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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唐海潮    


  「你儘管否認,你能夠欺瞞自己多久?血緣親情是這輩子都抹煞不掉的事實,你越逃避,心裡更清楚,這事實讓你很痛苦吧?」他殘忍地提醒他,眼中是冷酷惡意。「錢髒嗎?一點也不。髒的是人心。承認你恨我們吧!怎麼不把鈔票狠狠扔在你最恨的那個人臉上?怎麼不敢?你怕嗎?你就是怕他對不對?你孟揚波什麼也不是,不過是只沒膽的老鼠……」

  陶兒直想衝出去狠揍那個衣冠楚楚的禽獸一頓!校花強拉住她,作個警告她別妄動的凶狠表情。陶兒只能又氣又急的猛瞪那個男人。她心疼自己喜歡的男人這樣受人侮辱,她所不明白的是揚波為何任憑他言語欺辱而毫不還擊?

  揚波平靜地拿過他手上的支票,兩半、四半……轉瞬間撕成碎片飛散在街道上。

  「九百萬哩!」陶兒忍不住嚷嚷!校花一把摀住她的嘴,比了個槍斃的手勢。陶兒乖乖閉上嘴,用力瞪他。滿腹疑問憋得她快爆炸了。

  「很好,有創意。」男人臉上的陰沉烏雲可不是說的那麼回事。

  「好了,你的東西我收到了。我要的東西,拿來。」

  男人坐在桌上。「燒掉了。」

  楊波整個人在瞬間全變了!他衝上前抓住男人的領子,」那男人也不含糊早有防備。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不分軒輕,兩雙泛著紅絲、怒火上冒的眼睛不相讓地對峙,那眼光是那麼強烈、頑蠻,交纏不可解的宿世深仇,任誰見了都會為兩人這樣深濃的懷恨冤仇震懾住!那是怎樣頑強的怒與怨?彷彿要穿透時空阻力,毫不留情地致對方於死地,無一絲可舒脫的空間……

  「那人到底是誰?」陶兒用力拔開校花的手掌,把他拖到一旁小聲詰問;再不問她就要悶死了。

  「你不要問我啦!」校花搔頭。「這叫我怎麼好說……」

  「拿來!」揚波一聲威力冰冷的怒吼又搶回兩人注意力。陶兒校花速速趴回簾子後頭。

  男人掙脫開他,站起身,拭去唇角血跡,緩緩從上衣內袋掏出張小紙片。揚波像是獲得生平至寶,慌忙接過。

  陶兒努力伸長頸子想看清那是什麼,可惜距離遠,物件又緊握在揚波手中,根本無從窺起。然而她看得清清楚楚揚波的表情——他,眼裡激動著的……可是淚光?他望著手中物件的神情那麼溫柔虔敬,雖只是一秒間掠過而已,那神情將陶兒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這一連串疑問引她加倍好奇。她猜若揚波的生命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曲折,這兒就是最大的傳奇與私密了。

  揚波很快武裝起自己。「你要怎樣才肯把剩下的照片殘片交給我?隨你開價,只要你說得出口……」

  「無價。」男人知道自己手中握有永勝王牌,注定箝制凌虐懷恨的仇敵。「你說多少價錢能換取看自己敵人痛苦的無上快樂?我就是要這樣一年一年提醒你的痛苦跟罪惡。你們曾經加諸在別人身上的痛苦,我要你加倍償還回來……」

  「夠了!」揚波沉聲道,「你今天來的目的都已達到,大可痛快地離開。我沒有留你的意思。」

  「只可惜你這輩子永遠擺脫不了我,真是遺憾!」麥良傑在門旁停下,並沒有回頭。「還有最後一件事。下個月五號是爸生日……」

  「我說過了,再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個人……」他和他分據房間兩頭,像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一靠近就注定爆發痛苦衝突的威脅。

  「這或許是他最後一回辦壽宴了,他的心臟在前年中風後惡化得特別快,最近幾次突發休克,醫生說……」他住了口,深吸口氣。「他沒說什麼,不過我猜他會高興見到你。」

  「不關我的事。」揚波的手不自覺地緊抓椅子靠背。

  「我的話說到這裡,隨你來不來。」男人冷冷拋下最後一句話,逕自離去。

  揚波不知在那兒僵著發呆了多久,他抓起外衣轉身下了樓。陶兒趴在窗台上張望已不見他人。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阿波哥怎麼會招惹上這樣一個天字大仇家?」她抓著校花的袖子猛晃。「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校花意興闌珊地,悶著。「仇人嗎?你是太小了,才看不出愛跟恨真正只有一線之隔。沒有源頭,哪來相對這麼強烈的仇恨?」

  「你在咕噥什麼?說白話文啦!」

  「想知道就自己去問阿波,我不當壞人。今天跟你說,明天又有理由罵我多嘴公。」

  「不會啦!說嘛!說!」陶兒癡纏頑纏。「我跟你最好了!告訴我!」

  他躲。「不要跟著我啦!你明知我這人最心軟,禁不起女人纏,你再問下去我就沒轍了。」

  這下陶兒追得更起勁,差不多黏到他身上去,像無尾熊寶寶那樣。「說!說!說!你守不了多久的啦!

  ※  ※  ※  ※  ※

  六月六號,大順之日;一早,輝煌便拉了小貂上註冊處公證。小貂還恍恍惚惚地在半睡夢中流連,計程車已經在法院門口停下。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便結束。他倆都穿著白襯衫、牛仔褲,輝煌竟事先準備了兩個戒指,小貂有意外的驚喜。一切明快簡潔,她還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結了婚。

  他們從側邊小門出法院,躲在屋簷下,發現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她回頭望望輝煌的側臉,他在張望黑壓壓的天際。小貂心中升起清新的特殊感覺,一時說不出話;清涼的雨絲撲上她的頰。

  「請你吃冰淇淋,有沒有意見?」他笑笑問她。

  慶祝新婚,冰淇淋相賀。「我喜歡!我可以拉你的手跑過去嗎?」

  他反而很驚訝。「我沒說過不准啊!」

  他的手寬大溫厚。小貂沒看他。「已經很久沒有一雙溫暖的手供我握著了。」

  「還有我在。不要忘記,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我的意思是說法律上的,你不要誤會。」

  小貂被他逗笑了。她真的沒碰過這麼羞澀的大男人,一半穩靠得可撐天闢地,一半像個青春未褪青澀的孩子,且從不隱瞞他的面貌。「我很高興跟你結婚。」

  「你哭了?」他注視她眨動的眼睫。

  「沒有!」小貂急忙否認,用笑靨回答他。只有她知道那串墜進心底的酸澀;眼淚是滾燙,雨絲是冰冷,然而這實在不是個適合掉淚的日子。她初次結婚的大喜日呢!儘管有糟糕的天氣,她仍希望它會是個晴朗的記憶。「我是高興。雨打進眼睛了。」

  「我也很緊張,沒結過婚。」他早就把程序排得好好的。「公證完,先去吃冰淇淋,看早場電影。可以等過兩天再到戶政事務所登記,反正寶寶可以安心了,不用再著急。」

  小貂勾起他的肘彎。「直衝到那個轉角!一、二。三!」還沒喊完,他們撒腿齊開跑。不介意那些個高高噴濺積水的窪兒,直奔路的那頭,連串歡呼和笑聲追逐散落的雨絲,連竄進領口的水滴都沒放進眼裡了……

  ※  ※  ※  ※  ※

  當那位豐腴的中年婦人走進診所,揚波剛結束完晚間的打坐。他並不驚訝她的到來;他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溫暖擁抱,是婦人笑著連連驚呼他才放下她。

  「你這孩子,長這麼大了還頑皮,把紅姑轉得頭昏眼花。」婦人坐下喘氣,放下肘彎的皮包。「來,紅姑看你這陣子是不是又瘦了!我上次帶來的人參和雞精你是不是又拿去送了人?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越養越瘦!」她疼惜地摸摸他的肩腫和腰背,彷彿他少了幾斤幾兩肉她都掂量得出。

  「我壯得很哪!」揚波耍寶地展示臂肌。「天天練功打坐,保持體能最佳狀態。」他奉了茶,像小孩樣蹲在她面前,把話直問開了——「紅姑,我最開心見到你,可是你不能犯規,我們有過約定的,不能提不該提的就——」

  對這聰明過度的孩子能怎樣呢?一個眼神交換,何線紅的心事毫無遮隱地攤開在陽光下。她無奈地開口:「不是犯規,只是這回我不能不說,紅姑昨幾個夜裡想了個通透……」

  揚波站起身,背轉過身去點上了煙。他曉得她最不愛煙味,但現在這事不重要。

  「你知道昨天良傑來過了?」

  楊波那冷淡的語氣刺得人心好痛!線紅一想到這兩個自小被她揣在懷裡疼愛關照、視若己出的兩兄弟如今彼此仇恨淡漠相對更甚於不相識的陌生人,就禁不住眼淚潸潸。是老天爺存心懲罰人的過錯吧?讓一個家支離隔閡如此!一對兄弟徹底反目,是人的盲目與罪孽才遺禍成現今的痛苦與不幸,而這一切公平嗎?又該向誰去追悔?「我問阿傑好久,他才肯告訴我,你們這兩個孩子實在讓我心疼,你們……」她哽咽得說不出話。

  揚波躲得更遠,重重煙霧遮掩了他的表情。「紅姑,不要難受。這個結局是理所當然,你不認為這樣對每個人都好?你不能硬要把三個相懷恨的人綁在一起生活,會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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