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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駱青    


  她心想,這樣也好,不然她的心老是惦記著他。等到確定他安全了,她就要把那個滿嘴蜜糖的傢伙給拋在腦後!

  「那徒兒馬上就啟程。」靳長風屈身抱拳後,便和顧聰交換了一個眼神。

  於是,兩人才走沒幾步,顧聰便開口道:「唉!焦狀元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好,這次又染上風寒,不曉得有沒有再發作?況且他身上也沒帶多少銀兩,該不會一回到嵋山鎮就病倒吧?」

  「我怕的是也許焦狀元還沒回到嵋山鎮,就已先被路上的一些土匪惡霸給殺了。」靳長風也加油添醋地附和著。

  「那我們得加快腳步,不然焦狀元恐怕會……」

  正當冷香凝在沉思著要如何忘記焦天俊之際,忽然聽到顧聰說焦天俊可能因為上次的風寒還沒好,會不會又遇到什麼情況之類的話給驚得拉回意識。

  「慢著!我和你們一起去。」

  冷香凝快速地往他們走去,還拚命催促他們要快一點,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浮現一抹「就知道會這樣」的得意神情。

  *  *  *

  在他們三人的打聽之下,才發現焦天俊根本沒有回到嵋山鎮!

  這下子,冷香凝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不得了。

  她不停地在心中猜想,該不會他又病倒了吧?在她小時候的認知裡,他的身子骨確實比平常人來得虛弱,常常吃這個、補那個的,而他也總是將那些補品偷偷地拿來給她吃,就是擔心她會營養不夠,或是餓著了。

  真是該死!冷香凝在心裡咒罵著。他小時候需要她來保護他,怎麼現在他長大了,也還要她來替他操心,她到底要為他煩惱到什麼時候啊!

  「師父,焦狀元會不會回到了忘憂谷?因為那裡離迎賓客棧最近,也是他曾待過一陣子的地方,我們不如先回去忘憂谷看看,如果真的找不到,我們再沿著你曾經帶焦狀元去過的地方到處搜尋,一定會找到他的。」靳長風看著發愣的冷香凝,趕緊安撫她。

  在他的心裡,他這位小師父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更是把她當女兒一樣地疼愛。

  「對呀,焦狀元也只有那個地方可以去了。」顧聰附和著。

  「嗯!事不宣遲,我們趕緊上路吧!」

  然而,冷香凝的心卻沒來由的發起慌來,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  *  *

  等到他們一行人趕到忘憂谷,仍是不見焦天俊的蹤影。當冷香凝想掉頭沿著她曾經帶焦天俊去過的地方尋找時,卻傳來顧聰的驚叫聲。

  「師父,我在山澗裡發現一封留書!」他急忙的跑過來,將書信交給冷香凝。

  她馬上拆開來展讀,字字句句都教她臉色發青、膽戰心驚。

  七日內至千佛寺贖回你的隨從,否則就等著為他收屍吧!

  「這……」冷香凝緊張得連牙齒都「咯吱咯吱」的在打顫,話也說不清楚了。

  「師父,這上面又沒有寫是誰綁走了焦狀元,更沒有寫下日期,誰知道這七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沒看見冷香凝急慌的神色,顧聰還少根筋的開口。

  冷香凝暗自思考有誰見過焦天俊?她有什麼敵人?竟然懂得利用焦天俊來威脅她,而從她離開迎賓客棧至今將近十四天了,那麼焦天俊現在平安嗎?該不會已經超過時限了?

  愈想她就愈心慌,也就更理不出頭緒來。

  「總之,我們還是先趕到千佛寺再說。還有,我們必須先觀察一下情況,可不能貿然闖入。他們既然懂得綁走焦狀元來威脅師父,必定是師父的敵人,他們有幾個人?會不會設下陷阱?這些我們都得弄清楚才行!」靳長風握住她的手臂,要她靜下心來。

  「嗯!靳老說得對。」冷香凝被靳長風這麼一握,頓時收起慌亂之心,轉而露出謹慎的眼神。

  冷香凝在心中做下一個決定,要是焦天俊有任何差池,那些膽敢擄走他的人,一個一個都得死!

  第九章

  千佛寺位處湘境,是個地勢高聳、偏僻又佔地寬廣的古剎,顧名思義,這座古剎裡有千尊的佛像,有的是雕塑為像,有的則是雕刻在四周的石壁上,各個佛像或坐或站、或跨或臥,栩栩如生的表現出喜、怒、憂、懼、愛、憎、欲等所謂的佛家七情。

  然而整座古剎卻在十幾年前因為朝廷與一些山寇爭戰,受到烽火波及的緣故,幾乎已剩斷垣殘壁;餘下的只有那些倖存的佛像,彷彿是在輕輕啜泣,為那些亙古以來便錯綜複雜的人間情事哀悼。

  在千佛寺的正中央,多爾哀四平八穩地坐在一張檜木製成的大椅上,喝著他們喇嘛特製的踝面茶,他的右手邊站著五名弟子,左手邊則站著八名紅衣喇嘛,其他十來名的黃衣喇嘛分散在兩側,至於焦天俊則是癱跪在他的正前方。

  喇嘛們並沒有將焦天俊捆綁起來,只是點了他的軟麻穴,讓他癱跪在地上。

  哲別看了看天色,他暗忖,都已超過三個時辰了,想來檀公子不是沒看到留書,就是個孬種,不敢前來。

  「不曉得你現在是什麼樣的感受?你一直衷心奉獻、敬若神祇的主子,似乎並不把你的忠誠當一回事。你看,都已經超過三個時辰了,連個影兒都沒看見!你應該對檀公子死心了吧!」哲別挑挑眉,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焦天俊只是瞄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老實說,在他的眼裡,哲別並不是什麼好人,要不是念在他曾經要喇嘛們對自己手下留情,否則他連

  看他一眼都懶!

  「前些天我跟你說過的話,你考慮清楚了沒?」

  「你說的是歸順你們,當個喇嘛?」焦天俊瞪大眼,語氣中滿是抗拒的意味。

  這幾天,他的確有考慮過哲別所提到的事情,他必須留住性命再見凝凝一面,不然說什麼他也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不過,要他剃光頭、穿上那醜醜的袈裟,還得戴上長長的一串大佛珠,裝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他光想到就覺得討厭了,更別提以後若真見到了凝凝,會被她取笑成什麼樣子?不會一看到就噁心得想吐吧?

  「放心吧!沒人要你當喇嘛,只要帶髮修行即可。」

  哲別一見到他那副模樣,就知道他對於當個喇嘛,別說是討厭,根本就是排斥得要命!

  聞言,焦天俊不禁鬆了一口氣。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我已下定決心,既然檀公子不把我當一回事,那我再對他效忠盡力,豈不是顯得我很愚蠢?你說得很對,另外選擇一位明主投靠才是明智之舉。」焦天俊表面上擺出一副錯投庸主的憤恨樣,心裡則不斷默禱著,希望冷香凝別計較他現在所說的話,那全都是為了能夠與她再見一面而不得不為的權宜之策!

  「很好!」哲別滿意的朗聲大笑。

  然而,雖然焦天俊的答案寧哲別滿意,不過,他的師父多爾哀卻秉持著「非我族類,不可輕信」的定律,還是準備了一把匕首!

  哲別拿起那把匕首解釋道:「凡是異族要歸順我喇嘛,必須先自行削斷一指,以示真誠。」

  焦天俊一聽,彷彿被雷擊中般,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群喪心病狂的喇嘛疑心病還真重!看著刀面上反射出的寒光,他可以想像這把匕首肯定能削鐵如泥。

  沒關係,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就怕凝凝不諒解他、不理他。

  焦天俊朝哲別點點頭。就算得削斷一指,為了凝凝,他也要忍痛下來。

  正當哲別要將那把鋒利的匕首交給焦天俊時,忽地,焦天俊眼前一花,一條白色的人影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哲別手中的匕首反刺入他的咽喉裡。

  哲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連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就這麼死了。

  「凝凝!」

  瞧見那一身素白裝扮的冷香凝,焦天俊不禁驚喜的叫出聲,而憋在胸口的那口氣終於可以吐出來了。

  望著傷痕纍纍的焦天俊,冷香凝不由得心疼不已。她很後悔自己不該放任他不管。明知道他只是一個柔弱的書生,她還讓敵人有機可趁。

  一思及此,冷香凝的臉上迅速罩上森寒冷戾的陰厲之氣,將焦天竣輕推到站在身後的顧聰身邊吩咐道:「顧聰,照顧焦天俊。」

  「是!」顧聰識相的扶著焦天俊退到一旁。

  此時,喇嘛們各個謹慎戒懼的圍著冷香凝,就連多爾哀也站了起來。他蹙緊雙眉,語帶寒霜地提出疑問,「你就是檀公子?」

  「少在那邊廢話!今天你們一個一個都得死!」

  自從兩年前,她的爹親枉死後,她就埋頭苦練,沉浸在武學的精進上,她曾發誓,只要是她的朋友、親人、徒弟,她絕不允許有人傷害他們!假若有人招子沒放亮,膽敢找死的話,她會連同他們身邊的人一併解決!

  「口氣倒蠻狂妄的,讓我們來向你討教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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