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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沈童心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子華,明晚送我去看看瑾兒,我好久沒去看她了。」她說,舀了一碗湯給子華。 「好啊。」子華接過湯碗,眼角瞥見少帆複雜的神情。一個月來的合作無間,卻讓一個名字在兩人之間倏地劃出一條鴻溝。 「我也去!」少帆忽然說,意氣用事似的口氣。 子華驚訝的看著他,一隻湯碗差點跌在桌上。 於太太呵呵的笑了起來。「你早該去看她了,明天晚上吃過飯我們就一起去……」 ??? 第二天晚飯過後,子華和少帆陪著於太太來到瑾兒的住處,這是自酒店的第一面之後,他們兄弟倆同時出現在瑾兒面前。 話題由於太太主導,問候瑾兒的身體、工作、學業、家庭,並且極力想替瑾兒和少帆化解不愉快的過去。她一個人唱獨角戲似的問東問西,舒紋在一旁搭著腔,避免冷場。 她同時也觀察到一種奇怪的氣氛在其他三人之間蔓延,這兩兄弟和瑾兒…… 呵!的確很難抉擇。 「看你身體一天一天好起來,於媽媽最高興了。」於太太笑著說,忽然感歎起來。「唉,我真是喜歡你,不知道我們家子華有沒有這個福氣,討你當媳婦兒……」 子華早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至少她是這麼想的,她也非常清楚子華對瑾兒的心意,本來怕瑾兒因為少帆的關係不願意接受他,現在不愉快已經化解,所以她忽然決定試探瑾兒的想法。 對于于太太的想法,瑾兒覺得非常驚訝。她對子華從來沒有過這種感情,而少帆他不知道於媽媽的想法嗎?要不然怎麼會任她這麼誤會呢? 她反射動作似的望著少帆,卻沒有得到他回報的眼光,事實上,他這一整個晚上都在躲避她。 瑾兒慌亂起來,不安在心裡蔓延。 回家後子華和少帆照常研討公事,今晚的事讓他們都有些心不在焉,兩人之間的鴻溝,距離遠得幾乎連手都握不到。 子華一邊談一邊在手上把玩的原子筆掉到地上,少帆彎下腰幫他抬起來,很慢很慢的挺起上身。 「你……和張瑾兒的進展如何?」將筆交給子華,少帆輕鬆的問。 「你看到了,沒什麼進展。」他淡然的說,母親的試探並沒有讓她表明什麼。 「哈!我也沒什麼進展,真是難纏的女人。」少帆說。 兄弟的感情不能有裂痕,特別是在這種非常時期,於家需要他們,父母親更需要他們。 子華奇異的看著他。少帆久未出現的神情忽然又在他臉上活躍,那種神情是子華非常不喜歡的。 「現在這麼忙,也沒時間理她,算了,我不追她了,如果你還是對她有興趣,那……你加油吧!」他淡淡的說。 少了瑾兒,日子還是可以一樣的過,但,卻過得非常不一樣,忙碌的日子忽然變得空洞起來。 ??? 幾天之後見到瑾兒,他打定主意不再看她,於是痛苦便在忙碌、疲憊與空洞之中又佔了一席之地。 「你的精神不太好……」瑾兒問。以往每次見面他都是侃侃而談的,這次他異常沉默。 「是啊,忙。」他冷淡的說。 「喔……」瑾兒低下頭,覺得一陣躁熱。「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她心裡打轉著問他於太太誤會她和子華的事,但面對他的冷淡,問題說不出口。 「子華說,過兩天請你到我家裡吃飯。」他莫名其妙的提起子華,其實子華並沒有這樣說過。 「是嗎?他倒沒跟我說過。」她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她,又被愚弄一次了? 忽然想哭。 「既然你忙,那……不耽誤你的時間,我走了。」 抓緊一些矜持,怕真的在他面前流淚,她急急的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餐廳。冷瑟的風不識相的想探索她的心情,卻除了刮走體溫之外,什麼也沒找到。 第八章 「副總,這是會計部送來的帳冊,還有下午的行程……你要到業務部聽取簡報……」少帆氣派的辦公室裡,待辦的公文堆在桌上,秘書小姐推門進來,很快的向他做例行的報告,並將一份卷宗放在桌上。 「謝謝。」少帆埋首於桌上的資料,頭也沒抬。 「對了,銀行打電話來,明天有一張票,存款不夠……」 「多少錢?」這次他慎重的抬起頭來,看著她問。 「七百四十九萬。」 少帆沉吟一會兒。「你聯絡銀行邱經理,看他今晚上有沒有空,我請他吃飯。請會計部李經理也一起去,細節你來安排。」 「好。」秘書小姐滿口答應,離開了辦公室很快的又進來。「晚上七點半,『紫誹』好嗎?」 「好,記得通知李經理。」 「嗯。」 「對了……」少帆忽然叫住正要離開的秘書小姐。「今天幾號了?」 「二十號。」她毫不思索,清楚的回答。 「晚上有件事要請你幫我跑一趟……」少帆說。「xx街的一家咖啡廳,晚上會有位張小姐在那裡……」 於是秘書小姐替少帆去見瑾兒,替他收下瑾兒帶來的信封,然後把失落和迷惑交給瑾兒。 「你是……」瑾兒小心的打量她。眼前的女人就像是她辦公室裡的主管,精明幹練,還有一雙篤定的眼神。 「我是他的秘書。」她的回答總是這麼簡捷。 「秘書?」在顧問公司工作還有秘書?當然不是,她幾乎忘了少帆是知名企業的小開,應該是他回到家族企業上班了。呵,在她們公司裡,只有總經理才有秘書呢! 他始終是遙遠的,對不對? 是啊,他是遙遠的,也是忙碌的。深夜十二點仍在辦公室裡是常有的事,應付帳款、股市行情、融資、跳票,這些事情塞滿了他的腦子和他的每一分鐘,他再也沒空想起別的。 倒是子華,雖然他也非常忙碌,但是於太太常常要他陪她去看瑾兒,或者替她送點東西,他比少帆有機會和瑾兒見面。於太太幾乎把瑾兒當作兒媳婦,並且當著兩人的面明指暗示的,讓子華加把勁把她追回來當老婆。子華不只一次告訴母親,他和瑾兒還沒到那個程度,而於太太卻仍然以為他們之間有感情了,只是子華太過保守,不肯明白表示。 一個週末,瑾兒在於家吃過午餐之後,在於太太極力的催促之下,和子華去看了場電影。冬天的夜總是來得早,從戲院出來天色已經暗了。 「哇,天黑了。」瑾兒笑。 「去吃點東西,好嗎?」子華說,他知道瑾兒胃不好,每餐飯都吃得很少,吃得少,理所當然餓得快。 「好啊,我還真的餓了。」 在戲院附近找了一家餐飲店,店內有紅色的熱鬧氣息,玻璃窗還噴上了人造雪,貼上了小星星,耶誕節快到了。 點了兩份簡餐,瑾兒吃得很慢。 「對了,中午怎麼沒有看到少帆?」瑾兒問,在原本聊天氣交通之類的話題之中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他在公司。」子華愣了一會兒才回答。 「這麼忙?我好久沒見到他了。你知道,我每個月都要還他一筆錢,可是現在都是他的秘書出面。」這其實不是一段太長的話,可是瑾兒說到後面居然有點喘不過氣。緊張嗎?怕他和那位聰明幹練的女秘書有什麼嗎? 「是嗎?這個倒沒聽他提起。公司有些狀況,所以我們兩人都忙,我是還好有我母親的關係,否則,就算想見你恐怕也抽不出時間。」他笑著說。 「喔……」 「你找他嗎?我可以幫你轉達。」子華說。 「不用了,我……沒什麼事……」 「嗯……」子華看著她,有些事情瞭然於心。 瑾兒低下頭,不再說什麼。少了和少帆每個月一次的相聚,日子是真的空洞起來了,空得可以敲得出聲音,還有疑惑和苦惱,像空洞日子裡模糊難辨的回音,日日夜夜在腦裡嗡嗡作響。 耶誕過後,接著春節就快到了。春節過後,舒紋將接受公司的安排到美國去磨練一段時間,她很快就會先搬走,回家住一段時日。而瑾兒也還剩一個學期就畢業了,學校安排了畢業展,從這個寒假就開始忙,找資料、寫報告、做計劃,她全心投入這個展覽,因為它有可能是個跳板,也許展覽時會有廠商看到她的表現。 可是她沒有少帆那麼忙,她總是在上班途中,寫計劃或者其它時候,知覺到自己的空洞。 張太太打電話來,告訴瑾兒春節一定要回家來過年。自從張仕祺中風住院之後,她對瑾兒的態度有了非常大的轉變,雖然仍然不是個母親,但至少是一個親人。 ??? 一串鳥叫聲的門鈴響,瑾兒聽到門裡有個隱約的女聲喊著「來了」,接著鐵門打開,屋裡的溫馨立刻溢到冷硬的公寓樓梯間。 「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冷不冷?」阿姨熱情的讓瑾兒進屋裡,給她遞了雙室內鞋。「穿著穿著,地板很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