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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真昕 霎時,他面色驟變,再度覆上冷漠。 緊跟著,他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碼頭上,所有人都瞧著這一幕,卻沒有人說什麼。畢竟,同情也改變不了千江身為皇帝的女兒的事實。每個人都知道,千江再也不是從前的千江了?連千江自己都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回到了家門外,千江遠遠地就瞧見了兩個弟弟—— 「澤恩……澤禧……」她喊。 兩人一見千江,立即朝她奔近,然而真正投入千江懷裡的,只有澤禧一人,澤恩立於三步之外,一雙哀傷又帶憤怒的眼眸直盯住千江…… 儘管一身濕衣,澤恩仍然瞧得出千江身上穿的是上等絲綢,繡工精絕的宮廷服裝。 她真的是皇帝的女兒嗎? 一樣的面孔,一樣的笑容,分別了兩個月之後,竟一切都不同! 「澤恩……」千江朝他伸出手。 遲疑了下,澤恩反身往屋裡跑。 千江望著大弟遠去的身影,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 「千江,我……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澤禧抽噎道,他一向喚她千江,打從會說話的第一句就是叫千江! 「我好想你們!」千江亦流下淚水。 「千江。」澤禧伸手抹了抹她臉上的淚。「為什麼大伙都說你是害人精?」 「我……」 「他們說你不但害死了爹,還害死了娘,我偏不信,你不會害人,對不對,千江?」 聞言,千江一顆心大受震動—— 「你說,娘……也死了?」這一刻,恐懼盤據她所有思維! 澤禧點點頭。「爹死後不久,娘也跟著走了!」小小的年紀雖不明事理,但眼神裡卻佈滿傷心。 驀地,千江如發狂般,放開了澤禧,衝進屋內—— 供桌上,映人眼簾的是兩座牌位,牌位上分別寫著越海鵬和黎羽星。 千江膝一屈,跪在牌位之前失聲痛哭…… 娘待她一向如親娘般疼愛…… 為什麼每一個愛她的人,如今都離她遠去? 她做錯了什麼,上天要以此懲罰? 「收起你的淚水吧!」越滄溟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你的淚水並不能令他們復生!」 千江回頭—— 「娘是怎麼——」 「你以為爹走了之處,她還活得下去嗎?」越滄溟冷冷地道。 「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一切?」千江無助地問,深切的罪惡感令她渾身發抖。 「永遠不能,千江,即使以命來償,死去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越滄溟殘忍地表示。 「那麼,我該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這一次越滄溟發出乾啞的笑聲—— 「我不會原諒你。」頓了下,俊顏泛起以往未曾有過的惡佞。「由今天起,你的日子將一天比一天痛苦!」撂下話後,他狠狠地下令—— 「刑雲、劉水,將她關人石牢。」 「是,島主!」雖然同情千江,但迫於事實,他們卻也無法寬待她。 千江瞧住了眾人,不發一語,靜靜地隨著兩人離開。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那一夜隨著義父死在炮火中…… 她真的很希望! 向晚時分,澤恩與澤禧兩人給千江送來晚飯。 隔著石牢偽木柵,姐弟三人久久沒有開口。 倒是千江見大弟願意來看她,高興得流下淚水。 「千江,這飯菜是劉大娘為你準備的,劉大娘說她很想你,卻不能來見你,請你別怪她!」小弟澤禧打破沉默。 千江點點頭。「你告訴大娘,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資格責怪任何人!」 「千江,我……我好想爹和娘。」說著,澤禧雙手扶在木柵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別哭!傻瓜!」一旁的澤恩低斥一聲,自己卻也紅了眼眶, 「我也很想他們!」停了停,千江的手穿過木柵輕撫澤禧一頭黑亮的頭髮,無言地安慰著他。 很快的,天色暗了下來。 「你們快回去吧!晚了怕看不見路。」這石牢建在山坡上,是建來囚禁闖入島上的倭寇。千江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被囚禁於此的一天。 「千江……回頭我一定讓哥哥放你出來。」臨行前,澤禧說道。 千江的微笑,很快的被掩沒在夜色裡。 兄弟二人轉身就要下山—— 「澤恩——」千江喚了聲。「要好好照顧澤禧!」 澤恩盯住這個既是殺父仇人之女,卻偏又是自己從小到大最親的姐姐,敬愛和憤恨兩種心緒矛盾地在心底互噬…… 終於,他點點頭,然後拉起澤禧往山坡下走。 千江瞧住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路的盡頭。 入夜之後,天氣轉寒。 千江睡在石牢裡的草堆上,忍住一陣陣刺骨的寒意。 她的衣裳自落海後原本就只是半干,如今貼在身上如第二層皮膚,又濕又冷。 千江咬緊牙關,忍住凍寒。 翌日晌午,劉大娘終究是沉不住氣,執意和澤恩兄弟倆上石牢探千江。 劉大娘為劉水之母,自前島主和羽星姑娘成婚之後就一直看著千江長大,感情十分親密。 三人提著一籃子萊飯來到石牢外—— 「千江……千江……」澤禧喊道。 透過木柵,三人見她躺在草堆上,卻沒睜開眼。 劉大娘心頭一急,提高聲量。「千江,你醒醒……」 千江依舊沒有半分動靜! 「快,澤恩,你快通知島主,千江怕是出事兒了!」劉大娘開口道。 澤恩二話不說,立即朝山下奔。 當越滄溟進入石牢之後,才知道千江渾身發燙! 下一刻,他抱起千江快步下了山坡。 青龍島上唯一的大夫是一位隱居在此的白髮老人。 老人為千江把過脈之後,開口對越滄溟說道:「千江姑娘受了風寒,需要好生歇養,待會兒我到山上摘幾味藥草為她法寒,只要每日服上三回,過幾天病就無礙了!」 大夫離開之後,越滄溟來到了床榻之旁—— 「你們一定覺得我很殘忍,對嗎?」他回頭,瞧住兩個弟弟。 越澤恩年歲較大,已能體會大哥心底的掙扎,因此始終沉默以對。 越澤禧卻不同,他只是直覺地回應道:「千江又不是倭寇,為什麼非要關在石牢不可?這很不公平!」 越滄溟瞧住澤禧。「她的確不是倭寇,但她的親爹卻是咱們的殺父仇人,所以我不能原諒她!」 「那她不是太可憐了?千江是那麼喜歡滄溟哥哥!」澤禧來到床前。 越滄溟微擰起眉。「說不定她早將咱的落腳處全告訴了皇帝,再過不久皇上就要派水師來島上捉咱們去問罪了!」 「不,千江不會背叛咱們,我相信她!」語罷,澤禧轉身奔了出去。 爹娘的死和千江成為仇人之女的事實,在他幼小的心靈造成極大的衝擊。 澤恩瞧了大哥一眼,跟著澤禧身後走出房門外。 越滄溟瞧著兩個弟弟遠去,神情依舊是淡漠。 第二天清早,千江燒退醒來,一見滄溟倚在大躺椅上,千江起身取過自己的被褥,輕輕來到他身前,替沉睡的他蓋上被子。 雖然她動作很輕,卻還是驚醒了越滄溟—— 他反手捉住千江的手。「你用不著對我好!這一點改變不了什麼。」冷怒下,他不自覺地加重了手上的勁道。 千江吃痛,雖然竭力忍住,身子卻因為虛弱而晃了下,感覺一顆頭昏沉沉地。 「別用苦肉計,這一招對我沒有用!」他瞇起眼,甩開她的手。 千江卻因為他這個動作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你——」 千江緩緩的抬起臉,哀傷的對上他如冰的眼神—— 「要怎麼樣才能回到從前?」明眸深處蓄起了淺淺的淚水。 越滄溟緩緩的搖頭,口中輕吐出冷情之言—— 「永遠不能!」 答案在千江預料之中! 「既然不能回到從前,何不讓我離開?」她心痛的明瞭此刻他最恨也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她! 她愛他已久,如今卻背負仇敵的罪名,難道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宿命? 倘若得不到他的愛以及信任,那麼她情願遠赴他方,獨自承受失去他的椎心痛苦! 聞言,越滄溟冷眸頓時銳利起來—— 「放你走?」濃眉間儘是嘲諷。「你想上哪兒去?」 「哪裡都可以!」她落寞地答。 「我想,你大概是想到高麗去當皇妃,過榮華富貴的生活吧!」冷眸底下,其實是妒怒,只是他未曾察覺。 「不、不是!」 「不是?」他走向她,在她面前蹲了下來。「那麼皇榜上九公主將到高麗和親的消息是皇帝欺騙天下百姓?」 千江該怎麼告訴他,自己是為了保全島民的性命而應允婚事? 即便說了,他也不會相信,她知道! 「無話可說?」他勾起她的臉,俊顏促狹地湊近她的頸窩。 千江迎上他促狹的眼神,眼眶傳來熟悉的痛,滾燙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滾滾而下。 該死! 她突如其來的淚水竟在剎那間揪痛了他如鐵的心…… 下一刻,他迅速起身。「我是絕對不會放你走,你死了當高麗皇妃的心吧!」語罷,他大步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