經餵過太醫的湯藥了。」其中一名宮女丁香回道。她是自太女出生之後便服侍太女的:至今已有三個年頭。 瞧住太女痛苦的神情;皇后盾頭微蹙,再一次開口道:「再傳太醫!」嗓音一如面孔般冰冷。 「奴婢遵旨!」丁香起身匆匆而去。 不多時,太醫王仁忠隨著宮女來到太女寢閣——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 「平身。」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王仁忠起身問道。 「哀家想問王太醫,是不是活著嫌膩了?」聲量不高,一張如玉的端麗容顏卻透出凌厲。 王仁忠一怔,隨即咚的一聲跪了下來。「皇后娘娘開恩……開恩哪……」 「要哀家開恩不難,只要王太醫治好太女的病,哀家便可饒你一命!」皇后面無表情地回道。「現下太女服藥之後,仍未轉醒,你叫哀家如何開恩?」 「微臣該死……該死……」 「你縱有千百條命也抵不上太女一命,還是想想怎麼救治太女才有活路!」 「微臣遵旨!」 「限你五日之內治好太女!」 「皇后娘娘——」 「怎麼?辦不到是嗎?」美目頓現殺氣。 「微臣、微臣必盡全力!」 皇后點點頭,命宮女取來椅子,就在太女床畔坐下。 王仁忠心底歎了口氣,揭開被褥一角,細細為太女把脈。 很快的,五日已過,太女的病情在太醫診治下有了起色,已經可以起身。這一日午後,皇后在鳳儀宮召見王仁忠—— 「王太醫果然醫術高明,治好太女之病,想要什麼賞賜?」皇后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王仁忠沉思片刻,忽地曲膝跪了下來。 「王太醫何故如此?」 「因為微臣有罪,但求皇后娘娘開恩。」 「太醫是功臣,何罪之有?」 「回皇后娘娘,微臣世代皆為宮中太醫,雖不敢說自己是神醫,但也是宮中第一把交椅,有些話微臣不敢隱瞞皇后娘娘。」 「說下去!」 「依微臣之見,太女自幼體弱多病,只怕……」王仁忠瞧了瞧左右,頓時噤口不言。 皇后是個明白人,當下開口撤了身旁一干宮女,只留下心腹玉蟬。「有什麼你不妨直言,哀家自會斟酌。」 王仁忠卻未敢直言。 「好了,哀家賜你無罪便是,快說吧!別再磨磨蹭蹭地,似個大姑娘家!」 王仁忠定了心,抬起頭道:「依微臣之見,太女恐非長命之女!」 此言一出,皇后眸光閃了下,久久不語。 就在王仁忠以為性命即將不保之際,耳邊傳來幽幽一句—— 「當真沒有法子了嗎?」 「微臣該死!」 「那麼,依太醫之見,她還有多少時日?」皇后面不改色地問出這句話,若要說她有何不同,也不過眉目較往常更為冷銳。 什麼樣的人在聽見自己的孩兒非長命之人時,還能如此冷沉? 王仁忠對皇后不由得更加戒慎起來! 「依微臣看來,太女至多只能再活五、六年!」他不是不想保自己性命,但此等攸關江山社稷之事非同兒戲,他不能有絲毫隱瞞。 即使會被殺頭,他還是不得不直言。 聞言,皇后半瞇起眼,眸光再度深不可測…… 「太醫今日告訴哀家這些,難道不怕哀家殺了你?」 「微臣只知要對國家盡忠。」 皇后笑了起來—— 「太醫說得真好。」停了停,美目直盯住他的眼。「既然太醫如此忠心愛國,哀家相信今日這一席話必定不會傳人他人之耳,是不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