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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陶靜文    


  銀狐真是倒足了胃口。

  緊蹙的濃眉散發出相當駭人的凜慄,藍瞳裡開始布上陰悒,連一旁的阿里都驚覺出情況不妙。

  滿室鄙俗的裝潢還不足以挑起銀狐向來波瀾不起的心湖,而令他心情惡劣在於房間內觸目可及的女人,身著粗鄙紗龍的女人。

  怎麼會這樣?阿里暗自叫苦,阿法汗是不是把耶比達的所有妻妾都給搬出來招待賓客了,真是嚇人。 

  「格……格司先生……」阿里惶恐地叫喚著站在門口的貴客,瞧他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不打算進去嗎?

  「叫她們滾。」冷森陰寒的語音自銀狐唇間飄出。

  「將……將軍的意思……是想讓她們伺……」別又來了,他委實快禁不住貴客三番兩次的寒光逼射,當皮條客的又不是他,瞪他也沒用嘛!

  「立刻!」不容置喙的殺氣凜凜,阿里沒膽再造次。

  「統統下去吧。」

  那些女人聞言,不禁抱怨連連,跺著步伐一一含恨離開。

  「我的房間內,不准那些人再出現。」

  「是。」阿里盡責地扛進兩大箱行李。

  「放下。」銀狐目光警覺地喝道。

  「是。」阿里立刻照辦,他也懶得身兼搬運工。

  「下去。」

  「是。」呼,終於可以退場了,伺候這傢伙還真是件苦差事,傭人難為啊!

  「慢著。」銀狐忽然喚住阿里。

  「還有吩咐?」拜託一次講完OK?

  「我待在薩爾其堡的這段期間由你侍奉?」

  「是的,格司先生。」

  銀狐銳利的精光將阿里徹底掃視過後,訕謔的神色立刻被隱藏在冷峻下。噴,失敗的偽裝。

  「若非有重要的事,我不喜歡有人來打擾。」

  「是。屬下告退。」

  真是個嚇人的男人,他的心差點蹦出喉嚨了。

  拭去一身汗,阿里嘀嘀咕咕地走在長廊上。

  「喂,你在念些什麼?」一道女聲突然響起。

  這聲音是……

  「老闆……噢,別讓我再看見沙龍,拜託,一想起剛才的畫面我就想吐。」真不懂中東國家的男人怎麼會喜歡女人這種不入流的裝束。

  「你以為我喜歡啊!」賀青結實地賞留加胸口一拳。

  「老闆,你真要替耶比達監視銀狐啊?」留加一把扯下蓬鬈的假髮,順便取出右耳裡的竊聽器。

  「當然不。」 

  「你們昨夜不是協議好了……老闆,你演反間計喔!」不愧自小服侍左右的留加,一猜便知主子心中的打算。

  「只要蠻頭將軍答應讓我留在堡內以利於我們的計劃,至於他要求的交易大可敷衍了事,我只管銀狐一人,他才是我不辭千里的最終目的。」賀青不在乎的說,「蠻頭將軍被逮是遲早的事,以銀狐的行事速度不會讓他逍遙太久,最好在這段期間內說動銀狐歸族,否則一延再延,以夫人的病情看來,恐怕熬不過今年。」最令她擔憂的正是此事。

  當年師父、叔伯們允諾夫人,當銀狐能獨當一面時再將他迎回宗族,而今拖延了數年,她再不盡速完成就愧對蛇塚家了。況且,若是銀狐再不回歸本源,她就永遠只能當個影子,永難自由。 

  「那傢伙肯嗎?假如他不答應呢?還記得當年歐德那傢伙帶我們來美國時說的話嗎?早在銀狐加入M盟後他就背棄了蛇塚家,歐德不可能沒跟他提過他的身世,但銀狐還是選擇了拋親棄祖。」有誰在得知自己擁有如此顯赫的家世背景後,還能毅然決然投身殺手一職。

  聞言,賀青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拜託,留加,別在我信心滿滿時潑我冷水好嗎?」

  留加說的這些她當然懂,但那又如何?明白與現實是兩回事,即使明白要達成這個目的是超乎想像的艱辛,她還是非做不可,難道享要她背著影子干金的嘲諷過一生。

  「老闆,不是我愛說你,你怎麼老愛往死胡同裡鑽呢?其實你大可過著屬於你自己的日子,別去理會『蛇塚』這名號帶給你的負荷,銀狐的事就算了吧!他不會跟我們回日本的。」留加這些勸言三不五時會出現,卻不曾達成功效過,他的主子是全世界最死心眼的女人。

  「那我到底算什麼?你告訴我。我沒有流著人家名門皇族的血液,卻還得假冒身份當個虛假的影子千金。至少,蛇塚家教育了我十八年,我願意再用一個十八年替蛇塚家帶回他們的小少爺,還我一身輕鬆與灑脫。我不是蛇塚凌皓的影子,我要當個自由人,留加,你能明白嗎?應該孤獨人世的是我,而不是被送走二十六年的銀狐。」說完,賀青便轉身離去。

  她和他,被由不得他們選擇的宿命安排走向對方的軌道上,而今兩道平行軌交集了,也該是各自回歸正軌的時候。

  命運就是這麼無奈,注定與選擇,半點不由人。

  留加獨自站在空無一人的長廊上,反覆思索主子的話,一顆心也隨之無可奈何的往下沉。

  ◇◇◇◇◇◇

  傭人也是有尊嚴、有人格的,何必受人如此糟蹋?站在門外敲了十分鐘門的留加無可奈何的想。而令他快敲腫手的正是門裡那位讓他吃足閉門羹的死傢伙。

  好,男兒當自強。留加再度掄起拳頭往門板敲下去。

  「先生、格司先生……」留加的叫喚聲自門外清晰地飄進銀狐耳裡。

  銀狐竭盡所能地讓心思集中在電腦螢幕上,可是外面一聲大過一聲的呼喊偏偏清楚地迥蕩在他置身的空間內,嗡吵的雜音似乎打算與他抗衡到底,縱使他刻意用力敲打鍵盤,也壓不過催魂般的叫聲。

  「英明神武的格司先生,請您開門好嗎?格司……」未完的呼喚來不及結束在驟然開啟的門板。

  門內是一臉陰氣森森的銀狐,他的怒火全寫在藍瞳裡,無須任何譴詞表達,留加也能讀出其中的冰風暴。

  「感謝阿拉,您終於肯為下人我開啟您深鎖已久的門扉,我正……」 

  迸射數道寒劍後,銀狐頭一甩,用力關上門,打定主意讓它繼續深鎖。

  「請等等,格司先生。」留加眼明手快,在房門即將關上之前,瘦高的身軀俐落地閃進銀狐所營造出的北極世界。 

  「嘿……真好啊,格司先生,您房裡都用不著冷氣,自然涼爽哇!」倘若在十分鐘內他能全身而退,他影山留加就此改信阿拉真神。 

  「你耳背?」否則怎會忘卻他之前撂下不喜被打擾的警告。銀狐坐回桌前,開始「蹂躪」筆記型電腦。

  「沒有啊,阿里從頭到腳都很健康哩!」留加不動聲色地湊近電腦,想看看螢幕上的內容。

  「沒要事報告就即刻滾出去。」銀狐向來冷言冷語,無關對方身份崇高或卑微。

  唉,看不清楚,放棄算了,反正又不甘他的事。「當然有事呈報。」

  「說。」忙碌的人依舊頭也不回。

  這男人分明對他存有戒心,只是不加以拆穿,卻放任他站在後頭觀看,未免也對自已太有自信了吧!

  「將軍請先生及隨從人員一同前往大廳,設宴好替諸位洗塵。」

  「沒空。」

  「將軍有令,所有人非到場不可。格司先生,您就別為難我了。」留加真想自背後踹他一腳洩憤,不過氣歸氣,他還是熱烈邀請那顆始終背對他的完美頭頂。

  「目前你只聽命於我。」銀狐週遭的低氣壓開始匯聚成形。

  「付我薪水的可是將軍哩!」

  他話聲方落,一疊美鈔像魔術般出現,被重重地塞進他掌心。

  「馬上消失。」幾近惱火的銀狐森冷地命令。

  留加毫不赧然地將鈔票塞入褲袋裡,哈腰諂笑道:「當然,只要格司先生肯出現大廳,小的馬上消失給您看。」

  「啪」的一聲,螢幕消失,森寒的背影如妖魅般緩轉過身,面容冷酷如昔,雙瞳依然清澈湛藍,但隨即一層灰溜蒙上那片冷藍,銀光開始懾人心魂,教人看了發寒;至少被死盯了數分鐘之久的留加已開始心驚膽戰。

  這男人想幹嘛?拜託,這種攝魂大法誰受得了。

  「你我心知肚明。」沉寂已久的銀狐開口道,「我不是什麼美國外援特務大使,你也不是這裡的低等賤民,你我各為所需,別再企圖干擾我。」語氣裡的警告意味相當明顯。

  「我……那……」算了,再解釋都是多餘。「將軍準備了盛宴招待,你若不到場,未免也太說不過去,只要你露個臉,我也好交代。」

  就說吧,銀狐早將他看穿了,這種偽裝也只騙得了那些凡夫俗子,至於想騙過銀狐這超凡人種,是不可能的事。

  唉,老闆啊,留加暗自歎了一聲,你想說動一塊頑石心甘情願認祖歸宗,恐怕比登天還難。

  ◇◇◇◇◇◇

  洗塵宴過後,耶比達留下銀狐說有要事相談,雙方遂來到將軍書房。

  「美國自從波斯灣一役後便與我國交惡,現下忽然派出使節來訪,不禁令人覺得奇怪。格司先生,您此次來訪的目的為何?」耶比達開門見山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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