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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夏衣 「你可得確定好了,假如你真的不是馮家女兒,馮家找人代嫁的行為等於犯了欺君之罪。」 這門婚事已經向皇帝請了聖旨,不能有絲毫的違逆之舉。 她的反叛行為極有可能害死家人,琉璃為這份認知,心頭發顫,整個人頹喪了下來,骨頭像是被抽走一般,覺得萬分沮喪。 逃家前,只惦記著自由,沒顧念家人的下場;她不想嫁給那個居心叵測的丞相,卻也不願害死家人,儘管他們對她並不好。 「瞧你擔憂的模樣,硬不下心腸,如何與自家人撇清關係?」透過她的神色,朱延熙無比確定了琉璃與馮家有關。 至於琉璃是真小姐或假小姐,朱延熙並不在乎,屆時與好友常宵商量把人讓給他便是了。 他的王府,還能放好幾個侍妾。 「王爺,我能否問您,丞相大人為何非要娶馮家姑娘?」琉璃完全不曉得自己對上了朱延熙的胃口,懇求他讓步的想法潛伏在心裡時時跳動。「您是丞相的摯友,應曉得當初他到開封投親,遭受過馮家的冷遇。 「如今揚眉吐氣,理該與馮家畫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可是,丞相大人反倒盡釋前嫌,重提婚事,不知他是何動機?」 見多識廣的朱延熙一聽就明白了琉璃的暗示。「你害怕常宵不懷好意,是為了報復而提親?」 「難道不是?」否則執意娶一個不相識的女子做啥?肯定是要帶回家傾洩積怨,三不五時欺辱一番,提醒對方當初的無情無義。 而她,正是被家人推上刀尖的替死鬼! 「常宵不是這種人。」 誰知道,她又沒見過!琉璃偷翻白眼,回嘴道:「我只知馮家到處是這種人!」 軟弱的爹、強勢的大娘,一群形同妖魔的尖刻妾室,琉璃想著頭便痛了。她不回去,即使皇帝怪罪,她相信狡猾的大娘必定找得出對策來化險為夷! 「王爺,請您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笑什麼?」 朱延熙不等琉璃的哀求說完,便極沒同情心的大笑,「服了你了,居然能扯上什麼好生之德,嫁給我朝丞相竟教你如此恐懼,你真不可思議。」 「那麼,王爺的意思……」隨便他笑吧!只要他放她離開,琉璃睜大亮晶晶的眸子,盼他大發慈悲。 「我的意思沒變。」朱延熙一展歡顏,男人味十足的臉更顯迷人。 琉璃的心一下子變得冰寒,朱延熙簡直在浪費她的口水,她僵硬的回他一笑,努力收起敵視的目光。「我有些餓了,出去找吃的……」作勢穿鞋。 「不必麻煩,我幫你叫店家送。」朱延熙先行一步。 「防著我一刻也不放鬆嗎?」琉璃隱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朱延熙走到門前停了停,轉過身看她一眼,不辯解。 昏暗的燭光中,他衣著凌亂,帶有幾分狂歡後的放蕩。 琉璃與他目光接觸,心窩不由得顫動,為什麼這個可惡的男人偏生得俊朗挺拔,令人狠不下心憎恨? 她按住怦然蠢動的心,等朱延熙離開,馬上從暗袋取出一堆瓶瓶罐罐。 「上次用了迷藥,這次……」手指抓起一瓶瀉藥,「讓他勤跑茅廁吧!」而她只需逮住時機,溜之大吉! 半晌,朱延熙回房—— 琉璃已收斂情感,一臉寧靜,神色安詳得使他倍感怪異。 這姑娘向來鬼靈精怪,不可能安靜下來的,朱延熙對她的安分反而更加戒備。 兩人各懷鬼胎,等了一柱香的工夫,睡眼惺忪的店小二終於送上清粥小菜及清香的茶水。 「你一起吃呀!」琉璃見他拿起茶杯,故作慇勤的為他夾菜,「哎呀!」 她的手像是撞到哪了,筷子掉在地上,「我去換一雙。」琉璃迅速起身。 「沒事。」朱延熙嘴角微微勾起,知道她又要耍手段,配合得近乎體貼的走開,「我去叫人拿新的來。」 琉璃暗自高興,在心底嘲笑朱延熙的容易蒙騙。 他一轉身,她便迫不及待的朝茶壺內撒滿效力超強的瀉藥。 嘿嘿——這次看他如何脫險? 彈指之間,朱延熙回到琉璃對面的坐位,眉眼蘊涵著一絲的興味。 「你不渴嗎?」琉璃發現他只顧著和她搶菜,一口茶水也不喝,有些急了。 「你吃你的,別管我。」筷子一動,朱延熙將一塊小豆腐丟進琉璃說話時張開的唇內,分毫不差。 「呀——你!」他唐突的舉動再次驚嚇到琉璃。 她噎著了,咳嗽了幾聲,吞下的豆腐柔柔滑滑的,彷彿幻化成一隻調皮的手,撩得她渾身酥麻。 異樣的情愫引得琉璃又羞又恥,急急的責備道:「王爺,為什麼你總是冒失無禮,為所欲為,不知分寸?!」 「你明知故問。」朱延熙俯視她,黑白分明的勾魂雙眼透露著男人對女人的慾望。「期盼皇親國戚掌握分寸、進退得宜,不是太苛刻了?何況我又是個從不虧待自己的男人!」 少經人事尤其未體會過男女之情的琉璃,對他的暗示一竅不通,只當他是在炫耀,不悅道:「仗勢欺人!」 朱延熙意識到她無法會意,又是無奈,又是喜悅,沒有人教會她領略男女之情,她是雪白的,不染一絲塵垢,那份純真更是激發了他雄性的侵略欲! 「我欺了你什麼?你倒是說說,我願意負責!」朱延熙笑得無賴,姿態卻高貴依舊。 琉璃說不過他,哀怨的瞪大雙眼,殊不知自己挫敗的神色令朱延熙更是愈看愈喜歡。 他隨手夾起一顆小辣椒塞進她口中。 琉璃以為又是豆腐,直覺被輕薄了。 但他不抽走筷子,她吐不出食物,索性用力咬牙,狠狠的嚼給他看——豈料,唇舌立即火燒一般,灼得發麻! 「好辣!好辣!」險些哭了出來。 朱延熙沒良心的偷笑,欣賞著她的可憐樣。那膚如白雪,唇似胭脂,目眶帶淚,眼梢含黛,在在招惹他大肆欺負的渴望。 「快喝湯。」手隨心動,端一碗熱水,湊近光顧著吐舌譴責他的琉璃嘴邊。 琉璃一聽,久旱逢甘露,來不及看,張口就著邊緣全灌下肚去。喝完以後,遲鈍的發覺味道有差,這才驚訝道:「這不是湯!」 朱延熙一副比她更遲鈍的樣子,拍了拍額頭,感歎道:「原來我倒錯了,是茶水呢!」 面對著琉璃突然蒼白、血色盡失的俏瞼,他真誠的笑,「你剛才異常關切的問我為何不喝?這回我是想喝也沒得喝,全送入你的口中了!」 「你你你——」琉璃全身血液逆流,滿口貝齒咬得喀啦響。 「我不是說了,我不叫你你你。」朱延熙露出對她屢教不改的無奈表情。「我叫延熙。延遲的延,熙攘的熙,你識字不?」 「啊——」琉璃面部抽搐,捂著陡然絞痛不已的肚子,無力再對抗邪惡的男子的惡劣捉弄。 「抽筋了?」朱延熙早發現了手邊的茶壺有被動過的痕跡,知道她必定做了手腳,但不曉得她又放了什麼不乾淨的藥? 「滾啊!」琉璃顫抖得恰似一隻負傷的小獸,推開前來關懷的朱延熙,朝門口衝了出去。 正路過客房外的店小二,聽到吵鬧聲,一轉身,就見琉璃猙獰著臉,張大腥紅雙眼,虎視耽耽的向他逼近,那氣勢一如厲鬼降臨。 「姑娘……啊——不要過來!」店小二恐慌的直往後退。 對方竟緊跟不捨。「你想做什麼?」近看之下,這女子生得真不錯。 如果,她真想對他做什麼的話,他的清白……他…… 「茅房在哪?!」琉璃猛地抓住店小二,打斷對方的遐想。 店小二手指一比,琉璃即刻飛奔而去,留下傻傻的人,迷惘的對著她的背影,「……怎麼跑得那麼快,是真不想對俺做什麼咩?」 ☆ ☆ ☆ ☆ ☆ ☆ ☆ ☆ ☆ ☆ ☆ ☆ ☆ ☆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蹲在茅房內的琉璃一番傾瀉過後,腹部的痛苦稍有減輕,躁亂的心逐漸平靜。 這時,茅房外緩緩傳來一陣自言自語的聲音,再度刺激著琉璃纖弱的、處於崩潰邊緣的心志—— 「這裡味道真不好……唉!姑娘,雖然我很想陪伴你,但是附近的氣味實在讓人難受。」 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二王爺! 琉璃滿是破口大罵的慾望,心情激動起來,肚子猛地也受了牽連,傳出陣陣絞痛。「啊……好痛。」 朱延熙隔得遠遠的,不遺餘力的稱讚,「呀!你上茅廁還能發出如此悅耳動聽的聲音,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你躲在裡頭拉絃索胡琴呢!」 琉璃火冒三丈,顧不得肚子痛,用力罵道:「你夠了吧?我上茅房你也跟前跟後,煩不煩?」 朱延熙其實是擔心她的情況,偏偏琉璃的性情總是能挑起他「玩弄」的意興,於是回道:「不盯著你,只怕連上茅房你都能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