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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路沂蓁 就不會被他給嚇得半死了。」 還沒聽完,瀑布上的東方任俊臉便黑了一半,等聶輕將歌謠唱完,他幾乎失控地衝了下去。 他多想抓著她的肩膀怒吼,想搖醒她的理智,想讓她看清真相,他不是個怪物! 只是心中激湧的酸楚讓他變得無力,她是這樣看他的嗎?一個會將她嚇得半死的黑色巨人? 突然發現,他太不瞭解他的小娘子了,不是不怕他嗎?為什麼要唱這樣的歌兒傷他的心? 唉,還是繼續聽下去吧。 瀑布下—— 「猜得出我的謎題嗎?」聶輕以手按高眉尾仿某人瞪她時的凶樣。 「你在罵爹!」東方徹指控,白癡都懂她的暗示。 「這可是你說的,我什麼話都沒說。」聶輕在撇得一乾二淨之餘,順便踢起一江水潑向東方徹。 「好哇,你騙我。」心生不滿的東方徹伸手捉住她的腳踝,使勁下拉:「看我怎麼處罰你!」 坐在樹椏上的聶輕根本沒有著力處,雖然她會武功、雖然她也曾努力掙扎過,但還是被強拉下水。 聶輕的尖叫瞬間被湖水給吞噬。 東方徹大笑著爬上岸。 叉著手看著滅頂的她在水面下掙扎。 ~~~~~~~~~~~~~~~~~~~~~~~~~~~~~~~~~~~~~~~~~~~~~~~ 忽地——從瀑布頂端飛沖而下的黑影教東方徹愣住了。 是爹! 只是爹的臉上卻是不見一絲血色的蒼白與狂怒。 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急衝到潭邊的東方任張目四望,早已失去聶輕的蹤影,徒留下她掙扎揮舞的雙手所激起的漣漪。 他還是來遲了嗎? 東方任轉頭瞪了兒子一眼,決定等救完人後再來教訓他的行事莽撞與輕率。 匆匆褪下外袍的東方任像滿弓的箭矢般迅速躍進湖裡。 雖是太陽高掛的正午,但透進湖裡的光極這有限。任憑東方任瞪大眼就是遍尋不獲聶輕那嬌俏的翠綠身影。 該死的,她什麼衣裳不好穿,偏要穿和湖水一樣的顏色,害得他一見到隨波飄蕩的水草便瘋狂地以為是她,游近後才發現空歡喜一場,連帶的也離絕望更近。 她該不會是被湖底的暗流拖到更深的地方去了吧? 打算換氣好潛向深處搜尋的東方任,甫一探出湖面便傻住了。 原以為凶多吉少的聶輕此刻正好端端地站在岸上,還一臉狐疑地回視著他。 東方任的心急焚瞬間讓狂怒取而代之。 匆匆上岸,看著捧著衣服迎向他的東方徹,東方任早已沒了穿衣服的耐性。 他伸手抓住聶輕的肩猛力搖晃著,大吼出他心中的恐懼:「你在幹什麼?」 「我,我在陪阿徹玩兒啊。」聶輕覺得自己快被搖昏了。 「玩?你有幾條小命可以拿來玩?知不知道你差點嚇掉我半條命!」 「爹,你不知道輕輕的泳技極好嗎?會泅水都是她教的。」 「你說的是真的?」東方任望向兒子。 「當然。輕輕還能直挺挺地浮在湖面上動也不動長達半個時辰哦,猛一看還真像具浮屍哩,就因為被她騙過太多次了,我才敢和她開玩笑。」 聶輕不安地絞著手,囁嚅:「我只想讓阿徹的身子健康一點,才會斗膽教他泅水的,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明天起我不會硬要阿徹陪我玩了。」 「爹,不要。」東方徹陡地跪了下來:「是我的錯,我不該開玩笑惹爹生氣,要處罰就罰我吧。別不許輕輕我在一起,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東方任的手朝東方徹伸去。 以為父親想打他一頓的東方徹緊緊地閉著眼,沒想到東方任的手卻停在他的頭上,摩挲著: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盡責的爹,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但我從未認真注意過你,甚至忘了你有多大了。」要不是聶輕,他還會繼續忽視下去。 「爹······」 「起來吧。」 「是。」 東方任突然想起一件:「對了,以後不必再偷偷摸摸地練武了,明兒起就由我親自教你武功。」 「真的?」興奮的東方徹雙眼閃亮。 「我的話豈有收回的道理?」 「太好了,阿徹。」聶輕開心地搔弄著他的發。 「嗯。」東方徹用力點頭,眼裡有著開心的淚光。 「你不生我的氣了?」聶輕偏頭打量東方任。 他臉上的線條仍是沒有放柔的跡象,但也不是噴火巨龍,是因為現在是大白天嗎?沒有了「初夜」的陰影,她便能放鬆心情地和他說話。 東方任是生氣,更發狂得想揍人,只是一想起她先前哼的歌謠,他又忍住了。 也才發現她的衣著有多不恰當。 天熱貪涼的她穿得既單薄又是紗類的料,一入水,濕透的衣服便像第二層皮膚般緊貼著她,連最底層的褻衣都隱隱若現的。 東方任粗魯地抓過方才脫下的外袍披在聶輕身上,又懊惱發現開前襟的外袍遮蔽不了太多的春色。 他皺著眉,將她的手拉起穿過袍袖。 東方任手上的熱度穿過變冷的衣料直透聶輕骨髓,讓她不自覺地輕顫著,更想推開他,離他遠點。 她的抗拒換來他的沉聲喝令:「別亂動。」 他替她穿好外袍,再將腰上的繫帶緊緊地打個結後,這才退後一步審視。 他的袍子穿在好身上寬大得可笑,丑雖但能將她包得密密實實的,不至於讓春光外洩:「勉強湊和著吧,回房後馬上將衣服換下。」他命令。 「唉呀,太陽大得很,只要曬上半個時辰後保證身上的衣裳便能幹透,何必這麼麻煩?」聶輕說完掙扎著就要脫下這礙事的衣服。 「你敢!」東方任死命瞪她。 她敢讓別的男人瞧見她這副出水芙蓉般的撩人模樣,他非一掌劈死她不可。 ~~~~~~~~~~~~~~~~~~~~~~~~~~~~~~~~~~~~~~~~~~~~~~~~~~~~~~~~~ 一瞧見聶輕的小臉出現在柱後,馬房管事韋大忍不住抱頭呻吟,這一刻,他真想拔腿就逃。 但若真是逃了,讓堡主知道他怠忽職守後免不了又是一重罰,無奈之餘,韋大只能硬著頭皮,喝令不爭氣的雙腳別抖,然後硬是裝出黑臉,對上聶輕。 「韋大,我老往馬房跑,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糟了,韋大的心在哀號,他不該被夫人的笑容所迷,害得他拚命板起的黑臉破了功不說,還不知死活地回了她一個笑。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聶輕嘻笑。 「你放心,我可就慘了。」韋大咕噥。 唉,無央堡裡的馬每一匹都是上選,是經過東方任配以天山名種並育種改良後而得的良駒,連善於騎射的西夏和契丹的馬都比不上,既然堡主肯將照顧馬匹的重任交給他,他絕不能貪生怕死地丟下心愛的馬兒不管獨自逃難,讓馬兒們平白無故地遭受夫人?毒! 想當初夫人也不知是被鬼迷了竅,還是怎地?竟然逛到馬廄來,看到堡主的坐騎奔日後就此賴定,甚至每天必來報到。 讓他的惡夢永無結束之日,唉。 聶輕才不理眉頭打千千結的韋大,打過招呼後,她直接走向最大的黑色馬廄,那裡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馬廄裡,奔日的鼻子正猛噴著氣,一隻蹄子正不耐地刨著土,只要懂馬的人都知道奔日此時的心情極差,最好離遠點,免得挨它蹄子踢。 沒想到聶輕不知是瞎了眼,還是天生不怕死?只見她仍是直直朝奔日走去。 「奔日,我來看你嘍,想不想我?」吳儂軟語的聶輕亮出手上鮮綠的嫩草,誘哄著:「瞧,我替你帶點心來了,這可是我自己摘的,保證和馬房的草料不同,絕對好吃,來,過來,試試看嘛。」 奔日仍是不動。 引舉引來好奇的韋大想過來瞧瞧她手中的草是否有毒,若是不幸毒死了奔日,他可是萬死不足以謝罪。 「夫人,不能這樣喂奔日!」韋大出聲警告。 「真的嗎?」 「前兩天,就有那新來的小子喂草秣時,不小心教奔日一口給咬斷了一條手筋,當場鮮血直流,幸好楊大夫搶救得當,那隻手掌才沒給廢了。」 韋大正想上前教聶輕正確的喂法,沒想到奔日一口咬去她手上的嫩草,意猶未盡地吃完後還伸舌舔了她一下,逗得她輕笑不已。 聶輕毫髮無傷。 看得韋大當場傻眼。 「就知道你在對我耍性子,是抗議我今天來晚了嗎?」聶輕邊撫著奔日頸上的短毛,邊在它耳邊低語。 「夫人學過馴馬?」韋大好奇。 「沒有啊。」 「這什麼奔日總對夫人服服帖帖的?」 「這就大驚小怪的嗎?」聶輕失笑。韋大神情一如東方徹初見她逗飆風時的不可置信。 「奔日的性情極為古怪,只有堡主馴服得了它,連我這個伺候它、為它換草秣、清馬糞的馬房管事,要替它上鞍都得費上半天勁,若是動作不夠俐落惹得它心煩,還可能挨他的蹄子小踢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