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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凌塵 話題順利移離傅謙,如同往常,眾人不願再搭理他。 再度受到眾人的孤立,傅謙也樂得清閒。 他已能很自在地,於馬屁齊飛的烏煙瘴氣間,偷得清新閒趣。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別來惹毛他,要他不開口也行,但他可不是沒脾氣的。 話題繞著明熙公主打轉,不外乎是些年歲、喜好,甚至有大膽狂徒,問上了公主婚嫁事。明熙公主嬌媚地嗲過去,顯然不介意他們的唐突,看來她挺享受眾星拱月的樂趣。 這場駙馬選宴的真實性更高了。 除了傅謙仍是孤家寡人身,其餘九人皆已娶親。依這光景揣測,為了公主,大概在場所有人都隨時準備當陳世美。 傅謙本來也是願意的,不過哪!如今他可沒資格啦!他的未婚妻已讓皇上看中,讓風將軍保護著,候在將軍府伺機入宮,何敘君可算皇上的准愛妃了,但風從虎幾日前匆匆來追尋出走的何敘君下落,言詞態勢間顯然又與何敘君感情不淺…不論何敘君歸於誰,現下人在哪兒,總之是與他無緣了。 加上那位覆面少婦…… 喔!那位韶娥姑娘也不知人在何方,避不見面的。是故娶了公主他可不算陳世美,但要他娶……還是算了! 「嘎?你們都已有妻室啦?」明熙公主語氣略帶失望,聽得眾人恨不相逢未娶時。 「唉!」年逾四十的沈卓歎了口氣,「拙荊體弱,辛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等下官苦盡甘來,她卻沒福享受,鎮日纏綿病榻,已拖了有一年多了,眼看是……唉!時日不多了。」他搖頭又歎氣,哀戚之情溢於言表。 「唉!」與傅謙同齡的年少探花郎,老婆可正值少壯,但……「下官乃是獨子,成婚三年,卻沒能得一兒半女,爹娘眼看要急白了頭髮哪!」馮秀仰歎道。 「才三年?我三十年啦!」年逾五十的第九名老進士呼天搶地。 接下來,不論老少,九人皆搶著悲喚他們的妻子不是無子、善妒、淫夫、多舌、竊盜、不事舅姑、身染惡疾——七出用完了換三從四德——就是不馴、無德、浪費、不善女工、不懂持家、搬弄是非、氣質醜惡……能想到的都說了,宛若天下最糟糕的女人統統教他們倒霉地娶了去,而他們又是如何重情重意地忍受,才沒丟下休書請她們統統滾回娘家吃老米飯! 「比不上公主泱泱大度的閨秀風範。」馮秀仰畫龍點睛地說出眾人的讚歎。 他們已布盡退路,暗示到了極點。只要公主肯點頭下嫁,他們隨時可虛出正室位歡迎,而不損及他們的名聲。反正,千錯萬錯統統都是糟糠妻的錯,誰教她們不是公主! 傅謙忍笑,幾乎要憋不住了。連年紀大上公主三倍有餘、老得夠格當公主祖父的老進士都妄想當駙馬了,他就原諒自己當初的鬼迷心竅好了。從來不知搶著當駙馬的嘴臉是如何的難看,他好像照鏡子似的。 「你們好可憐。」明熙公主同情地一一安慰,搔得眾人心癢癢。「那你呢?傅大人?你的妻子……」她瞥著沉默的傅謙,等著聽他的妻子有多糟糕。 「下官尚未娶親。」傅謙好整以暇道。 「哦?」明熙公主的水睜閃閃發光。 不得了!怎忘了他是唯一的單身漢?仕途黯淡的狀元郎這下不亮也光啦!在場眾人嚴陣以待。 「所以,傅大人才一天到晚流連花叢,風流快活是吧?」馮秀仰搶譏道。 唉!又來惹他! 傅謙懶懶道:「馮兄不是曾於飄香苑同下官碰過頭嗎?這風流快活,倒不限於無妻室的下官吧?」 馮秀仰忍著狼狽反擊,「早說了下官只會花魁鄉鄉姑娘一人,而鄉鄉姑娘又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下官圖的不過是份談心樂趣,可不想沾染其它庸脂俗粉,下官可是挑剔得很哪!」言下之意,可不像他傅謙挑也不挑。 「談心的樂趣啊……」傅謙沉吟,「馮兄原來與妻子不睦,怪不得沒有子息了。」暗指他不夠努力。 事關男人顏面,這可得說清楚!「不是不睦,而是拙荊三年不孕,下官實在不敢指望了。」馮秀仰黯然。 明熙公主忍不住插嘴:「那馮大人可覓妾室啊!或者,馮大人上飄香苑是準備納花魁為妾?」 聽起來這位公主還挺識大體的,眾人振奮於心。 這可得撇清!馮秀仰忙道:「不!說了下官不想沾染庸脂俗粉,即使是花魁,青樓女子為妾也辱了門楣。下官只想覓良家女子為妾啊!」 「那又何必跑青樓去呢?」明熙公主奇道。 馮秀仰陷入矛盾,面容一陣青、一陣白。 傅謙伸手拉他一把。 「也許是因為沒見識過真正的天姿國色,才將花魁當成了絕色……」 「對對對!傅大人言之有理。」馮秀仰抓著了浮木,忙著點頭,「下官只要覓著了佳人,花魁也成庸脂俗粉了。」他雙眼直視明熙公主,愛慕之意毫不隱藏。 傅謙再丟個誘餌。 「哦?鄉鄉姑娘如此貌美,在她的面前不曉得有誰能不成庸脂俗粉的……」傅謙撫著下巴想。其實他根本忘了黎鄉鄉長什麼德行。 「還用說嗎?」馮秀仰吞下餌,「當然是公主的傾城之姿,可教天下女子皆成庸脂俗粉。」他趁勢表達真心。 傅謙收了陷阱。 「馮兄,就因為公主不是庸脂俗粉,只要娶得公主為妾,也能顧及髮妻地位了?」他一臉了悟地拍掌,「好主意!馮兄不愧重情重義之人。」 「什麼?要本宮當妾?」明熙公主尖叫。 「不不不!」馮秀仰急道:「下官要是有幸得娶公主,自然不敢委屈公主為妾!」情急之下也不顧含蓄暗示,他就直說了。 傅謙搖頭歎息:「糟糠之妻不下於堂,馮兄要休了髮妻?三年的感情真薄弱啊!」最後補他一腳,陷他入兩難絕境。 「你……我……」馮秀仰裡外不是人,急得臉皮漲紅。 不論他如何自圓其說,明熙公主皆是睇著一雙美目,冷著臉質疑他的德行與情義。眾人見探花郎已中箭落馬,沒希望了,紛紛忙著推銷自己如何的重情重義,明熙公主也忙著點收,然後沉醉於眾人的逢迎諸媚中。 馬屁持續熏天,但已沒人敢來招惹傅謙。 真是官場現形記啊!他悠閒地於一旁喝茶看熱鬧。 奇怪的是,既然他們重情重義,表明絕不拋棄糟糠妻,又豈敢如此恬不知恥地表示對公主的仰慕?難道他們既想娶公主,又想委屈髮妻讓位?這又是哪門子重情重義?或者,他們還能有更妥善的辦法兼得魚與熊掌? 更奇怪的是,這位公主居然一點也不懷疑他們要如何化解這兩難習題,依舊如魚得水地周旋於眾人之間,享受眾人的仰慕。 真是個不解世事的天之驕子,招蜂引蝶的紅粉胭脂,傳聞中的皇朝第一公主。 如果貨真價實的公主便是這副德行,傅謙慶幸自己不必成為駙馬。 這把辛酸淚,淚流滿衣裳了,他為往日愚行而不值! 第五章 張太后於幾天前暴斃,舉國哀悼,嫌犯文皇后和侯太妃已收押入獄,靜待真相查明。 當傅謙得知此事,如何也不相信那冷艷的假公主竟會是個謀殺婆婆的兇嫌。無關乎德行好壞,其實傅謙僅見了她兩面,並不熟識她,但他認定了那渾身機巧的冷艷美人若要殺人,不會傻得留下任何把柄,傅謙如是想。 像是給了新君陽廷煜即位滿一年的考驗,皇朝禍事不只這一樁。棣王、敖王、赫王,一致質疑陽廷煜不是張太后親生,非正統出身,三王爺於是起兵謀反,從大老遠的京師外幾個州縣打起。戰事尚未蔓延至京師,人心已開始惶惶,物價飛漲、物資短缺,人人囤積米糧日用品,謠言更是滿天飛;花大錢的地方少人去了,花小錢的地方,像茶樓倒是擠滿了人——忙著傳換消息! 車輪拉隆拉隆地輾過大街,馬伕一路呼嘯:「讓路讓路!撞死人賠命不賠錢哪!」擺明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識相的滾開。 這警聲三吼見效,人群靠著兩旁讓出路。 不但閒人奔走相告戰事情報,來往亦是時時可見橫衝直撞的運貨商人,小至手推車,大至馬車,無一不是戰戰兢兢地加派了人手隨行保護貨物,以防宵小趁著人潮摸了去,甚至攔路打劫。天子腳下的平靜已隨著戰事而去,京師雖還沒聽說哪處發生暴動,但人們已嗅出幾絲不安氣氛。 「你們幾個圍在這兒,是在商量什麼國家大事嗎?」巡邏的官爺亦是全副武裝,見人群集結便抓人就問。 「沒……沒有!」他只是多話了點,閒聊天氣而已!善良的小老百姓抖著手猛搖。 「如有發現滋事者,記得向官府通報!」官爺威風凜凜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