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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薰衣 「沒錯。理由嘛……一般推測是因為皇子自幼失母,王對皇子又有些心結……具體的情況外人也不清楚。」雲頷首:「這也正是為什麼你與皇子的婚禮是在直屬於皇子的轄地『日絕』舉行,而不是在皇都。國王本人也不會出席這場婚禮——並非因為你是第六位新娘,而是因為你是皇子的新娘……你也不必知道知道很祥細,還有我得提醒你,皇后在這個國家是個禁忌,不要輕易提起。」 雖說對這個提醒有點不解,但是瀲灩略加思索,依然壓下了好奇心直接切入主題:「那……皇子本身的勢力如何?」 「嗯……」雲皺了一下眉頭,「你未來的丈夫是出了名的戰場之鬼……不過他的軍紀嚴明,底下的部屬從來不在國土上胡來。處事雖然嚴厲異常卻不失公正,加上他每次出征必勝,雋回大量的奴隸、財富和土地,人民對他是既敬且輔助。暝國的軍人地位不低,隸屬戰鬼麾下的尤受敬重,由此可見一斑……我想軍隊大概也相當擁戴他……」 「貴族就不然了吧。」瀲灩靜靜接口:「處事既然公正又嚴厲,對貴族必定也不會假以顏色。加上與國王不合……王室有廢皇子的打算,是嗎?」 雲讚許地看看她,「皇子是獨生子,因此目前有繼承人資格的大都是旁系……這大概也是皇子急於成婚的原因之一,早日有後代,他的地位就無人能動搖了。」 瀲灩苦笑一聲,原來說了半天,那位冷酷的鬼只是要個生孩子的機器而已。 「瀲灩?」 她連忙打起精神,「我沒事,舅舅,至於你剛說的旁系……」 「哦,目前排名第二的是……」 雲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已經有人暗暗地敲門。兩人尚未應聲,那個侍女已經緊張地探進頭來,「你們談完了沒?門口的守衛就快換班了,下一班的人我和他們沒交情,想帶這位先生出去就難了。」 瀲灩一聽立即起身,「舅舅……」 「我明白,我這就走。」雲再擁抱了一下外甥女,「瀲灩,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不管到日絕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千萬記得有舅舅在你身邊看著你啊……」 聽出話裡不尋常的憂慮,瀲灩不解地看著舅父,「舅舅,怎麼了?在日絕會有什麼事?」 「我也只是聽說……無論如何那裡是前五位新娘的葬身之地……」雲憂慮地搖頭,但是已經沒說話的機會,那個侍女焦急地推著他想把他帶出外面。他只能各瀲灩簡單道別,便被送出房間消失在黑暗中。 瀲灩送他們出房外,看著舅舅離開。夜深露重,一片孤寂。她倚在庭園的籐架底下有些憂鬱地看著前方一泓清清澈澈的小噴泉。美人魚的雕像抱瓶噴出水滴,無聲地灑落夜色下看來紫濛濛的池面,她不覺歎了一口氣。 現在該決定自己要站在什麼立場了……是在皇子的身邊——還是他的對岸? 「好安靜的夜晚。」 這輕柔卻冷涼的聲音嚇得她全身僵硬,聲音來自她的後面——聽著卸下戰甲之後變得比較輕快的腳步聲,瀲灩只想到舅舅和那個女孩的安危。果然他走到她身邊,有意無意地伸手握起她垂肩的一綹長髮把玩著,「很適合秉燭夜談,不是嗎?」 瀲灩一時打不定主意是要承認舅舅曾經來訪並對他說明,還是裝著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她只能鼓起勇氣仰頭直視著雪契那張漂亮的臉——換上休閒的服裝,鬆散了頭髮;他看起來很從容、很優雅、很吸引人……瀲灩卻只覺得可怕。可怕!卻不能退縮!她挺直了腰桿控制著自己的表情,絕不在他面前示弱媚求——眼前只有這麼做,才能不被他冰冷的氣勢壓垮…… 雪契卻笑了……看見她肩頭微微地顫抖著,卻還能用那樣平然的表情注視他,真是個有趣的女人。放開頭髮的手輕輕攀住她渾圓的肩膀,感覺到她在他的手心底下驚跳,他悠閒地:「既然要做夫妻,我們應該培養一下感情。在海上已經浪費了四個多月,到日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是不是應該上我們把握一下機會?」 他不追究?是他不知道,或是故意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瀲灩心頭一陣重壓;難道他會對舅舅下手?不……這不是戰場,他不可能也沒必要這麼做。舅舅的富有對他多少會有幫助吧……那麼她該怎麼應對?此刻他說的話沒半句真心,只不過是在……連試探也說不上的……玩弄好罷了。 於是她抬起頭來對他笑了:「不。」 「不?」有點訝異地,他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不。」瀲灩依然在笑,「我是個膚淺不值得交往的女子,所以為了保住殿下您的好奇心,我覺得還是在婚前與您保持距離比較好。夜深了,請容我回房。晚安,殿下。」 雪契無言地看著她向他行禮之後退回房中帶上門,然後低低悶笑起來,不像自言自語地:「我說吧,這個女人不會無聊,我倒開始好奇婚禮第二天她會有什麼反應了,絲絲……」 「……」 「私放外人進府的人呢?」 「正等待您的處置。」回答的是蝶羽幽微冷淡的聲音。 「我懶得理會,交給總督去發落。」雪契走向與瀲灩成對門的自己的房間,「會晤者的身份查清楚了?」 「一切都在掌握中。」 「好好監視他。」 「是。」蝶羽看著皇子進房,腦中所想卻是剛剛雪契搭住瀲灩肩膀那種親匿的畫面。難以忍受……她揪住自己臉口——難以忍受! * * * 從「墮天使之都」往北行,便是皇子的屬地「日絕」。在形如短靴的暝國土地上,它是最北也最寒冷的地方。有著很短暫的夏天,很嚴寒的冬天;豐富卻不易開採的礦產,居民半農半牧,作物也以耐寒的高梁、麥類為主。雖然生活不易,卻是軍事重地。暝國北方高山屏障,異族與敵國入侵不易,惟有日絕是一片平原地區,作為國境的河流,冬季結冰可容人車通行,以往暝國總在日絕與以北的蠻族發生慘烈戰爭。雪契出生前一百五十多年,因為暝國軍事力量強大,蠻族終於被趕離。其它邊境國家紛紛臣服,甘為屬國。但是這一百五十多年太過和平了,反抗的動作愈來愈多、新的遊牧民族再起寇邊,暝國也曾有一段積弱的時期——直到雪契成為出名的戰鬼,暝國才又取回軍事優勢,威震世界。 把這麼重要卻又這麼不易生活的土地封給皇太子,是對他器重或是疏遠呢?就瀲灩側面的瞭解,皇子不出征的日子多居留在此,不是必要不回皇城。而一般的貴族親胄也很少有人前來日絕探望他,更別說是國王本人了。 因此,她和雪契的婚禮……瀲灩輕歎了一聲靠回軟絨絨的坐墊尋求溫暖……踏上暝國的時候,日絕早已霜雪飛天,現在更是嚴寒。珍珠海的皮裘已經不夠暖和,現在她身上的衣物還是蝶羽準備的。透過馬車窗看見一片銀色世界,好像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雪白。壓低的雲層看不見藍天,死一般的世界……瀲灩想起珍珠海的陽光和親友,不自覺地裹緊自己。而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卻只是閉著眼睛休息,當然對這塊土地他是一點也不稀罕的——對身邊的未婚妻也是一樣。 進入日絕一星期,終於到達皇子的居城。城民顯然相當誠服皇子,不懼嚴寒夾道迎接。更對車中的新娘投以好奇的眼光——太冷了。看不到海、看不到藍天、看不到熟悉的人,瀲灩只是將自己瑟縮在馬車裡面不想去面對這群陌生面孔。進入太子的宮室,被領到自己房間。瀲灩才有點欣慰地發現房裡有很大的壁爐足以驅走所有的寒意。她的新郎沒對她說半句話便和日絕的政務官進書房,蝶羽也相當冷淡,向她告罪後便離她而去。答應會跟來日絕的舅舅到現在還是沒有間訊,瀲灩孤單一人,孤立無援地面對三天後的婚禮。 幫助她的那位侍女第二天就不知去向,之後服侍他的人都不敢和她有什麼交談。瀲灩默默忖度自己的狀況,雪契果然知道一切,舅舅就算無事,大概也受到箝制或是監視吧……回頭看著早已備在她房裡的結婚禮服,樣式很簡單,有點令她訝異的是,那竟是一襲海藍的衣服——想這些做什麼呢?瀲灩忍不住苦笑了。藍色是暝國的正色,這有什麼好訝異的?穿上這件衣服的人沒一個好下場;看著這件衣服她一點喜悅感都沒有,只覺得恐怖。婚禮隨著時間逼近,三天中她沒有踏出過自己房間,除了侍女也沒有任何人前來拜訪。終於到了前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