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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薰衣 雲低笑一聲,隨即沉下臉,「廢話不談,你剛說和瀲灩也有關係,是什麼意思?」 「我大概可以猜想到你心中的念頭。」男子穩靜地回答:「新娘遭到皇子殘酷的對待,你身為新娘的舅父必然相當不滿。你很想將新娘帶回家鄉,又擔心因此惹怒暝國而使家鄉遭到悲劇的命運……是不是這樣?」 心中所思俱被說出,雲輕哼一聲算是承認了,「所以呢?」 「所以……如果新娘不是逃走……而是被拐走……情況就不同了,是不是呢?」男子眼中的光芒輝亮,難以猜透。 雲坐直了身子,盯著他瞧;等他判定對方並不是開玩笑的,他再度靠回椅子上:「所以……你們想要我幫什麼呢?」 「不愧是商人,很敏銳。」男子微笑頷首,示意其它人發言。 坐在左方第一個位子的一名瘦削男子慢慢地開了口:「迪薩有著相當悠遠的歷史,一直以來,我等都以這古老的傳承為榮,羞於一百五十幾年前的失誤而使迪薩淪為他國屬地。復國是我們的職責和使命,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困難……」 他旁邊的人繼續接口:「我們忍辱偷生,終於有了機會。可惜消息走漏,而使戰鬼來犯,迪薩幾近滅亡。可是我們的少主還活著,活著,就有機會重頭再來。」 「但是少主在戰鬼的手中,潛入不易……」再一個人接口:「最近得到消息,主母的父親想引渡少主回去,已經向暝國國王進行接洽。」 雲不以為然,「那貴少主不就安然無恙?」 「錯了。」為首的男子慨然接口:「主母的父親是連邦的大使,而連邦與暝國向來不合。這次迪薩起事,連邦在後面給了不少助力,而今失敗,他們懼怕暝國以此威脅連邦,所以才會急於與暝國談判、想在少主說出他們的事情以前引渡少主回去,目的是滅口。」 第五個低聲歎息:「少主目前在戰鬼的看管下安然無恙,可是一旦離開暝國便是死路一條。可是暝國同樣沒有理由放少主一條生路,因此我們當務之急是盡快救出少主。」 為首的男子望向雲,「我們需要你的資助,尋遍各地,有可能幫助我們的只有你,我們將趁著救出少主的機會拐走皇子妃,待安全之後便將她交給你,對外則揚言皇子妃已死,皇子妃與你便能安全回返珍珠海……」 「聽起來不錯,但是我憑什麼信任你們?」雲冷笑,「要是到時你們翻臉不認帳,我又要如何是好?資助叛黨,可是死罪難逃。」 「我們絕對不洩露金錢來源。」男子平靜地回答:「根據我們布在首都的眼線來報,國王已在前日發下敕令要皇太子將少主移往皇都辦理引渡事宜,同時也指示皇子要他帶皇子妃前往晉見,皇子妃與少主將會同時在皇都。皇都並非皇太子的勢力範圍,皇都御林軍直屬於王,驕傲自大、頹靡不振,是我們的大好機會。你若再猶豫不決,以後是否能夠有更好的時機帶皇子妃脫離她目前的窘境,便很難說了。」 雲無言深思,瀲灩目前懷了身孕,適才前去質問皇太子時又因過度氣惱而忘了詢問瀲灩的去向,此時更不可能與她聯絡打探情況。這個決定將會下得非常驚險,可是的確如他們所言,機會只有這一次——「我只有一句話要說。」 「請。」 「瀲灩是懷了身孕的人,你們務必小心對待。」 來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名男子更是感動,當場答允:「請放心。」 * * * 看著來自皇都的公函,雪契冷漠的俊臉露出一絲笑意——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笑了,他看看這封公函,再看看衛廷給他的那張紙條;他收起紙條拿起公函交給一邊的副將:「蝶羽,人犯交給你移往皇都,不要誤了時間。」 「是。」蝶羽回答的口吻無力而且充滿倦意,自從與雪契談過之後,她便完全失去了活力,彷彿人生只剩下服從雪契的命令,她無力去思考也不願去思考。而造成她如此的那個人卻完全無視她的狀況,兀自吩咐其它的人相關事宜。 終於有人問了雪契:「殿下,那您……」 「我……」雪契靜了靜,最後只是簡單地回答:「我去接皇子妃。」 第七章 跳下船的年輕人有一張秀麗卻冷峻的面孔,衣著簡單、腰配長劍,異於常人的不凡氣質和銳利的目光讓漁村的住民感到陣陣不安,躲進房中窺視著他的行動;然後發現他在簡單地瀏覽了一下四周的景色之後,便舉步往山坡上那幢小屋走去。 那幢小屋屬於一個不常見,可是卻很討人喜歡的爽朗人;近日小屋中多了兩人,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可是男的開朗健談又直率,女的溫柔體貼又善良,漁民們沒多久便接納了這兩位外來者,在那位很明顯懷著嬰兒的女子出來散步時還會和她聊幾句,知道那男子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朋友,奇怪的是漁民們也相信他們之間的確只是這樣單純的關係而已。雖然有點不解她為何獨一人而不是與她的夫婿在一起,可是漁民們有著自己充滿同情心的猜測;現在看到這位新的訪客,他們開始為小屋裡的人擔心起來——因為這個年輕人冷漠無情的氣質,教人害怕。 雪契快步走到小屋前,還沒叩門便看到衛廷開門出來,還回頭像是在對誰說話:「好,我知道了——」一看見他站在自己前方,衛廷的尾音擴張成一個大圓,瞪大了眼睛,然後誇張地揉一揉。雪契不耐地一歎:「不要裝模作樣。」 「哇哈哈哈……」衛廷笑著大叫起來,得意洋洋地在他旁邊繞上一圈,「你還是來了吧?悶騷鬼,裝什麼冷酷樣,我就知道你一定在心疼瀲灩,哈哈哈……」 雪契無聊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話不吭地便進了小屋。 衛廷稍稍一呆,立即反身追了進來,一邊大叫:「翠姨——翠姨呀!那個——瀲灩的老公來了!」 走進小屋沒看到人影,雪契無所謂地回頭看著衛廷:「誰?」 「誰……嘛……」衛廷翻翻白眼,像是很難啟口:「呃……是我的……我的……」 「遠親。」翠姨清晰明朗的替他回答了問題,靜靜地出現在似乎是通往廚房的小門邊,從她身後傳來濃郁的食物香氣,教人垂涎三尺。雪契安靜地審視著眼前的婦人,而後者同樣安靜;但是有那麼一點激動在她平靜的眼神裡翻騰著,這點激動讓雪契不解,可是他沒有理會它的意思,有更深的潛流在他心底某處捲動,眼前的婦人經過時間歷練的美和她獨特的氣質底下似乎還隱藏了些什麼,他只能定睛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衛廷夾在兩人中間,這奇怪的沉默讓他開始坐立難安,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他猛地大叫起來:「對!我忘了,我是要去買魚的,我走了,你們慢慢談!」 雪契有點訝異衛廷莫名其妙的緊張,望了他一眼,然後向翠姨點點頭,「你好。我是衛廷的表弟……」 翠姨微微笑了,「我知道,雪契殿下。」 眼前婦人沒有向他行禮的打算,可是雪契也不想追究此事。看看通往二樓的那道階梯,他直截了當地問:「我的妻子是否在這裡?」 「是的,她在上面的陽台。」翠姨緩慢地點頭,可是卻在雪契舉步想要上樓之前閃身擋住。雪契凌厲的瞪了她一眼,後者卻平然地迎視著他而後微笑,「我想瀲灩還沒準備好和你見面。」 「這無關緊要。」雪契輕柔地回答:「我來此的目的是帶她前往皇都晉見父王,我不想讓衛廷難堪,請你盡快讓開。」 這句話及他的口氣中所隱含的威脅足以驚走任何人——卻絲毫動搖不了翠姨。她依然站在原地,一派閒情,「的確,我也不想讓衛廷難堪。所以……既然你已經到了這裡,何不坐下稍微休息,等衛廷回來,由他去轉答這件事情?」 雪契面上閃過一絲訝異,看著翠姨,他靜默半晌,而後笑了——絲毫感覺不到笑意的笑,「好。」翠姨看著他,神情卻離奇地顯得相當悲傷;低下頭,她走到籐椅邊並不擔心雪契會乘此機會衝到樓上,她優雅地做個手勢,「請坐。」 雪契如言照做,卻選了個很遠的位子。 翠姨沒有坐,站在椅子旁邊有點憂傷地注視著他,「嗯……你相當防備他人啊……」 這句話說得有點突兀,雪契微一蹙眉,默然不語。 「你也是這麼對待你的新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