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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玲瓏    


  魂又回飛了一大半。

  「康妮,是你?」

  她頷首淺笑,不勝嬌羞。

  「那麼,咋晚不是一場……」他恍然明白。

  「不是夢!」她聲音細微有如蚊納。

  「那……」他的表情變化莫測,先是似驚猶喜,隨即一抹恐慌罩眉。「快!

  把衣服穿好,我……帶你走!」

  他拉住她,「逃亡」的舉動如箭在弦。

  「走?走到哪?」她披好睡袍。

  「到哪裡都好,總之,就是不能留在這裡,康妮,事己至此,這個遊戲不能

  再玩下去!」

  她文風不動地扯著袍帶,半晌,才說著:「是真的不能再玩下去了……我……

  老實告訴你,我……」她愈說,頭就壓得愈低。「其實我就是何品蝶!」

  原來結巴是這麼痛苦的事,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取笑他的「每句一詞」。

  「你……」鳳陽一時沒能弄懂。

  「我就是何慕天的女兒何品蝶,英文名字是CONNIE,也就是康妮。」

  這下子,夠明白了吧?她心虛地偷瞄著臉色逐漸鐵青的他。

  「原來……你一直在欺騙我?」

  他語氣的冰寒叫她益加心慌,急忙道:「我是欺騙你,可是,那是因為你說

  你一定不會娶何家的女兒,所以——」

  「所以,你才千方百計地引我上勾來證明你的魅力?」

  他英俊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他畢生唯一相許的感情只是一場別人的戲碼?

  「你說的是什麼話!」她十分火大。

  為什麼他就是不聽完她的解釋,而非要刻意扭曲她的意思?

  「我引你上勾?鳳陽,你說話可要憑良心,難道我就沒半點的付出?沒錯!

  當初我的確是氣不過你再三的貶損人,我是想試試,你是不是真的可以無動於衷?

  所以,我才隱瞞身份,可是,到後來我——」

  「夠了!停止!不要再說了。」他連串的咆哮聲打斷了她的話。

  品蝶呆愣住,這是一向溫柔的他嗎?昨兒一夜的纏綿,只餘爭執與怨對嗎?

  她被激怒起來。

  「你鬼吼個什麼勁?為什麼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還有什麼好說的?」他的頭埋入掌中,傷心透頂;一向自向甚高、一派清

  流的他,是無法容許欺騙來玷污他自認聖潔的情操。

  「你已經成功了,不是嗎?」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魅力,達到你欺騙的目的。」他閉上眼,不原接觸她

  的黑眸,那是他沉淪的深淵。

  你的真心只是她的勝利?他不原承認、真的不想承認。

  「鳳陽,你的話不公平。當初是誰先別有企圖的?對你來說,何品蝶只是一

  個棋子,這樣子又算不算是欺騙?」她憤而反擊。

  「那……是不是一切就算扯平了?」他不想再作辯駁。

  她果然是為了報復他的「密探」身份。

  「扯平?你在說什麼?」品蝶的俏臉脹得通紅。「什麼叫扯平?你『又』以

  為……我的目的『又』是什麼?」

  她特意強調「又」字,為什麼鳳陽要一再地猜測、誤解她的用心良苦呢?她

  的欺騙只是想爭取自己所愛的人,那,難道就罪無可赦?

  她逼視著他,不留一絲間隙,話敞開來講,連心也要明明白白。然而,那落

  入她耳中的一字一句,卻令人刺痛心扉。

  「你問我?我又該去問誰?你是自編、自導、自演,而我只是一個任你擺的

  角色罷了。」他冷冷一笑。

  「鳳陽!」她當場拍桌子大叫,氣得渾身顫抖。

  「難道——你跟我在一起不快樂?難道……昨夜一切都不算數?」

  「算數、算數,你要我拿什麼依據去算數?」他忽然像發了狂似地亂揮著手,

  痛徹心扉地說。「跟你相處、被你算計,誰知道什麼時候是真是假?快樂,又怎

  樣?還有昨夜……」他緊握住拳頭。「我實在不明白……你竟然可以不擇手段,

  甚至……用自己的身體……你,太……可怕了,你……根本就是無恥!」

  「轟」地鳳陽宛如千刀萬刃捅上品蝶的心口,這痛,令她忘了反應。

  「康妮——我……」鳳陽搓著手,也被自己的話嚇著了。

  他、他真的無意傷她,可是,剛才那惡毒的話……

  他究竟在幹什麼?

  萬般計較,所圖的不就是她的真情?他不願相信、更害怕,她愛他只是戲詞。

  一顆不安的心,叫他進退箝據。他只能重複喚著她的名字。「康妮……」

  「不要再叫著我的名字,不、許、你、叫!」她冷笑著,雙瞳犀利的鋒芒叫

  人不寒而慄。「我是無恥,我是下賤……才會處心積慮,算計自己來這兒自取其

  辱……如果這便是你口中的成功,那麼……這個贏家未免太愚昧……而你?你輸

  了嗎?你又失去了什麼?如果說我是利用了身體,那麼你呢?你卻是受用了。不

  是嗎?你清高、你偉大,那你告訴我,你真的沒有一點想望?」她忍住快奪眶的

  淚水。「既然你堅持這只是一場遊戲,那麼,遊戲結束!」

  「什麼意思?」

  「就是……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也就是你所說過的扯平。而今而後,什麼

  都不必算數。」

  鳳陽目瞪口呆地望著她,不、不,這不是他要的結果,怎麼會這樣?

  第十章

  紅顏一怒為「蠢郎」。

  何品蝶在洞房花燭夜之後,揚言「休夫」拂袖離去後,立刻震驚了祖園上上

  下下及何氏全體人員。

  尤其是何慕天,更是急壞了。

  回到蝶圃的何品蝶,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在人前,她談笑故我,但是,那笑

  容獨獨少了昔日那種灑脫,而知女莫若父,任何的牽強作態,落在為父的眼裡,

  是最心疼不過。

  尤其是見她深夜凝眸的黯然,更叫何慕天不能諒解鳳陽。好端端的一隻小粉

  蝶,卻被他害成毫無生氣、束之高閣的標本。

  「小川——備車!我要上祖園一趟!」他扯著嗓子高喚。

  「爹地——你要幹什麼?」何品蝶急促的聲音伴著步伐下樓。

  「我當然是要去找鳳陽那小子算帳!都已經第三天了,他竟然敢不聞不問?

  分明是欺人太甚,沒把我何慕天放在眼裡。」他忿恨地說。

  「爹地——」父親的話正中她的傷口。「我不是把事情全部告訴過你了嗎?

  我跟他……只是一場遊戲。現在,遊戲結束了,我們之間互不相干,誰也不必去

  過問誰,你現在去找人家,不是讓人看笑話嗎?」她不落痕跡地保持平靜。

  「是這樣子嗎?」何慕天一語挑破。「可是,你心裡明明還想著他的。」

  「哈!那怎麼可能!」她想誇張地大笑,可是,眼淚卻硬是不爭氣,鼻頭一澀,

  她垂下頭,倔強得不讓別人看見那三大的淚珠,即使是自己的父親。

  何慕天見狀,在心裡哀歎,卻也不動聲色。

  「那最好,既然你們已經恩斷義絕,那我更可以放心地修理那渾小子一頓。

  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我女兒,不讓他少只胳臂斷條腿的,我就不姓何!」

  說著,他故意大聲地吆喝手下。

  「爸!」品蝶蒙只小母雞似地展翅,擋往父親。「你如果動他一根寒毛,我

  也不姓何!」

  那?何慕天緊瞅住護「夫」心切的女兒。

  父親那瞭然的目光叫品蝶窘極了,她舔著唇。「我是說……爹地已經答應要

  脫離黑道,就……不該再耍流氓了……我不要你去打打殺殺的,我——」

  「好、好,我全明白。」他摟了女兒的肩,飽含深意地。「我就依你的,放

  過那小子,讓他自生自滅去,可是,女兒啊!你可也得答應爹地,要快活地過日

  子,不要成天悶在家裡,出去散散心也好的,嗯?」

  於是,在何父的慫恿之下,品蝶決定出國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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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場婚變,最難過的,並不是只有當事人,而最好笑的是,這個傷心人

  真的毫不相干。

  「喂!你不要難過了,好嗎?」意瑤覺得陸桑不可理喻。

  「叫我怎麼不難過?哪有這樣子的結局?叫我怎麼寫下去?這種稿子拿到出

  版社去,倒不如投到大海算了,反正呀!是鐵死無疑。」陸桑如喪考妣。

  意瑤忍不住笑了。原來這傢伙哀悼的是自己的前途。

  「那也沒辦法。誰叫小舅那麼不上道,心裡明明愛得要死,就是嘴硬。他啊!

  就是傷心死了,也不會有人陪他浪費眼淚。」

  「難道……毫無補救的餘地?」陸桑精神一振。

  「難嘍!除非小舅那個腦袋瓜突然開竅。」

  「那……我們來幫幫他們,好嗎?」陸桑靈機一動。

  「我們?怎麼幫?」

  「一定有法子的。你不是說,以前,宋致悠也是經你點化,才被收服的?」

  「呃……那當然……」意瑤顯得有些靦腆。

  想起過去那一段勾魂懾魄的奇情烏龍劇,不叫人欲仙欲醉也難!

  「有了!」意瑤拍著大腿,從台階上跳起。「我有個好方法,就拿死馬當活

  馬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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