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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凌塵 他沒興致玩這種欲迎還拒的遊戲,要是失控,搞不好會傷了她,這可是為她好。 身下的女人又是靜默半晌,再度掙扎起來,唯獨就是不肯開口說句話。 傅謙誤以為自己成了個摧花淫魔,如果再不放開她的話。 「算了!我要的可不是三貞九烈的處子。」傅謙無趣地鬆開她,下床點燈,「去告訴嬤嬤,叫她換個心甘情願的……」回頭對上那張熟悉而倉皇的蒼白臉孔,底下的話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你?!」傅謙瞪大眼,突有一絲驚喜上心頭,隨即又像見了妖魔鬼怪,「『方夫人』,你怎會往這兒?」他諷刺地沿用舊時稱呼。昭儀出現在妓院,要給皇上戴綠帽嗎? 那頭長髮披散著,平添青春年少的稚嫩魅力引人垂涎,不知她底細的,還真會當她是未出閣的閨女呢!誰知是個媚功高強的後宮寵嬪? 「我……」方萱梅扯緊微敞的衣衫,扯著被褥往身上遮,低頭怯聲道:「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 很平常的招呼用語,像是在大街上不期而遇似的,用在此刻聽來有點不倫不類。 傅謙感到一抹狼狽襲來,羞紅自雙頰染上耳根。 方纔險些非禮了她,這已是最糟糕的重逢方式了,再加上飄香苑這要命的地點,傅謙自覺像個教妻子撞見偷腥的丈夫,既是挫敗又是惱怒,偏又於理有虧而發作不得。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傅謙尷尬地咳了一聲。 果真是美色誤人!惡形惡狀被他以親身體驗,他幾乎窘得想對她發誓,從此不再荒唐胡來。 但……話說回來,她又何以淪落此地?傅謙心中一凜。難道昨晚被擄的女人便是她? 敲門聲不識相地響起,「傅大人?奴家雲瑤來伺候了。」 存心教他嗆個過癮似的! 傅謙老羞成怒,外頭的女人成了代罪恙羊。「不必了,今晚不必來人伺候,別來打擾我!」他吼完一回頭,心虛地對上方萱梅猶疑的眸子,慌忙避開。 他是虧了她什麼,怎的不能理直氣壯些?上妓院找女人干她哪門子屁事!他又何必在乎她的觀感? 傅謙又咳了咳:「夫人,你家老爺知道你人在這兒嗎?」 方萱梅搖搖頭,她也正待釐清來龍去脈,怔怔呆呆地讓人誤以為她傻了。 傅謙走近她,方萱悔震得猛往床角里縮,察覺她的異樣,他就著燈光細看她。 見方萱梅低頭髮著抖,他疑惑地問:「你怕我?」 從來他待她是多禮且客氣,大約是方才將她嚇壞了。他放柔了聲音:「真抱歉,我方才不知是你,別怕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以及他迥異於神智迷亂間的溫和有禮,安撫了方萱梅繃緊的心神。她悄悄抬起頭,朝他綻開禮貌的笑容,蒼白的臉孔,笑意淒然而勉強。 傅謙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張帶了傷痕與淚痕的臉。 「誰打你?」他喝問,上前撫了她嘴角的青紫和臉頰的紅印。 想起方才受到的殘酷對待,方萱梅甫干的淚,又如泉湧而出。 淚的源頭在哪兒?傅謙不忍心問。他不帶遐念地摟她入懷,柔聲安撫:「別怕!有我在這兒,沒人敢再欺負你。」她淪落到這兒來,內情恕不單純。 他的懷抱泛著溫暖與她契合著,方萱梅像是找到了家,緊緊抓著不想放手,他也由著她。兩人靜默地相擁,俱是清醒且平靜,不同於上一回的驚濤駭浪。 良久—— 「傅大人。」老鴇尖細的聲音傳來,門跟著被撞開,一列保鏢擁著老鴇入內,驚動了相擁中的兩人。 「失禮了,傅大人,這位姑娘逃到您房裡來,害得咱們不得不打擾大人安歇。請傅大人將她交給我吧!我另外為大人安排一位姑娘。」老鴇的目光閃爍著。 她正挨房尋找那脫逃的小賤人,雲瑤被斥退,她便懷疑那小賤人躲到傅大人房裡來了, 嘖!麻煩! 方萱梅瑟縮在傅謙身後發抖,顯然對老鴇甚為忌憚,傷害她的是誰,不必問也知道了。 傅謙忍著怒氣,「不必了。我就要她。你方才不是說沒新鮮面孔嗎?」 黎鄉鄉已贖身從良,她的寶貝花魁接班人都還沒訓練好,可不能隨便就讓人污了去,雖然是個西貝貨。老鴇臉上堆著笑:「妍娘是本苑下任花魁,只是還未掛牌接客呢!」還沒馴服的姑娘,隨隨便便就下海接客,要是向恩客吐露被拐賣的實倩,可能會引來官府查詢,是以她謊稱沒新鮮貨,要適一陣子才讓她下海。 「我有興趣當她第一個恩客,如何?」傅謙臉上浮起狎笑。 伏在他身後的身軀倏地砰然退倒在床內,像是遭受了重大打擊,引來他心中一陣不忍,臉上一僵,狎笑扭曲得極是難看。 老鴇難得見他的急色模樣,眼睛一亮。「照理說大人想點她,是沒問題啦!但是價錢方面可能要高些,畢竟她可是個未開苞的……」 處子?後宮當寵兒是個處子?皇上寡人有疾嗎?騙誰啊!傅謙暗地冷笑,壓根不相信老鴇的謊話。 他故作驚喜.急問:「她的賣身契呢?你出個價,我要帶走她!替她贖身!」 回頭他要查明拐賣昭儀的元兇,然後…… 上釣了!「照理說,這兒的姑娘初夜可得公開競價,尤其像她這樣的好貨色……」老鴇故作猶豫。 想坑他冤大頭,多騙點錢才是真的吧? 「一萬兩。」傅謙乾脆道。 戰事使得飄香苑生意蕭條,要打到幾時還不曉得哩!讓她接客還不如直接賣掉,算是划得來了。老鴇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好!看在傅大人熟客的面上,就一萬兩!」 還以為狀元郎真是生冷不忌,原來是偏好新鮮的,早知道她就多留幾個新鮮貨供應,就算是西貝貨也罷,說不定賺得還不只這些哪! 被稱為熟客,傅謙感到不自在,努力忽視身後的方萱梅。 「這麼大筆數目,得花點時間……」他沉吟著,「人我先帶走,我先簽張字據,三天後你連同賣身契送上狀元府,來領一萬兩銀,行嗎?」一萬兩早超出平日用度,他可沒有腰纏萬貫的揮霍習慣。 「行!衝著傅大人的面子,就讓妍娘先跟大人回府,三天後咱們再上門收錢。」 有了字據,老鴇可不擔心他賴帳,就算他今晚驗身也已來不及了,這狀元郎還真好騙! 何況這女人可是宮裡私逃出來的,諒他也不敢自道來歷,免得被傅大人送回宮去。就隨她高興編個什麼借口,去解釋她為何非完璧之身吧! 老鴇沒料到的是,這兩人原來已熟識。 妍娘?「你說她叫什麼?」傅謙問道。 「妍娘,沈妍娘。」 那她於朦朧間吐出的「萱梅」又是誰的名字?傅謙疑惑地垂詢身後的人兒,生怕名字要是弄錯,錯簽了字據,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 方萱梅顫顫點頭,承認了沈妍娘這個名字,傅謙也不多問便簽下字據。 老鴇滿意地細看字據,像是數著到手財富。 「是誰對她動粗?」傅謙沉聲問。 老鴇沒料到他有此一問,警戒地收回字據入懷。「貨物既出,概不退換!有瑕疵也不得反悔。」好不容易得來的一筆大宗生意,老鴇顧不得和氣維持長遠的關係。 呵!露出狐狸尾巴了,貨物的「瑕疵」又豈止如此而已?要不是早知方萱梅的底細,買下她也非為了享受,他可不曾平白無故花大錢買個女人回家去。 傅謙攜了方萱梅從容離開。許多疑惑待解,回去再說吧!她已嚇得不成人樣了。 ※ ※ ※ 「大人,姑娘什麼也不吃,只是發著呆,如何是好?」 收到下人的稟報,正在梳洗的傳謙急忙趕去探望。 「怎不吃東西呢?不餓嗎?」傅謙看著呆坐於桌前的方萱梅,他也跟著坐下。「這樣吧!咱們聊聊好了,你怎會淪落到那兒?」 方萱梅聞言,又是渾身一陣戰慄,顯然受到的驚嚇不輕。 「算了,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傅謙安撫道:「先睡一覺,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什麼都別想,好好睡吧!」他哄著。 傅謙引她來到床邊坐下後,起身欲走,突然覺得衣袖受到牽動,低頭一看,才知被他牢牢扯著不放。 知道他全是為了救她而作戲,方萱梅心中便盈滿信賴與感謝。 「別走……求你別走……」她喃喃哀求,發抖的小手幾乎扯碎傅謙的衣袖。 也幾乎扯碎他的心。 傅謙拉過椅子坐下。「好,我不走。」 愣了大半日終於有了反應,他珍視這一點進步。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我該如何稱呼你呢?沈妍娘?方夫人?」他凝著她的小臉,安慰地見她臉上的青紫紅印變淡,已教藥油蓋過去了。 「方萱梅。沈妍娘是我誆騙他們的假名。」她可不敢讓昭儀的名字流傳煙花柳巷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