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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蘇荻 「我沒事。」 「對於二少爺的性子,其實我們下人都清楚得很,他雖然大口幼驕富矜貴,言行間總有股傲氣淩人的架子,不過和別人家的公子哥相比,二少爺可是爭氣多了,尤其在琴棋書畫方面的天分更是不得了。而且他平日待我們也極好,不愛花天酒地那一套,也不曾做過任何有損門風的醜事……」話到此處忽地停頓,彷彿腦袋裡憶起了什麼。 「這就是了,」她輕輕地言道。「扯上了我這曾待過妓院的丫環,豈不玷污了二少爺的清譽?」 「這……」察覺自己說錯話已是不及,只得趕緊做補償。 「話不能這麼說呀,煙兒姑娘對於琴藝極有才華,才會得到二少爺的青睞,雖然出身低了些,但也不至於有損二少爺的名聲。」 「殷大哥,你是受了王爺的命令跟隨在時二少身邊,應該? 他著想才是,如果我繼續和他牽扯不清,說不定王爺會怪罪在你頭上。」她正色的提醒。 「煙兒姑娘,你太小看在下了。」殷旗當然知道這點。 「我雖然同樣聽命於王爺,但跟了二少爺,就得順他的心、如他的意,不論是否會換來責罰,也不能因為怕事而違背二少爺的命令。」 他忠肝義膽的一席話,倒讓郁還煙有些另眼相看。 「你……你真勇敢。」 「假如你肯放下身段去瞭解二少爺,我相信,你們起爭執的機率會減少許多。」他好心規勸。 「已經不是起不起爭執的問題,而是……」她茫然的將雙手合抱在一起抵住下顎。而是我怕自己的心就此淪陷啊! 「而是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唉,」殷旗感歎的搖頭。「明眼人都瞧得出二少爺對你的用心,偏偏你不領情,總要把他惹毛,這是為什麼呢?」 「他對我的用心?」 「我告訴你,中意二少爺的千金有如過江之鯽,他卻一頭栽進你身上,總不會只為了一場比琴這麼簡單吧!」 郁還煙靜靜地垂下眼睫,對於往後的路程,亦發不安起來。 第七章 緊跟在馬車後方不遠處,有三條人影不停縱落的隱身追蹤著。 「華姐,我們真要這麼跟下去?」受不了這種躲躲藏藏的窩囊氣,向頂天按耐不住的劈頭問。 「不跟下去怎麼知道他們要去哪裡?」向晶華目光淩厲的白了他一眼,仍然盯緊馬車的方向,不時的挪動步履。 「可是,萬一他們要去的地方很遠,我們不就得一直這麼跟蹤下去?」一向沒耐性的向頂天,就是沒辦法和向立地一樣沉得住氣。「他們一行四個人,卻只有一個人有武功,三比一,還怕打不贏嗎?」 「大哥,你用用你的腦筋,打贏要幹嘛?」向立地瞪他一眼。「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是在於「伽陀羅琴」,琴沒出現,把人打死了有啥用?」 「簡單哪,抓住姓時的傢伙,再要脅那丫頭說出琴的下落。」 「那丫頭和姓時的也不曉得是什麼關係,你確定她肯說?」 「沒關係會結伴同行?我可不認為姓時的沒在打那丫頭的主意。」 「這就對了,他在動主意,丫頭不見得屈服;弄砸了,她還反過來感謝你救她脫離苦難呢。」向立地冷諷。 「這……」向頂地一時語塞。 「夠了,你們別淨是鬥嘴,快跟上吧。」向晶華在前頭低喝。 兩條人影隨及迅速追至她身後。 向頂天仍是滿腹牢騷:「假如他們是出來遊山玩水的,那怎麼辦?」 「不可能,看他們每個人的表情就知道了。你看,那個姓時的還換了位子坐到車伕旁邊,臉色難看得很。」 「煩死人了,你們不急,我一個人都快急瘋了,不快些把琴找出來,我要抓狂了!」 「閉上你的嘴,快走吧。」向立地懶得聽他抱怨,逕行往前奔去。 向頂天不甘不願的快步跟上。他想,他的臉色不會比那個姓時的好看到哪去。真是氣死人了! ??? 終年霧氣環繞的掩霧山,其真實面貌連老一輩的人都不曾見過。 放晴時,陽光穿透雲層映灑大地,多少可以看清些脈絡輪廓,山間的濕氣極重,林裡出沒的鳥獸飛禽少之又少,能種植農作物的耕地又十分有限,因而留待在這個小村子內的人非老即婦,大部分的少年多會選擇到臨近較繁華的鄉鎮去謀生。 就這樣,幾經迂迴顛簸後,他們來到了目的地──掩霧山下的小村子──沒有個特定名字,所有人都是這樣稱呼。 進了村,只見村內人對於外人來到顯得十分納悶,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怎會有這樣富麗奢華的一輛馬車前來? 此刻,郁還煙難掩心急如焚的匆忙下了車,懷著滿腔熱淚行到後山一處荒涼的墓地中,朝一個早已斑駁的木碑筆直跪落於地,激動的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強忍著淚,她閉上眼似在與安葬於上下之人交談,時墨不動聲色的立在她的身後,雙手合十虔心拜過。 由於跪得太久兩腿酸麻,煙兒再站起時忽覺頭暈目眩使得身子不穩,他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想避已是不及。 「如果你有心將你爹的骨灰帶回京城,就得好好善待自己的身體。」不帶一絲溫度的冷著聲音,他把她的羸弱全看在心底。這些日子她吃得極少、睡得極少,就像頭一回在仰天廳見到她時那般的單薄削瘦。 她端凝不屈的側過臉,讓自己平穩的站好,不需依賴他的手臂。 突地,一個淒厲尖銳的慟哭聲由遠而近,兩人怔愕回頭,驟見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婦人歇斯底理的衝上前來,嚇得郁還煙大退數步。 「真的是你這個小賤人!還我丈夫的命來、還我丈夫的命來!」婦人憤慨至極的追上去,一個個拳頭如流星般下墜到煙兒身上,她連來人都還沒瞧清楚,壓根兒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住手!你是哪來的瘋婆子?」時墨怒然變臉,大步一跨上前制止。「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 婦人哀痛逾恆的僕在泥地上,頭髮披散蓬亂的垂掛在肩上,一張臉哭得模糊不清;煙兒定眼一瞧,即使事隔九年,還是立刻認出了她。 「你……你不是夏大娘嗎?」 「嗚嗚……你害死了我丈夫,我要你償命來……」夏大娘的手在抓了泥土後又去擦眼淚,整張臉沾滿污泥,狼狽得就像時墨所說的「瘋婆子」。 煙兒感到無限心驚,覺得自己被搞迷糊了。「夏大娘,你在說什麼?我是煙兒啊,我怎麼可能害死夏大叔?」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他,就是你!」她哭得更大聲了,引來附近的鄰人紛紛圍過來一看究竟。 面對這唐突的指控,煙兒簡直百口莫辯。 「你……是郁定擎的女兒?」又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走過來,七十多歲的高齡,聲音十分沙啞,但那雙眼,卻格外的炯然有神。 「是的,我是。」這是怎麼一回事?煙兒倉惶心悸的退到時墨的身際。 「我想你不記得我了,大家都喊我曾老,是村裡的管事之一。」他稍一停頓。「你叫郁還煙吧?我問你,你可知道你爹的事?」 「我爹?」 「數個月前,有兩男一女跑來這裡找他。由於你爹在九年前就已去世,你也讓人接走了,可是他們卻堅持非要問出你的下落,否則將血洗全村;但我們實在不知情,於是夏老便挺身而出,他和你爹是老鄰居,理當知道你的去向,可他顧慮那三個人會說話不算話,因而跟著他們一塊走了。」曾老輕聲一歎。「唉,哪裡知道夏老的屍體在一處破廟,讓個長年在外地工作的村人發現,驚震難過之餘,也一路護送回來,夏大娘見狀後哭得死去活來,也不曉得到哪兒討這個債。」 時墨立刻聯想到那天奪琴的三個人,對!一定就是他們,沒想到他們竟敢犯下這樣滔天不赦的罪行,早知如此,就不該輕易的放過他們。 這五雷轟頂的訊息,震得煙兒目眩耳鳴,震得她手腳發冷,顫巍巍、虛??的身子,不支地跌進時墨急急接住的懷裡。 「這……」冷氣竄上四肢百骸,煙兒心緒如麻的渾身發抖。「我並……我並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極力回想著那日的兩男一女,她的臉亦加死白,不住地深呼吸維持鎮定。「不過,確實有這麼三人到了京城,把我爹留給我的一架古琴給強行奪走,至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真的毫不知情。」 夏大娘痛心的捶著自己的胸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老天爺不長眼啊……嗚嗚……為了一架琴,就害死了我的丈夫……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 「郁還煙,你當真不明白他們為何要那架琴作何用處?」曾老皺眉問。「難道你爹在死前未曾告訴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