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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小佟 憂慮著阿爺的意念並末消退,但殷毅此刻傳遞給她的溫情卻如同一雙無形的臂膀,似乎能為她減輕一直以來扛在肩頭的重量,似乎讓她能去相信,一切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曲兒偏低著頭,又慢慢的抬了起來,她仰起臉緊瞅著殷毅,驀地,她發覺自己實在喜歡這樣看著殷毅,或許說,她也特別喜歡和他單獨相處,和他隨興的聊天說話。 輕鬆,沒有隔閡,一點也毋需擔心他會有任何虛假的表情。 「有什麼不對嗎?」殷毅略俯著臉問道。 曲兒笑著搖搖頭。 兩人靜靜走了段路,拐過花園長廊,進到羨天樓前的小花園裡。 「進去吧,明早你和七巧請個空,我陪你去瞧瞧阿爺。」 殷毅送曲兒到圓形拱門前便停了下來。 曲兒疑道:「殷大哥不是來找小姐嗎?」從客房院落到羨天樓也算不短的一段路,他就這麼回去了? 「瞧你不大開心,陪你走段路。」他抿起一笑。 他總是笑得這麼優雅、這麼和善,這麼的……教人感到溫暖…… 「還發呆嗎?」見她遊魂似的站著,殷毅輕聲催促她回樓裡去。「明早見。」 看著曲兒奔回樓中,殷毅才舉步離去。 樓中搖曳著的燈火,映照出一道細長的人影,原來曲兒並沒有立刻進房裡。她知道他要回去了,她知道只要天一亮便又能再見到他了,可她就是毫無理由的想看他,就算是多瞧一眼背影也行。想在今夜入夢之前多竊留一份溫馨,一份教她眷戀不已的莫名感覺…… *********** 翌日,天色初露破曉之光,雞鳴甚至未響,曲兒便已起了個清早,回下人房去看阿爺。 不知阿爺醒了沒有,曲兒小心翼翼的開了房門,不敢有所驚擾。可沒想到門一推開,見到阿爺竟是睜著一眼滄桑地醒坐在床上,輕綿的薄被斜斜地蓋在腳邊。 曲兒有絲驚訝,「阿爺?您是醒了嗎?」還是整夜沒睡? 打曲兒推門時,阿爺就曉得她來了。他轉過臉來,滿臉溫和地對她微笑,那是曲兒許久不見的慈藹與安詳。 「曲兒啊,來,你過來。」阿爺伸手招她靠向床邊,曲兒依言而行。「阿爺跟你說個故事。」 故事?什麼故事?天一大亮便要說故事嗎?曲兒心中疑惑卻未曾浮現於臉上。她拉了張椅,挨著床邊坐下。 阿爺神情略斂了斂,回憶似的說道:「曲兒,你今年幾歲了?」 「十七、八歲吧。」曲兒輕聲應道。 「嗯。」阿爺吟了一聲,續道:「這事發生在我撿到你的前一、兩年,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應該是上回阿爺沒說完的事情吧?曲兒想道。 「十多年前,有三個很好的異姓兄弟,幾乎做什麼都在一起。後來卻為了一本破書壞了和氣。」 破書? 曲兒正想著合該是阿爺從不離身的那幾張紙時,阿爺便從枕頭下將那十來張紙取了出來。 「就是這些破紙嗎?」曲兒將紙拿了起來,翻了又翻,那模樣跟從前沒啥不同,就是黃得多了。 阿爺沒理會她,逕自說道:「有一天,這三兄弟中的老大帶回一個消息,表示江湖上有則傳聞,有一部劍法堪稱是當世之鉅,若是能得到這本秘籍,必定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他另兩位兄弟聽得十分入迷,對此書也漸漸生有貪念。某日,兄弟三人決定去奪此秘籍,於是經過一番計畫後糾眾前往。當時,因為那本秘籍早就引起武林中人的覬覦,秘籍的主人根本自顧不暇,某個晚上,三兄弟率眾夜襲,驚動了全府上下。三兄弟奪得劍譜、趁亂要走,可劍譜的主人哪會就此罷手?於是這劍譜便在他四人交手之際,破一撕為二,裂成兩份……」 阿爺越說越是激動,他猛地咳了聲,曲兒忙起身倒了杯水。 曲兒提著茶壺的手不住的顫抖,倒出的水柱歪歪扭扭,甚至濺灑在桌上。她扶著阿爺淺飲了口,繼續以發著抖的手握住杯子。 「慌忙之間,三兄弟拿著那半本秘籍匆匆逃走,此後便像是從江湖中隱遁,再也沒這三人的名號。」 阿爺忽然長長一歎,緩了下聲息。 曲兒心底隱隱浮現不安,她像是知道了什麼,卻又不敢承認心中所想。她身子微微發顫著,努力按捺在住幾欲衝口而出的疑惑。 良久,阿爺再度開口,「這三兄弟後來逃到一處叫『萬頂峰』的地方,拿著那半本殘書研究多日,可書上所載的卻只是劍譜的下半部。這三人本就是練家子,知道拿了半本殘譜是練不出什麼東西的,為此三人竟大吵了一架,雖然只奪到一半的秘籍,但為長的老大卻起了私心,想將劍譜占為已有,另外兩兄弟知道他這念頭自是不服,但又不能拿他怎樣。排位第二的漢子前思後想,對奪譜一事深覺後悔,他只向三弟告別後便回到自己的故里去了。」 講到這裡,阿爺第一次抬臉瞅著曲兒瞧,他笑得好溫柔、好慈祥,曲兒甚至錯覺的以為眼前這張老臉漸漸的恢復成阿爺壯年時的容貌,一如當年所見。 「阿爺……」她朱唇微啟,輕聲喚了一句。 「事隔一、兩年,這個回到家鄉的漢子在野地裡撿到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娃,此後便收養了她,過著平淡的生活。」 阿爺此刻的表情好是安逸,可曲兒眼眶裡卻已轉滿了淚光,顫顫不止。 「可有一天,他的三弟找到他的故里來,並交給他十來張的破紙。三弟對他說,他惱不過做大哥的這麼不顧情義,所以便將劍譜再撕成兩份,只留最後幾頁給他後便逃了出來。照大哥的性子,只要有誰做出背叛他的行為,他必是不會放對方甘休。後來,他在二哥家中住了段時日,沒有道別便自行走了。」阿爺停了話,長長一歎,「之後……」 曲兒顫著聲接話,「之後,那位大哥找到了他二弟的故鄉,便派人去奪書。因為人多勢眾,那二弟只好抱著他撿來的女孩兒拚死逃出,雖然途中仍是遭人算計,功夫被廢、手腳筋也教人給挑了,可爺兒倆總算是撿回一條命,從此他們便成為街頭的乞丐,四處流浪,直到路經揚州才決定停下來,不再前行……」 曲兒沉默了,阿爺也垂下了頭。 「阿……阿爺……」她只手握起那十來張紙,「就是……就是這些嗎?」她在發抖。 阿爺渾身一顫,緩慢的點了頭。 「怎麼會……怎麼會……」曲兒猶如遭受雷殛似的喃喃自語。 阿爺沉聲道:「這就是『棲霞劍譜』。我就是那三兄弟中的二哥,你施爺爺便是我三弟。」 鏗鏘一聲,曲兒手上的杯子直直摔落在地,她再也拿捏不住杯子的重量與心頭的震驚。她感覺眼中一片濕潤,卻不能明白那究竟是因為驚訝或是歉疚。 「曲兒?你來了嗎?」一聲溫暖而熟悉的叫喚傳了過來。 是殷毅?! 「曲兒?」他又喚了句。 她胡亂眨掉眼眶裡的水氣,忙將劍譜往懷中一搋。 「殷大哥嗎?」她自椅子上站起身來,「我來開門。」 *********** 自聽完阿爺說的「故事」後,曲兒久久不能自己。 她性子本就是喜怒分明,從不將情緒掩在心底。然而這故事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萬般思緒一時間全湧上了心頭,雜亂難理,她雖然極想發洩,甚至想對心裡最信賴的殷毅說去,可這事關係到阿爺,千頭萬緒的,她真是不知怎麼做才對。 夜闌人靜,孟家上下應該都已相偕入夢了吧? 曲兒隻身一人獨坐羿月亭,悶聲不吭,滿腦子想的全是今早阿爺說的每字每句,聽過了阿爺所說的話,聰明如曲兒,也推測得出那連洪濤下峰來尋的究竟是誰。 他指的是「偷」,自是來找阿爺的。 「阿爺……」曲兒黛眉凝蹙,越揪越緊。 難怪了,難怪阿爺自一進孟府後便顯得悶悶不樂;難怪那日他會說「千轉萬轉,還是轉回孟府來」。我真呆,怎麼沒想到阿爺話中有話呢?曲兒心中暗自懊惱。 啊!阿爺此時告訴我這事兒,定有什麼事想交代我去做…… 「天晚了,怎麼還不去睡?」 曲兒聞聲回頭。「殷大哥……」 殷毅走進羿月亭,挨著她身邊坐下。 「今天杏林居的大夫為阿爺診過脈,說阿爺只是心中積鬱、不得舒解,並無病痛纏身。既然知道阿爺身子算是硬朗,你也別太過擔心了。」他拎起一包草藥,「這你拿著,裡頭是些滋補的藥材,有空你就替阿爺煎上一帖,讓他老略作療補,對身子小有益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