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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張鴻    


  以文躺回沙發上,翻了翻白眼。

  徐母無奈的看了兒子一眼,搖了搖頭。「別忘了,下午要去你父親的公司,知道嗎?」

  「知道了。」以文故意呻吟的回答。

  徐母再度搖一搖頭,走上樓了。

  ※  ※  ※

  冷兒現在不曉得是該笑還是該哭的好。

  吉娜又把她「忘」在百貨公司了。

  真是天大的諷刺!經過了上星期的事件以後,難道她不會檢討自己的行為嗎?

  在一個小時以前,吉娜告訴她有東西忘在服飾店時,她就有預感了。

  至於心理準備,打從她第一次被吉娜忘在百貨公司時,就已具備了。那接下來的時間她該怎麼打發呢?等吉娜回來找嗎?

  「才不呢!」她不甘心的喊。

  於是連想都不再想的,她跑出了百貨公司。

  ※  ※  ※

  以文發動車子駛向市區,他也不曉得為什麼不直接往父親的公司駛去,偏偏要由市區繞路。

  一股說不上來的預感推引著他、驅使著他。以文這樣的感覺到。

  他把紅色跑車的敞蓬頂拉開。現在是十二月,風已有些涼,但是太陽照得人暖暖的,非常舒服。

  以文貪婪的享受這舒服感。

  不自覺的,他的視線又被一個穿著洋裝的小女孩吸引。

  同樣的顏色,同樣的式樣,巧的是──她正坐在同樣的地方,雙腿擺動。

  以文趕緊將車子開到了人行道旁邊停下來,也不管是否會被開罰單,開了車門便往冷兒跑去。

  跑到距冷兒不遠的地方,他放慢了自己的腳步,緩緩的走到她面前。

  冷兒緩緩的抬頭,臉上先是露出驚異,再來就是喜悅。

  「文哥哥!」冷兒在原來的位置上坐著不動,但是顫抖的聲音裡聽得出她的狂喜。

  「嗨!」以文輕聲的打了聲招呼,腦中一片空白,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看到了你我好開心喔!」冷兒開心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並牽著以文的手。

  他的手很大,所以冷兒用兩隻手抓住。

  「我們要去哪裡玩呢?」冷兒仰起了小小的臉,期盼的問。

  ※  ※  ※

  「我愛死這個地方了!」冷兒把雙手伸得平直,並直起了腰桿,站在沙灘上。

  以文站在離冷兒身後不遠的地方,也報以微笑的看向大海。

  今天沒去公司,他一定會被父親罵得很慘,但是他並不後悔。他連作夢都沒想到,還能有再有與冷兒見面的機會。

  真的是搞不懂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會為了一個小女孩的高興而開心。

  但冷兒就是有股說不上來的吸引力,深深吸引著他。

  是冷兒長得太美麗了嗎?美麗得不像小女孩;甚至比女人還美麗。所以,他直覺的把她當做了一個女人。

  他甩了甩頭,別想太多了,既然出來玩,就開開心心的玩。

  他看見冷兒赤腳的跑向海邊,她光著腳丫子踩浪花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忽然以文想起了他車內有一台相機,既然他還有可能無法再和冷兒見面,何不照張相做為留念?

  以文急急地走向車子,拿出了相機,一抬頭,看見冷兒又走了離岸邊一段距離,海水已經到她的膝上。

  「冷兒,回來,太危險了。」以文焦急地叫著。

  「不會啦!這海水好冰涼、好舒服呢!」冷兒在水中又跳又叫的,極為興奮。

  「你過來點,等一下浪打上來,你會被捲進去的。」以文還是不放心的說,並且急急地走向前。

  說時遲,那時快,真的有一陣浪打了上來,冷兒小小的身體哪受得了,立刻被浪淹沒了。

  「冷兒!」以文大聲的喊,覺得自己的身軀都動不了了,只能僵在原地……

  忽然,他看見一顆小小的腦袋瓜由水裡冒了出來。

  以文覺得如釋重負,照相機由手中落到了沙灘上。

  ※  ※  ※

  「難道你不曉得單獨在海水裡玩是很危險的嗎?萬一那一陣大浪把你捲走,我要怎麼救你?」

  以文簡直氣炸了,他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口中不停罵著。

  一開始,他還擔心冷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一發現沒有事,火氣便直衝腦門。接著他便把冷兒帶回家裡,家中的傭人都好奇這個濕漉漉的小女孩是哪裡來的,竟然會被氣沖沖的少爺給拎著。

  那一副情景,真是好笑。

  以文把冷兒拎到房間以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她那一身濕透的洋裝脫下來,根本不理會冷兒的生氣和反抗;那只使得他更生氣。

  「你再耍脾氣就給我試試看!若你得了傷風感冒,別死了以後還來找我。」

  「你怎麼說話這麼毒!誰會得傷風感冒死掉?你才注意點,別被我傳染了傷風感冒,否則死掉了別來找我。」冷兒覺得自己說的話或許太過份了,她似乎看見以文的臉已經扭曲變形。

  她實在不甘心他霸道的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敢對她發脾氣。他有什麼資格發她的脾氣?但看他那一副兇惡的樣子,她倒也不敢再造次。

  想一想,縱使自己很羞愧,但她現在的身體和一般八歲孩兒無異,他才沒興趣看。

  但是,一張臉還是禁不住的燥熱了起來。

  以文丟了一張小棉被給冷兒。「先披著,等你衣服烘乾再拿給你穿。」

  以文簡直是以命令的口氣說,冷兒雖不服,卻還是得披上,否則她沒衣服遮體。

  她看著以文拿了她的「一團」衣物走出房間,一會兒,又回來了,這時他的手中拿著另一些衣物──他自己的衣物。

  他走到冷兒面前。「都是你的緣故,現在我得去洗澡,把我這一身被你弄濕的衣服換下來。」

  「我可沒叫你把我抱住。是你自己自做自受。」

  以文不理她,轉身踱進了浴室,並在裡面吹起了口哨。

  「五音不全的九官鳥。」冷兒等以文關起浴室門後才氣憤的說,想宣洩自己的怒氣。

  「小姐,你以為我沒聽到嗎?出去再跟你算帳。」以文的聲音由門後傳來。

  「慘了!這麼遠他也聽得到。」冷兒嘀咕地說。

  「當然,老子有千里耳的美稱。」

  冷兒又嚇了一跳。太誇張了吧1他竟有辦法聽見。

  這時冷兒已不敢動,直到浴室裡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她圍著小棉被站起來,小小的被子長至她的膝蓋。她環顧四周,發現這個房間的設計真是別出心裁。

  藍色系調的房間,配上藍色系調的辦公桌、床鋪;床鋪上方的牆壁上掛了張熱戀中情侶的大海報,旁邊的窗子正射進由窗簾透進的夕陽餘暉;地上的白色磁磚十分光滑,踩起來好舒服,冷兒滿足的在地上跳了跳。

  她看見床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個直立式的相框,裡面是四個人的合照,其中一人便是徐以文,另外三個人長得奇怪,髮色有黑、有黃,眼珠與長相也不太一樣,四個人幾乎都一樣高,但她覺得以文真是最帥的了。

  相片裡的以文笑容燦爛,好像一個小男孩般,冷兒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

  「你在笑什麼?」

  冷兒看到以文從浴室走出來,馬上擺了一張臉,表示她為剛剛的事還耿耿於懷。

  但以文似乎已忘掉了先前的不愉快,現在正吹著口哨,坐在床沿用毛巾擦著自己濕漉漉的頭髮。

  「想吃飯了嗎?」以文擦著頭髮,所以頭垂得低低的。

  冷兒看到那半幹不幹的蓬鬆頭髮,看似可笑,不禁脫口而出:「好拙啊!」

  以文又用那種看似殺人的眼光望向冷兒。「你到底想不想吃飯?」

  「不想。我要回家了。」

  回家?以文一愣,差點忘記了冷兒還只是八歲的小孩子,現在這個時間是應該回家了。

  「你先告訴我你家的電話號碼,我打電話告訴你父母。」

  「你想勒索嗎?」冷兒反問。

  「對啊!以你的衣服勒索。」以文反唇相譏。又面不改色的說:「你的衣服正在烘乾,等一下我會送你回去的。」

  「我可以玩這東西嗎?」冷兒似乎忘了剛才的事,現在正興致勃勃的拿著以文的足球把玩。

  不一會,兩個人已拿著一顆足球在房間踢來踢去。

  一開始,以文還耐心的一遍又一遍重複足球的規則,但是兩個人玩到了最後已是沒有規則可言。他們以床底做射門處,玩得不亦樂乎。

  最後,兩人都累得倒在床上。

  「我贏了!」冷兒氣喘吁吁的說。

  「喂!喂!喂!你一直都耍詐,還敢宣佈你贏。」以文可不認輸。

  冷兒立刻反駁︰「通常比較笨的人都會為自己強辯!」

  以文不再搭腔,室內沉靜了好一陣子,原來兩人已被濃濃的睡意席捲了。

  朦朧昏黃的夕陽貪睡似的,西沉入連綿的山巒,原本黃金般點成的大地,被黑暗的薄紗給覆蓋了。

  第五章

  「少爺!該下樓吃晚飯了,先生和太太正在廳下等。」徐家的管家張嫂,正用高八度的聲音在門外喊著。

  「等一下,我馬上下去。」以文濃濃未消的鼻音回應得響亮,但是沉重的眼皮是怎麼樣也無法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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