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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心情 皇甫雋倏地轉過頭,衝口而出道:「你以為我能想像什麼樣?我不屑,更對低級三流的激情發展沒有興趣!」 羅雪棠錯愕的瞪著他,不敢相信他豐富的聯想力。「皇甫雋,你要怎樣羞辱我都可以,但請不要這樣侮辱紀大哥,他是個磊落坦蕩的好人!」 「他是磊落坦蕩的好人?那你的意思是你勾引誘惑人家的囉?」皇甫雋嗤聲大諷,恨意難平。 該死、該死啊!她竟敢為一個不相干的男人教訓他! 是因為動心了嗎? 冰霜一樣的滔天怒氣隨著他的推論,在他眼裡漸漸凝聚,他表情一斂,眸底已成風暴。 「希望我快樂?哼哼。」皇甫雋犀利的目光飽含對她極度的嫌惡。「原來這就是你對待男人的一貫伎倆,你是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能帶給你快樂吧!先是柯仲恩,再是紀晏宇,怎麼樣,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能提供你相同的快樂呢?」 「住口!」聽他一再誣蔑,她也火了。「你非得要羞辱我才能稱心快意嗎?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愛單純而執著,你明知道我和柯仲恩已經……」她愕然住了口,好半天才顫抖的低語:「你……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怎麼也想不到會從他的口中,聽見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雋居然知道柯仲恩?! 「我不該知道嗎?」皇甫雋冷冷地睇睨著她蒼白的容顏,「他現在是鼎盛企業集團負責人賀仁博的女婿,不是嗎?他的妻子賀婷婷雖然沒你長得標緻,卻生對了人家,權貴多金,難怪能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了。」那輕描淡寫的語氣裡儘是刺人心悸的嘲諷。 羅雪棠一怔,驚懼莫名的瞪著他,「你……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何止清楚?很不湊巧的,這樁皆大歡喜的姻緣還是我一手撮合的哩!」 什麼?! 一陣暈眩襲來,羅雪棠虛弱得幾乎站不住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儘管心如刀割,渾身冷涼,她都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答案很明顯了,不是嗎?」他拒絕澄清,故意模稜兩可地譏諷著。 她慘白著臉,無法相信。「不,不會的,你其實是不知情的,對不對?」她不相信她的雋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啊! 「不對,事實上是我故意教唆的。」他卻惡意撕破她息事寧人的偽裝,只想徹底傷害她。「是我教唆柯仲恩見異思遷、嫌貧愛富,是我教唆賀婷婷設計獻身、橫刀奪愛的。怎樣?」 她不知道……她沒想過事實真相竟會是這樣! 為什麼現在才發現?明明心裡已經隱約有所不安了,卻不願醒來正視這一切虛假的世界。是因為心中還藏著一個夢,一個自欺欺人的夢嗎? 最最愚蠢的是,她竟然容許自己愛上他,而她全心愛戀的男人,卻是時刻等著羞辱她,世上還有比這個更諷刺的事嗎? 她唇邊漾起微笑,眸中卻又凝淚。他怎麼可以這麼傷她?他怎麼可以?! 「為什麼?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曉得這樣的行為傷害的不只是她,還有無辜的柯仲恩嗎?他怎麼可以這樣? 「不為什麼。」刻意忽略胸臆間隱隱作疼的憐惜,皇甫雋冷冷睇看她的難堪,享受著報復的快感。「因為我高興,我歡喜,更因為我覺得快樂!這不就是你最希望的嗎?我的快樂。」 羅雪棠難過地看著他泰然自若的臉上,竟連絲毫的愧疚都不存。為什麼她總會碰上令她心碎的男人呢? 「夠了!夠了!」悲愴喊出,她不再冷靜的語氣中盈滿痛楚。「你到底還想要我怎樣?」 為了愛他,她逆來順受的忍辱包容;為了愛他,她辜負好友小雅的真誠關懷,默默承受她對她不自愛的心痛和不諒解;為了愛他,她究竟還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迎上他的眼神,她更痛心了。「你很得意是嗎?任意操縱別人的喜怒哀樂,你覺得好玩快樂嗎?是誰給你權利這麼做了?你根本就不知道被人背叛的心有多痛!」她哽咽得幾乎說出不話來,「你憑什麼這麼做?你告訴我啊!」她狂怒地大吼。 皇甫雋淡漠的別開臉,似乎無法忍受這樣悲傷失控的她。她的心,還是放不下那段不值一顧的感情嗎? 時間就在兩相靜默中緩緩流逝了。 羅雪棠仍然在哭泣,卻不再歇斯底里。她靜靜的掉著眼淚,那種沉痛和委屈的哭泣,遠比歇斯底里的號哭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無以名狀的痛楚終於淹沒了皇甫雋,使他深刻覺得自己齷齪而殘忍。他煩躁地拔開垂落額前的髮絲,隱隱感覺到一種深恩負盡的罪咎感。 「好了,別哭了。」他忍不住張開臂膀抱住她,「我說了別哭!」在他的懷裡,她依然要為那個始亂終棄的男人哭泣嗎? 令人意外的,羅雪棠當真速迅擦乾臉上的淚痕,並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的擁抱。 她異於尋常的反應令皇甫雋措手不及,難堪的情緒更是令他恨不能一把揉碎她。 「為什麼你就是忘不了他?」他郁恨的衝口而出。真相大白後,她的心就立刻飛到初戀情人的身邊了嗎? 「什麼?」她錯愕的模樣更加深了他心底的猜測。「原來你是這麼癡情癡性的女人啊!」這個……該死的女人! 「雋……」忽然聽懂了他話裡滿溢的酸味,羅雪棠好訝異。「我沒有……」她急聲駁斥,喉頭卻哽得發澀。他怎麼會以為她在愛著他的時候還會對柯仲恩難以忘懷? 「在不知道真相以前,我對他的感覺就已經心灰意冷了,這段日子以來,我更是很少再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前塵往事。」她深深凝睇著他,目光誠摯而感傷,「真的!你相信我。」 「那在知道真相以後呢?」皇甫雋的表情是掙扎而遲疑不安的,「你還恨他嗎?」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知道。 「他……」她沉默了一下,「我早就不恨他了。說真的,我反而有點可憐他,因為我知道他過得其實並不快樂。」 「沒想到你這麼悲天憫人。」他譏誚說著,心中不是滋味極了。 「我並不寬厚,至少,我承受不了你的感情出軌。」她瞅著他,目光盈然的像一張綿密的網,繾綣而溫存。 皇甫雋全身掠過一陣輕顫,「哦,我該覺得榮幸嗎?」奚落的口吻未變,鬱憤的心情卻奇跡似好轉。 她突然感受一陣酸楚的心悸重重劃過。為什麼……他不能如她愛他般的愛上自己呢? 皇甫雋臉色變了幾變,望著她頹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像個迷惘無助的小女孩般茫然失措,他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唇線一抿,終究沒說出口,只是看了她一會兒,才像逃避凶神惡煞般地快步離開。 ☆ ☆ ☆ 已經是午夜了,皇甫雋仍然待在辦公室,怔怔靠坐在皮質轉椅內,神情恍惚,陷入了反常的迷惑中。 他煩躁地點了根煙,心情真是down到了谷底。 這段日子,他知道自己變了,變得軟弱,變得容易感動,變得眼裡、心裡儘是她的身影。 這個發現令他惱怒而震驚。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傷恨,更沒有忘記自己必須扮演的角色,他是個復仇者,決計不放過任何一個傷他、欺他的人——包括她! 但,她傷了他,還是欺了他嗎? 她沒有。因為她,他才訝然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個可以侃侃而談的男人。她讓他覺得舒服溫暖,覺得自然而沒有任何爾虞我詐的負擔。 他感覺她正融入他的生命裡,扮演著從來沒有人扮演的角色。所以他動情了?為了她? 停!不要再想了!他懊惱地捻熄煙蒂,命令自己停止思緒。 然而,他愈想逃避,就愈揮不掉她溫柔的模樣。腦海中儘是她在他凝視下泛紅的臉頰,她在他無情的對待下,那掙扎著原諒的癡傻。 它們震撼了他,更燒灼了他,讓他呼吸困難,教他益發郁恨。昂首一口喝盡杯中酒,他悲哀的仰天狂笑,任辛辣的汁液燒灼胸中的煩悶,仇恨之心便如清泉般一發不可收拾的湧現。 原來,不只愛可以使人盲目,連恨也可以! 她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恨他,但,她真做得到嗎?答案是無庸置疑的,不是嗎?她絕對、絕對會恨死他的! 冷不防間,羅雪棠那嬌美含笑的臉龐又如鬼魅般浮現眼前,他厭惡地合上雙眼,卻依稀在耳畔聽見她嬌柔含羞的告白著—— 你可不可以愛我?可不可以……愛我? ☆ ☆ ☆ 「他根本不可能愛上她的!事實上,他看起來比輪可能將她一刀兩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