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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元紫袖下指令這:「二少爺別搖了,所謂『教妹不嚴是兄之過』,你多少也得擔些責任。這樣吧!讓你盡點孝心,幫夫人養養蘭。」 「養蘭?!」段天樂二話不說,倒頭往後栽去,全身陷入重度恐懼中。 他喜愛「摘花」的緣故,是因為幼時曾被蘭瓣上的幼蟲爬滿全身,所以近「名花」而遠真花,誓死不踏入蘭園。 聞蘭色變的他,如今要他去近蘭,當然寧死不就,可是他更怕紫袖,所以這次他死定了,而且是嚇死的。 第六章 馬車輕快地在官道上行駛,如同車內輕盈的人兒,懷著一顆興奮高亢的心,像是踩在雲端上輕舞微風,臉上一朵美麗的笑靨艷若紅楓。 長途的勞累不能減緩杜詠蟬的喜悅,濃濃的相思帶著她直往心中所愛而去。 自幼姨娘失寵於姨丈之際,娘為解姨娘心中之苦悶,常帶愛笑的她到疊影山莊作客,一待就是大半年不歸,因此和大表哥走得最近。 大表哥雖離家十多年,但他翩翩的風采,以及倨傲的冷然氣質,在在吸引她年幼的目光,她一顆芳心也因此暗許。 姨娘看出她的心事,所以私下和娘許下承諾,日後結為兒女親家,段、杜兩家永結秦晉。 只是姨娘過世後,大表哥負氣離家未歸,但她也一直信守承諾,苦等他回家之日,能和她共效畫眉之樂。 前些日子她聽聞大表哥已回疊影山莊,驚喜之餘,不顧女孩子家的矜持,堅持要見他一面,以慰多年相思之苦,順便提醒他勿再耽擱兩人的終身大事。 她心想,不知十數年不見,他風采是否依舊,是否還惦記著從小愛慕他的自己,如同她時時刻刻盼著他早日歸來,一訴離情。 想到這,她莫名地羞紅兩頰。 「羞呀!蟬妹!想到情郎了是吧?」女大不中留,杜詠言好笑地輕畫她的紅頰。 「討厭啦!大哥,你就愛取笑人家。」她嬌羞地說,但是和大表哥好歹也分開這麼多年,說不想念是騙人的。 「不趁現在多笑幾回,等以後你嫁入疊影山莊,大哥想笑也找不到伴了。」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他也替蟬妹感到高興。 杜詠蟬打趣地調侃他,「怎麼會沒伴呢?把紫袖娶回家不就成了。」 被說中心事,他不以為忤地哈哈大笑,「我是想得要命,可是佳人不點頭。」 他眼前浮起一雙慧黠帶謔的笑眼,紫袖俏皮的談吐應對,總教他心儀不已,恨不得將她緊摟在懷中,吻住那張帶刺的小口,藏在金屋裡。 可她總有千萬種藉口來拒絕他,尤其是以段家無人主事為由,明白表示無力分心於男女情事。 但是現在段家長子回莊接掌事務,她的藉口不再堂皇,他就有機會抱得美人歸。 眾人皆說她潑辣陰險,性情刁鑽古怪又尖銳,可他偏愛她冷靜中的辛辣味,嗆得讓他眼淚直流還是不想離口。 「那你得加把勁,將紫袖變成嫂子,咱們家的聲望必能扶搖直上。」杜詠蟬鼓勵道,元紫袖的能幹眾所皆知。 他略微不悅地拍了她一下,「娶妻是來疼寵的,你當紫袖是什麼?搖錢樹呀!」 「大哥,你重色輕妹。」她不服氣地回敬他一下。 「你的色藝留待有緣人擷取,大哥當然希望你體態輕盈惹人憐。」社詠言輕笑地把不滿轉為取笑。 她不高興地反將他一軍,「你就只會欺負我,有本事說贏紫袖給妹子我瞧瞧。」 他無奈地說:「你……唉!我要是能在口頭上佔便宜,現在你已經有嫂子可喚了。」她這一戳,戳到心口痛處。 他就愛紫袖的伶牙俐齒,每每令他莞爾不已,既佩服又沮喪,被貶損得灰頭土臉,欲哭淚卻不敢流,只能往肚裡吞。他想,大概自己日子過得太清閒,喜歡自找罪受。 「我想大表哥都已回莊,紫袖的負擔一減輕,你的機會可不小哦!」她相當看好自己大哥的實力。 雖說疊影山莊有個浪蕩風流的痞子在,但和大哥一相比,他除了長相尚可一取外,其他只能用「腐爛」形容,和優秀的大哥站在一起,勝負立分。 「希望如此。」他接著眼神一轉。「我看先喝你的喜酒比較容易。」心想,她是名分已定只欠行禮了。 一想起此事,杜詠蟬喜色揚上美麗的容顏,「人家不來了,大表哥剛回莊一定很忙,哪有時間想太多。」 「是嗎?我看你會等不及,佈置好禮堂就拉著新郎官拜堂。」她那點小心思,他還會看不透嗎? 她不依地說:「說什麼嘛!人家好歹是姑娘家,哪有那麼厚臉皮。」她又不是痞子表哥。 她當然希望大表哥能記得婚的,主動提起婚期,早日了結她的心願,並結成連理,恩愛相守到白首。 「這裡又沒有外人在,不要裝矜持了,蟬妹,大哥還不瞭解你的個性?」 「我的個性又怎樣?」杜詠蟬手叉著腰,大有「你敢胡說我就扁人」的意思。 說不得嘍!他避重就輕地盡挑好話講,「呃!活潑、大方、溫柔又嫻雅,相夫教子的好典範。」 「這還差不多。」她驕傲地揚起下巴,得意地閃著明亮神采。 杜詠言內心搖頭歎氣地想,是差多了,表面上她的確如此,但私底下驕縱任性,有點自傲於自己的出身,對比自己柔弱美麗的女子,總是語帶輕蔑,藉故欺陵。 坦白說,她是欺善怕惡,欺負善良的段天喜及其丫鬟,害怕眼神如刀刃的紫袖,只要紫袖在場,她絕對不敢欺負任何人,簡單說就是一隻紙紮的大貓而已。 「好了,別逗嘴,疊影山莊就在前頭。」杜詠言努努嘴,轉移她的注意力。 「真的耶!」她趴在窗子上,興奮地像個小孩子。 馬車嚕嚕地響著,一聲吆喝聲起,車速慢慢地緩下來,在疊影山莊大門口停住。 ※※※ 一早,段天樂的眼皮就跳個不停,好像有什麼倒楣事要降臨,但是他天性樂觀,很快就不當回事拋在腦後,依舊吊兒郎當地討好曲少梅。 「少梅妹妹,吃點紅梅果吧,很甜哦!」他挑了顆又大又艷的梅子,體貼地送到曲少梅嘴邊。 她不太習慣地張口一咬,汁液沾在唇畔,「很好吃,謝謝。」她閃過他善意的指腹,用手絹輕拭甜汁。 「不要跟哥哥我客氣,再吃一口。」他心中直歎,好可惜哦!差點就碰到她紅艷的小嘴。 「我自己來,不勞段二哥費心。」她頭一後傾,纖指截住他遞過來的新鮮梅果。 「哎呀!都是自己人,何必多禮呢!」段天樂望著空手直搖頭,怨佳人不解風情。 曲少予看得可刺眼,「喂!自己人,來一顆梅子吧!」他張大嘴,等著人服侍。 段天喜嘟著嘴說:「對呀!二哥,我怎麼沒有?」她心想,二哥好偏心,人家一顆都沒嘗到。 段天樂把梅子核一丟,嘴角翹得和鼻子齊高,「你們兩人沒手嗎?好意思說這種丟臉的話。」 「哇!差點丟到我的頭,幸好我的武功底子不差。」曲少予總算認清段天樂的為人。 「我怎麼失手了,沒丟到臭鹹魚臉。」段天樂裝出惹人發噱的臉部表情。 他再趁曲少予疏於防備專注在段天喜身上時順手又丟出一枚梅子核殼,成功地偷襲擊中他的左頰。 曲少予低吼,「段、天、樂,你活得不耐煩嗎?想讓我替你整整皮呀!」好大膽,竟敢以下犯上!他是吃定自己不敢在小喜子面前出手,所以一再挑釁自己忍耐力的極致。 段天樂故意抖抖身子,裝出一臉畏懼的模樣,「我好怕哦,小喜子,你的少予哥哥要打我。」 搞不清楚狀況的段天喜迷惑地偏偏頸子,以她所能理解的範圍內,義正辭嚴地指責,「少予哥哥,你不可以打人,紫袖說打人是不對的行為,你要向二哥道歉。」 太沒天理了,做賊的喊捉賊,明明滿臉賊相還裝聖人,真是不可原諒。曲少予決定好好開導小喜子,勿被賊人所蒙騙。 他思忖,耍陰弄險誰不會,要拐小喜子還不簡單,只要扮扮弱者裝可憐,馬上獲得她關心的偏袒。於是伸手將臉一抹,一雙無助的眼神立現。 「小喜子,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要打天樂,你瞧,我臉都被打腫了。」曲少予指指左頰微腫處。 看看果真腫起來了,段天喜怒目一視,「二哥,你是大壞蛋,我要告訴紫袖你打少予哥哥,叫她處罰你。」 「啊?小喜子最可愛,二哥不是故意的。」段天樂曲腰地陪著笑臉。「你千萬別告訴紫袖。」 他徹頭徹尾怕了元紫袖,上次的養蘭風波差點害他丟了小命,幸好有個善解人意的少梅妹妹相助,不然他現在非變成活柱台,種在蘭園裡。 段天喜叉著腰說:「哼!二哥不乖,跟少予哥哥道歉,不然我要生氣了。」打人是壞蛋,她不原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