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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凌塵    


  就在這種折磨下,上官君驊完成了任務。他將毒血吸盡,一一吐出,再用茶漱口,以防鴆毒殘留口中。 

  大功告成。他鬆了口氣,撿起散落在地上蔚雲的衣服,收拾好預備送去焚燬,避免遺留的毒會再傷到人。 

  在他精神鬆弛後坐下來之際,竟然瞥見方才因過度匆忙,吸完血後慌張地離開她的身體,竟忘了為她蓋被,讓她的上峰就這樣裸露在外,。上官君驊火燙著臉,迅速為她蓋上被遮身,但蔚雲凝脂般的玉體已經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再也遮不去了。 

  撩人的綺思一幕幕掠過。上官君驊自責:她尚未脫離險境,此時此刻怎能心存邪念?儘管上官君驊遠遠躲在門邊,也難以忘懷方才驚險卻又火辣香艷的經過。渾身熄不了的慾火折磨他的耐性,也提醒也,今生永遠也別想忘掉她了。 

  就這樣,永遠陷了下去。 

  ★★★ 

  待得蔚雲悠悠轉醒,已是黃昏時刻的事。 

  為什麼我會躺在床上?蔚雲看看自己已換了件中衣,正自莫名其妙間,鍾泉流敲了門進入,身後跟了個青衣丫環。 

  「鍾公子,你來的正好。我是出了什麼事,怎麼不明不白的躺在床上?」 

  鍾泉流示意丫環上前伺候蔚雲。 

  「你中了鴆毒。記得那隻鳥嗎?還好令兄為你吸了毒,救你一命。吸鴆毒是相當危險的,要是不小心吞下毒,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暴斃而亡,令兄顯然是置他的生死之度外了,你們兄妹感情真好。」鍾泉流用讚許的口吻道。 

  蔚雲心中流過暖意。上官君驊救了她? 

  「哥哥一向疼我。」她隨口找了個理由。 

  鍾泉流微微一笑。「現在可有感覺不適之處?」 

  「有點頭暈而已。」 

  「那還好,多休息就沒事了。等會讓小月幫你上點藥,處理一下傷口。我這就先離開了。」鍾泉流望著病未癒的蒼白美人,不忍多打擾,雖然他難得有這個機會與她靠這麼近。 

  「謝謝你。」什麼傷口?她有點詫異。 

  蔚雲目送他離去,小月接著上前道:「雲兒姑娘,不好意思,該上藥了。」 

  蔚雲愣愣地等下文。 

  「雲兒姑娘,麻煩你把衣服脫下來,我好上藥。」小月捺著性子道。衣服是她為她穿上的,她的情形她最清楚,不脫衣服是不能上藥的。 

  「我到底是哪裡受傷?」蔚雲奇道。 

  「右胸啊!不但受了外傷還沾了劇毒,還好已經吸乾淨了,所以請把衣服脫下吧。」 

  右胸?!那表示…… 

  「剛剛鍾公子說……誰為我……吸毒?」蔚雲困難地把話問完。 

  「不是令兄君公子嗎?」小月覺得這話問的多餘。 

  蔚雲火速緋紅了臉,下意識地用手抓住了衣領口。 

  「這未免太……離譜了吧?就算是親兄妹,我哥哥也不該這麼做啊!」蔚雲心虛地亂找話講,粉飾她不自然的羞赧。她的身子不就被他看光了? 

  「是沒錯啦!」小月邊說邊動手為蔚雲脫衣上藥,「不過若君公子不做,其他人恐怕也不會肯做的,誰肯冒這個生命危險?」 

  蔚雲一動也不動地任她擺佈,聽著她說話。 

  「還好你們是親兄妹,反正這也是權宜之計,雖然有點不合宜,勉強也算合情合理啦!」小月面對那道細長的疤痕,歎息道:「真可惜,希望你未來的夫婿不會介意這道疤痕。」 

  疤痕橫畫過右乳,雖然傷口不深,但足以破壞掉蔚雲白壁般肌膚無瑕的美。 

  上了藥的傷口清清涼涼,蔚雲的心情卻是紛擾雜亂的。她和上官君驊有了這樣的關係,日後又該如何面對對方呢?她真覺得沒臉見人,儘管沒人知道她和上官君驊之間的真正關係。 

  ★★★ 

  連著幾天,兩人相互閃躲對方,極有默契地不再碰面,彼此心存僥倖地想避掉那要命的尷尬,拖延面對現實的時間。避著避著,轉眼蘇州便在跟前。 

  蔚雲戰戰兢兢地自鍾泉流口中套出他們此行的終占,況是上劉家去要人……她已夠內疚心虛,頓時又加上了層恐懼不安。 

  鍾泉流極想知道他們的去處,蔚雲支支吾吾不敢說。原本是想回家見見兄長,祭拜父親,這下卻落到有家歸不得、有話說不得的困境。 

  開玩笑,繼續與他們同行下去,身份就曝光了! 

  自從得知鍾泉流兄妹的身份後,蔚雲面對他們時,一直抱著股歉疚之意,不敢吐實。她雖是鍾清流沒有名份的女人,論輩分也算得上是他們的嫂子,與他們理當有幾分親;但鍾清流為了她而死,她自然轉而將這抹歉疚之意移情到他的弟妹身上,無顏以對。 

  鍾清流害死了她的父親,卻捨他的性命賠償;奪了她的清白,又以真情摯愛回報,鍾清流的功過難定,蔚雲對他的感情也難以釐清:若說她喜歡上鍾清流,是因愛還是感動?如果不喜歡,又是因恨還是厭惡? 

  死者已矣,就算再有什麼是非,也沒有必要斤兩算計,然而,面對她的弟妹時,理應放下的這一切,卻又被活生生挑起、不客氣地點醒,叫她想不算計也難! 

  逃吧! 

  在多日不見之後,蔚雲與上官君驊在羞窘游移的眼神交錯間,無言地達成協議——下了船就快逃! 

  他們在鍾家兄妹依依不捨的離情下,在即將踏入蘇州前,來著尾巴、帶著他們的秘密逃走。 

  逃離蘇州的路上,他們不再搭船,兩人並肩而行,走在寬敞的官道上,趕了好幾天路,直至蘇州的影子不再,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短期之內,你恐怕不能踏入蘇州一步。鍾家眼線廣,這一躲,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現身,而你,將何去何從?」上官君驊拋開這些天來的遐想,務實地問道。 

  蔚雲沒有答腔。當初她的計劃是,踏入蘇州便與他分道揚鑣,見了家人,祭過父親後,接著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結束自己的一生,把命還給鍾清流;如今有家歸不得,她求死的心依舊,若把這個計劃說出口,上官君驊定會死跟著她不願離去,以防她自戕。 

  「也許,找個地方暫時躲一陣子,風聲過後再回到蘇州。」蔚雲隱瞞了計劃。「而你呢?也該回家去了吧?」話中溢滿離愁。 

  「是該回去了。只是,你回不了家,一個人孤身在外,叫我怎放得下心離開?」目前她是上官君驊最深切的牽掛。「願不願意跟我回汴京?暫時住在我那兒,日後再做打算,如何?」話中充滿希望。 

  蔚雲聞言愀然變色。 

  「我以什麼名義住進你家?禮部侍郎府是收容難民的地方嗎?」蔚雲不客氣道。 

  上宜君驊啞口無言。以什麼名義?朋友?自己失蹤了大半年,回家時卻帶了個姑娘,說是朋友誰信!未婚妻?蔚雲肯以鍾清流的妾目居,可就從來都沒答應過要嫁給他,他想的可真美!半路所買的婢女?駱龐下落不明,若說找個婢女伺候自己,對家人也許交代得過去,對自己就說不過去了,疼寵她都來不及,怎忍心委屈她以婢女身份伺候自己?雖然她從不願提及自己的身份,不做任何解釋,但她可是堂堂知府千金啊!上官君驊迷惘了。 

  蔚雲見他沉吟許久,更進一步道:「既然連你也找不到收容我的理由,咱們何不就此別過。這半年來發生的事太多,你我都需要好好靜一靜,就此別過對誰都好。」 

  就讓這一切隨風而去吧! 

  沉默的氣氛為他們蓄積離別的傷感。這一切就到此為止了嗎?這是存在兩人心中共同的問題,不敢開口互問的問題。 

  轟隆隆的喧鬧聲適時打破這片靜謐。兩人的注意力被一群聚集在官道旁爭論不休的人們給吸引去。 

  官道上人來人往,雖說行人不少,多半三三兩兩擦身而過,少有聚集這麼多人的情景。這群人總數約莫有四、五十,很明顯的分為兩路人馬,兩邊各半,都是些身材粗壯的漢子:一邊以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為首,另一邊似乎是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女子領頭,雖聽不懂他們爭論的內容,卻能嗅到極為刺鼻的火藥硝煙味。 

  兩人下意識止住了腳步,不敢前進。 

  「你個龜兒子!明明輸了還不認帳,硬要贓到老娘的豆子上,算什麼英雄好漢?」女子明艷照人,身著青色勁裝,黑巾包髻,乾淨俐落,聲音極為嬌嫩,偏偏說出來的話不是這個調調。 

  她身後那批嘍囉跟著鼓噪。在場唯一的女子竟是一群漢子的頭目,委實令人匪夷所思。 

  「你這臭娘們!明明是怕輸給老子,就派動過手腳的豆子,想坑死老子!要不,怎麼可能支支豹子,這麼邪門?」與她對峙的男子哇啦哇啦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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