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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小渝    


  所以,現在武亟都會拉著駱冰彤分贓,原因有三──

  一來,他們是師兄妹嘛!有福同享囉!反正師傅的就是他們的。

  二來,一人分一半,要是師傅捉狂的話,兩人一起扛,不會只有他一個人被老頭子追著滿山跑。誰教老頭子老雖老,體力還不錯,像武亟現在還是時常被打得滿頭包。

  第三嘛!嘿嘿,他對上回把茅坑當睡房的慘痛記憶仍然深刻,可不是他自己在說,論武功、資質、天賦,他都是萬中選一的,只不過,小師妹在老頭子的調教下,對丹藥和毒物可比他厲害得多,沒辦法,誰教他學醫老是只學皮毛,因為他篤定沒人能在他身上留下傷疤,以致今他只將老頭子的本事學到「十全九美」。

  師傅嘮叨歸嘮叨,每回發現丹藥櫃又空了,少不得又會拿著菸斗敲人腦袋。

  不過,敲歸敲,下回他還不是又會煉好滿滿一櫃的丹藥讓他拿。

  哼!誰不知道那老頭是看在他還會分一半給小師妹的份上,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讓他拿去孝敬小師妹,真是大小眼!

  提起丹藥便一顆顆往嘴裡丟,他含糊不清地嘟嚷,「妳今天是不是又要去『幽會』啦?」她每兩個月就和冥皇子有神祕約兩人約會。

  「嗯!」駱冰彤細心地分開一堆堆丹藥,她可不像武亟一樣暴殄天物。「要我帶口訊給你爹嗎?」武亟是闇冥貼身侍衛──武玄的獨子。

  武亟揮了揮手,「不用啦!他要問起,就說他兒子是一朵奇葩,沒事難得倒我的。」

  駱冰彤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真是無可救藥的……欠扁!收起小包袱,她準備去和她的主人進行兩個月一次的會面。

  第四章  凝窒

  地下皇陵的通道曲折蜿蜒,陰暗不見天日,長期待在皇陵的人需有極大的耐力。

  闇冥在皇陵中有居所,在離擎天鎮五十里外的地方也另有一處別館,建於楓杯中,淡雅閒適,頗富情趣。

  駱冰彤自林外走密道直通書齋,只因她不喜歡引人側目。

  薰染著淡淡檀香味的書齋中,駱冰彤捧著一冊醫書窩在角落。

  雖然固定每兩個月她都得來見闇冥一次,但他卻不見得每次皆到,偶爾會有事情耽擱了。

  駱冰彤並不介意,反正她會固定到書齋來,時間到了,她便離去。

  書齋後的藏書閣裡有各式的書冊,每回她來,總會往書海中流連許久。

  突然,一道陽光斜射到屋裡,她舉起手臂試著遮擋照在臉上的白光,瞇眼自逆光中看到一抹昂揚的身影走進來。

  闇冥的身形在這五年中有著明顯的變化,除了長高之外,頎長的身軀逐漸表露出男子的陽剛味,但他俊美的臉龐卻無多大的改變,只是稍褪了些稚氣,以沉穩取代。

  而此時,他幽暗沉邃的眸子雖隱含不悅,但動作仍優雅流暢,腳卻也不似平日的輕盈。

  隨著他的走進,空氣彷彿有些凝窒。

  闇冥坐在駱冰彤身前的檀木大椅上,眼神越過她落在遠方。

  半晌後,他才開口,「他怎麼說?」略微緊繃的語調表明了他的情緒。

  一向習慣隱於暗處的武玄回道:「讋皇子對殺手自白是受郁妃指使一事,不願做回應,也不願讓長老為郁妃診治失心瘋。」只是,事情怎會如此湊巧,在暗殺不成反被指認之後,就得了失心瘋?!

  闇冥手掌一揮,「嘩啦!」一聲,桌上未下完的半盤棋灑落一地。

  好個郁妃!好個闇讋!

  郁妃對親生子闇讋未能被立為太子一事,一直耿耿於懷,多年來始終暗中排擠他,並削弱他的勢力。

  他見闇帝仍對她寵愛有如,所以才睜只眼、閉只眼地任她便詐耍陰,順便當作生活中的調劑,可沒想到,她現在竟然明目張膽地僱用殺手!她真想將他除之而後快?!

  好個郁妃!果真最毒婦人心!而這失心瘋?則也不失為是個好招數!

  闇冥的目光陡地一斂,對著蹲跪在地上拾著棋子的小小身影斥喝道:「妳撿它們幹嘛?」

  拾著棋子的手一頓,她抬頭望了他一眼,「拾起來,好讓你再扔。」語畢,她又繼續撿拾棋子。

  闇冥眉一挑,眼眸一閃,笑了。

  好個拾起來讓他再扔!

  她雖寡言靜默,卻偶爾會有出人意料的話語出現。

  他招招手要她坐到身旁來,「如果」」人想搶妳的東西,卻又只在背地裡使壞,妳會如何?」他頗好奇她會怎麼做?

  駱冰彤微微抿了抿唇,「給他,不然就毀掉。」留著只會讓人不斷的來騷擾。

  闇冥挑起一道濃眉,「若妳是極喜愛這樣東西呢?」

  「那就把它完全變成我的,讓人搶不走。」她淡淡的說,聲音平靜無波、不冷不熱。

  「是嗎?」

  「是。」她回答得輕柔,卻極為肯定。

  闇冥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陡地轉了個話題,「妳這兩個月有些什麼好玩事?」

  「我相信你看報告會比聽我說來得詳細。」她下意識地摸著手腕上一塊劣質的緋玉,那是她娘唯一留給她的紀念品。

  他總愛問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他倆沒別的話題可說吧!一開始,她總是像覆誦日記般地詳細說著她這兩個月的每一件小事,後來卻在某次會面時,無意間發現武亟與闇冥有通信,信中除了武亟一貫的聒噪搞笑之外,還記述了他和她的日常生活。

  那麼,闇冥又何必總愛問她這個問題?這讓她有一種感覺,覺得他是在測試她說的是不是實話!

  「我要你說。」

  還是如此霸道!駱冰彤輕抿了抿唇,不知牠是否覺得她話太少,再不說話會變成啞巴,所以總愛逼著她說話。每回見面,她一次說的話,可比兩個月來還多。

  雖有些不情願,她仍是順從地開始將兩個月來的瑣事娓娓道出……駱冰彤任清雅的聲音回盪在偌大的書齋中,悄然地盯著他深邃的眼眸。

  每回看著他的黑眸,她總會好奇地暗忖,若他真正在乎起一個人時,那雙眸子曾閃著怎樣的光芒?

  會是像柔得醉人的星子?還是炙得灼人的烈燄?抑或是仍幽黯不見底的深邃?

  無論如何臆測,駱冰彤很明白地知道,他眸子裡的光芒絕對不可能為她閃爍!

  因為……他是闇冥,下一任的闇帝,而她,只是他一時興起買下的命。

  她會將他當作自已最重要的人,甚至遠勝於自己的性命,畢竟他買下了她;

  除此之外,她不會有其他的妄想,只因烏鴉不可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他是屬於駱心柔的……不!也許是屬於其他許多女子的,就讓駱心柔去為他情殤、心殤吧!她,不會存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奢望!

  ※  ※  ※

  「師妹,親愛的師妹,妳在不在呀?應一聲啊!」武亟拿著猶冒香氣的烤雞,鬼吼鬼叫著用大腳踹開房門,走進駱冰彤的閨房裡。

  「你沒有手敲門嗎?」站在銅鏡前的駱冰彤旋過身,掀起層層紅雲。

  武亟無辜地聳聳肩,「我是沒有手敲門呀!」他舉起兩手,一隻手捉烤雞,另一隻手拾著酒罈,以示他的清白。「進門前,我有叫門喔!」他才自寒天裡進屋來,說話時,嘴裡呵出白氣。

  瞧見她,他不禁眼睛一亮,放下東西,對駱冰彤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仔細端詳起來。

  「嘖嘖!師妹,妳怎麼發騷啦?一身紅不隆咚的。」他咋著舌,瞧著她不同以往的打扮。他才半年不在家,怎麼師妹就全變了個樣?!

  駱冰彤平日大多穿素色衣裳,不變多做打扮,今兒個卻突兀的換上了一身豔紅,十指塗著蔻丹,唇瓣鮮紅欲滴,眼尾眉心也抹上淡淡的嫣紅,雪肌、紅衣、烏髮,牢牢的吸引住人們的視線。

  駱冰彤斜睨著他,紅唇勾起嗤笑,「你才是每日發洩又發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武亟自顧自地從她桌櫃上的一堆丹藥中,熟練地拿出一瓶丹藥,將藥丟到嘴巴裡。「妳這身打扮好看是好看,只是難和以前的妳聯想在一起。」

  師妹的房裡總愛撒些無色又無味的毒粉,他已經習慣了,總是「自動自發」的吞解藥,只是,她的解毒劑能不能加點蜜糖呀?好苦喔!

  駱冰彤斂著眼,拿出翠玉酒杯。

  她愛紅色,眩人的鮮紅,也許,  她的潛意識中有一部分是噬血的!

  半年前,在她的天葵來的那一夜,看著染在白被上的紅暈,她恍憾了許久,胸口因隱隱的失落和喜悅而脹痛。

  在及笄的那天,她依外族的習俗,換上鮮豔的衣裳,而她選擇了豔紅作為她的偽裝。

  為武亟傾滿酒杯後,她朱唇輕敵,「你這半年有何收穫?」

  武亟知道她的意思是他有沒有打贏了師傅?

  兩年前,他就已經藝滿出師了;不過,他卻做了生平最白癡的一件事」」找老頭子單挑!

  畢竟他在老頭子門下被荼毒了五年,他就不信以他正值顛峰的體力、超群絕倫的智商,再加上所向無敵的功夫,還打不贏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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