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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唐席 「辦不到!」貝烯這會兒真的生氣了,「我是你入了籍的妻子,不准你把我甩掉!」 「我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了。婚姻是假的、是我們之間的交易,除了每個月給你一百萬的生活費外,沒有別的義務跟責任。」邢磊也忍不住跟她大聲起來。 他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她還聽不懂,非得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才甘心嗎? 「問題是我愛上你了,情願肩負所有的責任與義務,難道你對我沒有感覺?難道你可以毫無眷戀的把我們這段關係捨棄?」可惡,難道變的只有她?動心的只有她?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我們之間的關係,一開始就不容許愛的存在。」邢磊說得無比冷酷。 這件事早就約定好了,誰也沒有違約的權利。 「你敢說你沒有為我動心?不想保護我也不愛我?如果不愛我,為什麼剛才要抱著我?為什麼昨天要偷親我?」貝烯快氣死了,什麼叫作不容許愛的存在?人是會變的,難道他不知道? 「你這樣又算什麼?當初說好互不干涉、互不要求,現在卻反悔,豈不和其他 嗦、不幹不脆、糾纏不清的女人相同?」可惡,她別再逼他說出更多傷人、卻言不由衷的話! 她可不可以馬上回台灣,讓他們兩個都輕鬆一點? 「那是因為我愛你,而你卻不肯承認愛我。如果你老實一點,就不會有這些矛盾。再說,若不是你的心不明不白,我怎麼會不幹不脆?」貝烯卯起來跟他吼。 可惡,他知不知道這樣說很傷人? 「我的心我自己清楚,我討厭反反覆覆、死纏爛打的女人,而你現在就是那個樣子!」她最好別再逼他說出更多言不由衷的話。 「好,既然你討厭我,我走。」原來在他眼中,她是這樣的女人!貝烯把大衣丟還給他,氣急敗壞的走出辦公室。 算她瞎了眼、算她得了妄想症、算她厚顏無恥、算她瘋了,才會讓自己的感情任這惡棍糟蹋! 「你去哪裡?」邢磊著急的問。原來他並不如自己所認為的,可以輕鬆的讓她離開。 「你管不著!」貝烯氣憤的留下一句,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回來!」可惡,她穿這樣要去哪裡?邢磊拔腿追去,捉住她的手臂。 「既然認為我不該跟你有瓜葛,你就沒有權利過問我的事情,更沒有權利阻止我的行動,請你放手?」貝烯冷冷的撥開他的手,逕自往電梯的方向走。 「貝烯,去買衣服,」他再次追上去捉住她的手,遞給她一張白金卡,「去給自己買些保暖的衣服。」 「放心吧,就算凍死在街頭,我也會想法子湮滅任何與你有關的證據。」貝烯把白金卡塞回他手中。 他這算什麼?不敢愛她,卻又想關心她嗎? 「貝烯!」他又拔腿追去。 「不愛我就不要追來。」貝烯站在電梯裡,堅定的望著電梯外的他,「你愛我嗎?你敢愛我嗎?」邢磊站在電梯外,讓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讓電梯門慢慢關上、讓貝烯漸漸泛紅的眼眶,變成視覺上的殘影……他終究沒有說愛她,也沒有追上去。 只是站在原地的他,心裡不如想像中的輕鬆,而是沉沉的悵然若失和漸漸暈開來的痛楚,彷彿他的心在剛剛那一瞬間,被她帶走了。 一整個下午,邢磊都無心無神,她的話和最後的表情佔據他的腦海,怎樣都揮不去。 她穿那麼少,要到哪裡去?她會回來吧?他的心提吊著,怎樣都放不下。 她為什麼要愛上他?他根本不是個好人! 他們明明約定好這只是做戲,她可以擁有原本的自由、可以坦蕩磊落的繼續找別人談戀愛,她為什麼要愛上他? 只要讓她絕望,她就會去機場吧?他連線到機場的劃位系統,卻沒有她登機的紀錄。 害不婚的她掛上「已婚」的頭銜,是他的疏忽和錯誤,她可以做任何要求。但她為什麼要愛上他?難不成她忘了初衷和約定? 她會去買些保暖的衣物吧?連線到百貨公司售貨系統,也沒有她的簽賬紀錄。 「可惡,她在搞什麼?」隨著天色漸漸變黑,他開始慌亂、暴躁,整顆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掐住,每次跳動都會疼痛。 這種感覺跟得知貝烯發燒、得肺炎時一樣,好像她有個閃失,他也會窒息而死。 「可惡!」他把拳頭揮在牆壁上,想借此排解心上的痛苦,但卻半點用都沒有。 說什麼「就算凍死在街頭,我也會想法子湮滅任何跟你有關的證據」,好像是他厭惡她,不想與她有所牽連似的,明明是她的任性! 可惡,他為什麼不追去?為什麼不把她從電梯裡捉出來?可惡! 「不愛我就不要追來。你愛我嗎?你敢愛我嗎?」 她的話像剛烙在心上,痛得有如剮心瀝血。 他不愛她嗎?如果不愛她,這些思念、擔心、痛楚,所為何來? 他不敢愛她嗎?她猜中了,他不敢承認愛她,也不敢放手去愛,因為愛是一輩子的椎心懸念,他已經置身其中,怎麼忍心讓她來品嚐? 這些患得患失、憂慮、牽掛、思念、自我嫌惡,豈是嬌弱的她承受得起的? 多想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最快想辦法把她找回來! 問題是,法國這麼大,要從何找起? 「總裁,管家緊急來電。」內線廣播響起秘書的聲音。 「接進來。」他道。難不成她回去了?他的心上有難以解釋的雀躍。 「先生,是我不好,對不起……」管家哭哭啼啼的聲音,把邢磊雀躍的情緒瞬間推至谷底。 「小姐起床後先去洗澡,我就開始烹調食物,直到我做好,小姐都沒出來,我以為她又回去休息,誰知我剛剛要請她起床吃飯,她已經不見了,車庫裡總裁最喜歡的朋馳也不見了……」 「我知道了,你去壁爐生火,把屋子弄暖。」邢磊的失望無法形容,但隱約中,又似乎有一線希望。 她開走朋馳……該死的,那輛是敞篷跑車! 他在連線網路中輸入朋馳的車牌號碼,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屏幕上就秀出車子行駛過的路線和現在的位置。 「可惡,她往北走做什麼?該死的,北方正在下雪……她到底在做什麼?」邢磊氣急敗壞的拿起大衣、車鑰匙,毫不遲疑的到車庫去開車,以破表之速,往北疾駛而去—— 第十章 好痛,心好痛,痛得對寒風冰雪沒有感覺。 車子拚命在高速公路上奔馳,全身早就凍得沒有知覺,貝烯卻仍把油門踩到底,希望車子能快點、再快點,好讓速度麻痺她的知覺。 她錯了嗎?知道他的好,執著於對他的愛,錯了嗎?如果錯了,他別對她好,別讓她愛上他,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到底開了多久?雪何時開始下的?天幾時黑的?她要到哪裡去?這些她都忘了,她只想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到一個看不見自己卑微、犯賤的地方。 可是她開了這麼久,離開了這麼遠,她還是看見那個不被接受的自己、那個愛得太卑微的自己。 還不夠遠,還要再開遠一點,只有離開得夠這,才能不看見自己的犯賤,才能不看見傷心和絕望。 眼淚早已流不出來,只剩紅腫的眼和附著在兩頰的冰屑,風雪迎面而來,讓她又眼眶發熱。 「請問要到哪裡?請問要到哪裡?」 智慧導航系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問目的地,她卻什麼都沒有回答。 她最想去的地方是邢磊的心裡,它能載她去嗎? 天很黑,除了白白的雪花不斷從天上飄下來,其他什麼都看不見,只有車子很聰明的自動往前行駛。 「前面是邊界,請問要繼續前進嗎?」 「前面是邊界,請問要繼續前進嗎?」 「前面是邊界,請問要繼續前進嗎?」 智慧導航系統問了三次,貝烯三次都沒有回答,車子開到路邊自動熄火。 貝烯奄奄一息,身子不冷了,心也不痛了,冰雪落到身上也沒有感覺了。 她終於走得夠這,遠到可以忘記心裡的疼痛、遠到可以忘記邢磊……以為早已乾涸的眼淚,在此時又溢出眼眶,立刻變成冰屑。 她怎麼可能忘記這麼溫柔的好男人?怎麼能? 她還記得他吻她的溫暖、還記得他塞給她事後避孕丸的心動,更記得他第一次對她笑的怦然……她怎麼可能忘記他?!怎麼可能不愛他? 但是對一份感情坦白是錯的吧?想擁有他的愛是錯的吧?想跟他成為真正的夫妻是錯的吧?也許像現在一樣,沒有感覺才是好的…… 她好累,累得連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仰頭靠在座椅上,白色的雪花從黑壓壓的天空飄下來,停在她的臉上、身上,輕得就像夢境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