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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雪蛙    


  她總是用和煦的笑顏來掩飾四下無人時的淒然與孤絕,用溫柔的目光掩蓋獨自一人時的凝淚。而他,卻連施捨一些關注與憐憫都不肯!

  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趙湍歸啊趙湍歸,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認為事情會照你的想法走!

  轉圜?朋友?看看你的任性為他人帶來什麼樣的痛苦。

  他逃避著壓力,也因為不需要見到她、暫時不用演戲而鬆了口氣,卻從不曾想過,她配合做戲時是怎樣的心情?她面對父母時是怎樣的心情?只殘忍地讓她一個人獨自承擔所有……

  明明是最無辜的人,卻必須承受最多,這筆罪,他該如何擔待?

  怒湍急流,穿石裂岸,溯而回之,悟狂歸緩。悟緩,是他小時候,長輩為了收斂他剛烈脾性所取的字,直到現在,他仍是用這樣的剛烈傷了她。

  他不該去提親的,不該失去理智地懷著報復心態親自登門……

  杜瑄兒強咽吃食的痛苦表情撕扯著他的心,控訴他的不公與不該,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彌補這已經造成的一切,只能任由罪惡感啃蝕他一身。

  手中的書突然被抽走,趙湍歸抬頭望入歐陽珣擔憂的眸中。

  「悟緩?」

  「玉容,我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他語氣低啞地詢問著沒頭沒腦的話,那抹惶然與無助同樣也撕扯著歐陽珣的心。

  沒人肯再言語,任由靜默充斥書房,傳遞風雨欲來的不安訊息。

  ΩΩΩΩΩ

  輕聲歎了一口氣,杜瑄兒望著手中已經完成一半的鴛鴦戲水圖,神智又慢慢游離。

  鴛鴦呀鴛鴦,你倆可藉由我的雙手織就甜蜜,可是我的鴛鴦夢由誰助我得圓呢?

  抬頭望向窗外,雖仍舊是晴空朗朗,但吹入屋內的風,已然透露涼意。將近入秋的風,吹得人心浮動蕭瑟呀!

  距離那一個窺伺真相的下午,已過了十多日。她的心情,也由原來的心神俱裂轉為如今的憂傷自憐,唯一可稱許的是,至少,她平靜下來了。

  事情真不是普通的棘手呀!如果悟緩鍾意的是哪家的姑娘,或許還比較好解決,偏偏……唉!

  杜瑄兒對自己苦笑了下,她現在應該做的,是想辦法將悟緩放失的心導回「正途」,別讓他繼續陷溺於不正常的情感關係,而不是煩惱著該如何幫助他們兩人!

  這除了得怪自己傻以外,又能如何說?

  想起數日前,趙夫人領著大夫來探看她的景況──

  「瑄兒呀,娘請大夫來為妳看看身子囉。」王玉釵領一名身穿褐色袍服的男子進入倚梅院。

  「娘。」杜瑄兒飛快起身迎接。

  「來,快過來給大夫瞧瞧。」王玉釵熱絡地拉著她。

  「娘,瑄兒的風寒早就痊癒了,您實在毋需如此麻煩勞累。再說讓您如此費心,瑄兒真覺過意不去。」杜瑄兒不安地說道。

  「沒什麼好過意不去的,妳是我的好媳婦,關心妳本是應該。再說我還倚盼妳為我們趙家生個胖男兒哪。」王玉釵拉過杜瑄兒的手讓大夫為她診脈。

  杜瑄兒低頭不語,用淺笑來掩飾落寞。

  「大夫呀,如何?」王玉釵問道。

  「嗯。」只見那位大夫一邊把脈一邊搖頭晃腦,隨後放下杜瑄兒的手,緩緩笑道:「依脈象看來,少夫人的身體非常安康,為你們趙府再添十個八個胖娃娃也不是問題。」

  「那好、那好,紅兒,帶大夫到帳房提領銀兩,記得多給些。」王玉釵眉開眼笑。

  「是,大夫,請隨我來。」紅兒領著那位大夫走出倚梅院。

  一抹了悟閃進杜瑄兒腦中,原來……原來不是單純的擔心呀。

  算到底,是懷疑她為趙府傳宗接代的資格!

  一瞬間,難堪、委屈的情緒直襲向她……

  接下來的情形如何呢?杜瑄兒口中含著繡線,靜靜凝思回想。

  她只記得所有的人似乎都離她很遠,而她像是與所有的人隔出一大段距離,看著身邊的人來來去去。

  王玉釵似乎還對她說了些什麼,但她根本沒聽進耳裡,只是漾著淺笑持禮應對。

  還會說些什麼?不過千篇一律!

  該恨嗎?她自問。悲哀的是,她似乎只會認命。

  呵……誰教她偏偏愛上不應該愛的人呢?

  第四章

  聽到叩門的聲響,杜瑄兒才由恍惚中回過神,放下手中的針黹後,起身前去應門。

  會是誰呢?她暗自揣度著。

  由於她最近總以身體不適做為逃避所有人的藉口,王玉釵也以她需要好好靜養為由命眾人少來打擾她,因此她近日來的生活,可說過得相當清閒。

  喜兒方纔還興匆匆地說要上市集添什貨,不可能這麼快就回來,難道會是……悟緩?

  心頭因為這個突然浮現的想法,而湧上一陣激越與竊喜,她霍地拉開房門,卻見門外,趙成德正一臉嘻笑地直望著她。

  「成德,有事嗎?」悄悄壓下心底的失望,她有禮地問道。

  「大嫂近來身體欠安,已旬日不曾出倚梅院,成德心甚掛念,特來探望。」趙成德故作有禮地一揖。

  「經過連日來的休養,我已無恙,多謝掛懷。」趙成德眼中的流氣與專注令她渾身不舒服,警戒頓生,因此有禮地下逐客令。「勞小叔前來探視,瑄兒心甚感激,只是仍覺身子有些疲累,需要休息。原諒我現下無法招待,他日定偕悟緩與你一同暢言。」

  趙成德單手抵住杜瑄兒本欲合上的門,語氣輕佻地說:「欸!大嫂身體微恙,我這個做小叔的來此探視本即天經地義,大嫂實在毋需掛心。再說大哥如此冷落大嫂,讓妳獨自一人在倚梅院裡靜養,飽受孤獨滋味,實在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成德真為大嫂感到不平!因心疼大嫂處境,所以成德總要代大哥盡些關懷囉。」

  趙成德說著說著,另一隻手也不安分地用食指挑起杜瑄兒的下巴,杜瑄兒偏過臉,退了一大步,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卻給了趙成德登堂入室的大好機會。

  「既然尊我一聲大嫂,就該恪守應遵之禮教。何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屬不宜,小叔,你請回吧。」杜瑄兒沉下面孔,正色說道。

  「既稱妳一聲大嫂,當然應該為妳著想。大哥既然無法令妳得到快樂,我這個做小叔的自然應該代勞。」趙成德關上房門,落了鎖。

  「你……胡說些什麼?」杜瑄兒連連後退。

  在趙成德臉上滿是邪氣的情況下,她不會傻得看不出他眼中燃燒的火苗代表什麼,她必須想個法子逃開眼下的情境。

  「我有胡說什麼嗎?誰不知道大哥和歐陽珣關係不尋常,簡直好得過了火。妳嫁給大哥也只是守活寡而已,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不然他為何不住倚梅院而就書室,妳又為何會終日悒鬱不樂,日漸消瘦。」他咄咄逼人地迫近她。

  「悟緩之所以夜夜待在書室是為了功名而忙,不好分心之故。我會消瘦只是因為受了風寒,不是你所以為的悒鬱不樂。你是悟緩的胞弟,理應相信他、為他著想,而非隨便相信流言,如此中傷他。」杜瑄兒義正辭嚴地說道,期望喚醒趙成德的良知與理智。

  「哦,是這樣嗎?大嫂可真是令人心疼的癡心人呀。」趙成德漾著邪笑,一步步將杜瑄兒逼近內室。

  「成德……你……你別做出會讓所有人蒙羞的事來。」杜瑄兒一邊說著,一邊在腦中思索如何乘隙逃開趙成德的方法。

  「只要妳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我已經摒退所有倚梅院的下人,一時半刻間不會有人進來了,大嫂,妳大可放心地與我共赴巫山雲雨。」趙成德貼近她的臉龐說道。

  「放肆!」杜瑄兒刮他一個耳光。「既然你還稱我一聲大嫂,就別做出這等違背倫常又傷天害理之事!」

  趁趙成德挨了耳光仍有些怔愣之際,杜瑄兒迅速繞過他往房門奔去。饒是趙成德鎮日流連花叢,夜夜笙歌,反應可也不差,因此杜瑄兒才剛跑到內室門口就被趙成德攔腰抱住,丟到床上。

  「怎麼可以說我違背倫常呢?我只是深深地戀慕妳;再說,我們做這樣的事絕對不算傷天害理,因為我自信絕對能帶給妳快樂滿足。」色慾薰心的趙成德,就算挨了個耳光,依舊無所謂的笑著,只是動作變得急切許多。

  他邊解開腰帶邊說著淫逸放蕩、不堪入耳的話語,見杜瑄兒仍是想逃,驀地用身體強壓住她。

  「來人!來人啊!」在趙成德撲向她的同時,杜瑄兒扯開喉嚨放聲大叫,冀盼有人無意間經過而聽到她的呼救聲。

  「叫也沒用,早說過下人都讓我給摒退了。」趙成德嗤道。此時他的手已扯開杜瑄兒的外衫,急切的嘴啃咬著杜瑄兒柔嫩粉白的肩頸肌膚,留下淡紅咬痕。

  杜瑄兒用力推打趙成德,但哪裡比得過他的力氣?

  為什麼?!上天嫌她所遭受的痛苦還不夠嗎?非得要這麼折磨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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