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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唐海潮    


  這是個獐頭鼠口的小八字鬍。「幹嘛呀你,沒長眼睛!滾……」他大概是被漿糊蒙了眼,搞不清楚狀況。

  「警察!」手銬卡啦一響!校花之不爽的,捶他一拳消氣。「不識相!想抱女人不會回家抱老婆啊?一看你就知道不是好東西!身份證拿來!還敢嫖?給你蓋個『大嫖蟲』看你還壞不壞、還要不要臉!」

  小八字鬍一聽是條子,兩條腿都軟了。他可是XX外貿公司的經理,事情傳出去怎麼得了?「大哥,我不敢了,這次請別計較,我保證再也不來了!」

  「誰叫你今天還來?來了就給你好看!」

  「我前天來也沒人抓啊!」八字鬍一下子說溜了嘴,打恭作揖拚命彎腰到地又猛掏錢。「不是不是!我沒那意思!大哥請多包涵,小意思給大哥添個茶水錢,不要蓋章!不要!今天饒了我!我保證絕對不敢再來了!」

  「你敢賄賂警察?好啊!我看你有幾條命好死……」

  他嚇得魂都飛了,連連求饒,緊張得尿濕了褲子!校花看他被嚇得差不多了,諒是不敢再找來,抓他進小亭子寫切結書籤字畫押,狠狠地踢他一腳。

  「敗類!就有你們這些缺德傢伙敗壞男人的名聲!嫖一次妓會報應在你自己頭上減壽敗德三年!敢再嫖,下輩子你老母老婆女兒全被嫖光去,懂不懂?快滾!回去路上要是還碰到人,叫他們也滾,否則把你們這些死嫖蟲關起來灌幾天臭爛米飯!」

  「是!是!」八字鬍連爬帶滾跑開了。

  「大淫蟲!看你們還敢來!」校花氣唬唬地坐在大院樓門口,像守門獅。「有我在,現在開始就不一樣了!」

  ※  ※  ※  ※  ※

  尹嫣和良傑約了吃晚飯,有要事談;她不知道他所謂的要事是哪件,不過的確是該談談的時候了。尹嫣偶從車窗看到下了另輛車的揚波,同時他也看見她了,一怔!她猛叫良傑停車,良傑一掃騎樓下追來的揚波,不但沒停下,反而加踩油門一路奔馳,也不顧她的責問抗議。尹嫣一時臉色非常難看,到了餐廳,她開了車門回頭就走,拒絕跟他交談。

  良傑臉色也不好看,追上她。「朱朱,你等等!我們有約,至少心平氣和吃完這頓飯……」

  她的表情又冷又硬,連怒氣都凍結在氣忿的指控下。「約會取消!我無法忍受跟你這種沒風度沒禮貌的人同桌吃飯!」

  「你是為了他生我的氣。」他冷靜指出。

  「『他』是你大哥,不是陌生人,就算你和他毫無干係,他也是我的朋友,我受不了你這種自私又狂妄的舉動!你把我當成什麼?兄弟競爭的工具?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我從沒有這個意思,也不希望讓你有這種差勁的感覺。朱朱。」他握住她的肩。「看來我們真的需要談談。」

  「就在這裡談,否則我無法保證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保持好修養。」尹嫣強迫自己深呼吸,保持冷靜。她走開,背對著他。「我首先聲明,不管你跟你哥哥之間有過什麼不快的過節,不要把我攪進去,更不要拿我當成你示威的籌碼,我不玩這一套!」

  「這件事純屬突發意外。」良傑適時岔開話題。「我約你本來是要討論博愛醫院的糾紛案,原告要求上訴,法院通知了下個月初開庭。你舅舅建議我該找你談談。」

  「有必要嗎?你們應該是在案子開審前坦白地跟我談清楚,而非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那不是傳言,是我拷貝整分完整檔案沒錯,也用不著等到開庭,陳太太贏定了,這個結果是公平的。我明天一上班就去找舅舅,我已做好心理準備,就算放棄工作都不在意。我已完成想做的事,其他都已不重要。」

  「為什麼要這樣?」

  「扯公司後腿?」尹嫣倚在車門上,抱胸而立。「各人原則問題吧!我只能這樣說。我不想違背自己的原則。良傑,你有沒有想過當初為何想成為律師?不也是憑著一股傻勁和熱誠……」

  「你舅舅說你太年輕太天真不是沒有道理。這些掙扎每個人都有過,但是工作和理想是兩回事,生存競爭有時原本就殘酷。」

  「但是我就是我,不會變,我也不願它變;而且這是我一直深感自傲的地方。或許這也就是我們最不同的地方。」

  「朱朱。」他審視她良久。「我發現你變了。」

  「變得沒有剛開始時那麼甜美?柔順?惹人喜歡?吸引人?像個純粹的女人?」尹嫣不帶一絲感歎地望著他。「你錯了,這才是原來的我,最真實的我。一些永遠無法件逆的原則——我就是我,獨一無二。倒是你,你才真的變了。」

  良傑默然無言以對。尹嫣繼續往下說——

  「特別是自你哥再度出現在你們麥家,你變得……殘酷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怎樣的滔天深仇大恨,不過我希望你記住一句話:永遠要先看清自己的真心,不要讓盲目的仇恨掩蔽了你的眼睛。在這世界上,愛的力量永遠比恨更偉大。你還沒跟你自己商量清楚。好了,我想實在不必再多話,不用送我,我想一個人散步回去,我不是容易迷路的人。」

  良傑還想追她,但尹嫣那灑脫、自得其樂的背影讓他止了步。

  停車場外飄過一股桂花香。尹嫣抓著皮包背帶,懷疑那股花香是來自何方,她舉目搜尋一陣,還是放棄了!滿街炫目霓虹迎向她——這個光怪陸離的都會本來就無奇不有啊!她在穿過人行道時這樣模糊想道。

  ※  ※  ※  ※  ※

  畢慧悄悄掀開窗紗一角,暗淡街燈下還是看得到那個粗壯的黑影「盤據」在大樓C幢出口,像只忠貞不一、屹立不搖的守衛巨獅。都半夜了!這個人癲狂了嗎?她悄悄放下窗簾。

  三天了!因為這「一人掃黃」行動,使得大院樓上下左右5連幢的姊妹都被迫「休市」斷了錢路,抱怨連連。偏偏沒人敢去跟那個大黑臉說,全透過跟畢慧特別好的一兩個姊妹傳話過來。

  「小慧,人家都是為了你啊!」

  「校花警官這樣子做不行的啦!」牡丹蹭著腳丫子。「他心情不爽,我們也得過活啊!」

  「小慧,拜託你下去跟他說一聲,你跟他熟點,叫大哥別斷我們財路。」

  怎麼箭頭全指向她?畢慧滿頭霧水。牡丹磨著她那口黃澄澄的板牙,把花麻裙一撈,盤起白嫩嫩的兩條腿。「咱們這幢樓裡誰不知道,校花打從老久以前在對面廊下天天站衛兵站到四點望的是誰的窗,搓著手在街上來來回回走又是念著誰的名字。妹子,你好歹下去跟他溝通溝通,你跟他的恩怨是一回事,要嘛找這靠山過享福日子,要不敲他一棒斷了他的妄念。其他姊妹的日子還得過下去,三天不做生意,芳芳她兒子奶粉罐就見了底,她那死鬼老公不時來姦淫擄掠一番,逼得她快瘋了!……」

  可是,畢慧沒有勇氣。

  她開始躲在窗簾後愉看他,弄不清怎麼有人體力如此超強,從早上十一點到隔天凌晨四五點,風雨無阻,像銅像一樣。

  「拜託你走吧,走吧!」她總躲在小樓上悄悄祈求。

  只因她最懼怕的事又發生。

  為何它總是一再循環重複,像是她永遠躲不掉的宿世罪業?

  ※  ※  ※  ※  ※

  秋日溪水潺潺如歌。秘密溪流,秘密的聚會,這是自麥石千生日宴後父子訂下的秘密約定。溪釣,他們共同的愛好。

  ——真像過去一樣,我們好像又回到從前的時光。我還記得你八歲的時候,我第一次教你釣……

  ——爸,小心浮標。為什麼一定要談往事、一定要談過去?人活在現在不是很好?

  ——當活到像我這年紀,差不多就只有過去而無將來了!有時候回憶反而比什麼都真,現實反而如夢。將來是屬於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來,這還有餌。

  ——最近我跟小傑商量了關於財產的事,我把山上的別墅跟股利給他,公司、房子和存款是你的……

  ——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想要,是我想給,行嗎?

  ——我有錢,事實上我跟家裡的事業脫離了太久。小傑該擁有它們,心血是他付出的,這些對他來說意義重大。我有我的賺錢方式,不用擔心我會餓死,你對我實在可以放心。

  ——對你,我當然放心。只是這些年來我心裡總是歉疚,我虧欠你跟你母親都太多……

  ——說好不再提往事的。

  ——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心裡是很痛苦的,不管對你母親的含憤病歿或小傑他母親的以死相抗,我負疚良多。特別是對你,覺得做得再多也彌補不完,這二十幾年來我沒有一天忘懷過你母親。

  ——波仔,你還恨爸爸嗎?

  ——連媽到去世前都無怨無尤,沒有一句惡言,我還能說什麼?只要你心裡有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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