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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李敏 徐醫生對兩位女士的新形象讚口不絕,而成德則用欣賞的目光來代替言詞。 舞池中舞影翩翩,這邊廂徐氏夫婦是交際舞的能力,二人舞步合拍,當中的默契盡在不言中,是全場最令人艷羨的一對;但那邊廂淑賢則經常亂了腳步,頻頻踏在丈夫光亮的皮鞋上。 台上五人樂隊正在演奏一首華爾茲。 「對不起。」淑賢再踏錯步。 成德滿頭大汗。「要再試嗎?」 淑賢慚愧地:「還是休息一會吧!」她有點後悔參加舞會,也許獻醜不如藏拙。在答應Cynthia來這個橫跨除夕與元旦的舞會時,淑賢忘了自己舞藝不精。 成德正想拖著淑賢離開舞池之際,徐氏夫婦剛巧跳到他倆面前,不停地繞著他倆轉圈。 Cynthia:「你們不跳了?」 淑賢回答:「他有點累,而且我學藝不精,動不動便踏在他的皮鞋上。」 「別這麼掃興吧!」徐醫生與Cynthia正跳得興高采烈。 「George」Cynthia提議,「你來教淑賢跳華爾茲吧!」 「遵命,老婆大人。」徐醫生帶著紳士風度把手放在胸前,先取得成德的允許:「MayI?」 成德把淑賢的玉手放在徐醫生的掌上,但淑賢仍然站在原地不敢移近徐醫生。 Cynthia鼓勵淑賢:「去吧!華爾茲是最好玩的舞步,而George 是最棒的老師,我擔保你在兩支曲裡便學會華爾茲。」 「真的嗎?」淑賢喜出望外地望著徐醫生。 徐醫生輕輕的摟住淑賢:「放心!你老公正監視著我們,我不會心懷不軌。」 「你怎會呢?」淑賢把手放在徐醫生的肩上。 Cynthia矯正淑賢的手位,令她的姿勢更趨優雅;但淑賢則一直回眸看著丈夫,好像有點放不下。 「放心吧!」Cynthia說,「我會照顧你老公。」 「我的徒弟,專心點好嗎?」徐醫生笑言,「來!碰測測、碰測測。」 「碰測測」是數華爾茲拍子的方法。 在徐醫生循循善誘之下,淑賢的舞步熟練了很多,就這樣他們跳著華爾茲遠去,離開了Cynthia與成德。 淑賢的雪紡裙子令舞動中的她變成一個仙子似的。 「你看!」Cynthia遠眺著丈夫與淑賢,「她笑得多甜。」 「比起個多月前的她,她的確是開心了很多,真多虧你。」成德衷心地。 「唏!」Cynthia反出手掌,掌心向上,「別呆站在舞池旁,shallwedance?」 「但我……」成德遲疑。 「來吧!這首是我最喜歡的蕭邦作品,ValseinA-flatmajor,Opus69/2,別浪費它吧!」 成德把手放在Cynthia的背後,而Cynthia不經意地把她豐滿的酥胸貼近成德的胸口,令他感到一種具挑逗性的壓逼感。 Cynthia唸著:「碰測測、碰測測、來!我們開始!」 盆骨貼著盆骨,四目交投之際二人展示出甜密而含蓄的笑容,仿如一對剛蜜運的情侶。 「碰測測」也是成德此刻的心跳聲。 Cynthia與成德舞進池中,他們已變成仙樂飄飄裡兩種轉動著的色彩。 「跳得不錯吧!」Cynthia說實話。 「都是舞伴跳得好。」成德禮貌地。 「淑賢告訴我,你們很少參加舞會。」Cynthia說,「現在淑賢給我這個飛女帶壞了。」 「來半島酒店的舞會怎算壞呢?」成德心裡仍是數著:「碰測測」。 「這間酒店有一種懾人的魅力。」Cynthia強調。 「同意。」 「但這話是我媽媽說的。」Cynthia懷舊,「她就是在一九二八年半島酒店的Ballroom邂逅我爸爸,是他教懂我媽媽跳華爾茲,所以半島酒店對我有很特別的意義,沒有這裡,真不知他們會不會遇上,也不知會不會有我在這世上,所以我覺得這裡很浪漫。」 「是嗎?」成德問。「你父母就是在一九二八年的這裡相遇?」 「當時的Ballroom叫RoseRoom,位置是現在的天台員工宿舍,並不是這裡。」Cynthia詳述,「媽媽說當時的RoseRoom裡面放滿紅玫瑰和紫羅蘭,一室幽香。」 「經你一說,我好像真的嗅到玫瑰花香。」成德吸入更多空氣,「還是幻覺?」 愛情本就是幻覺。 「不只是玫瑰,還有是紫羅蘭的芬芳。」成德更正。 「不是幻覺,是我所塗的香薰啊!我的習慣是在左耳背塗少許玫瑰香、右耳背塗少許紫羅蘭香。」Cynthia帶點嬌羞地凝望著舞伴,「但你的鼻子很靈!」 「對啊!嗅覺是我最靈的感官,它總能泛起我很多回憶。告訴你一個故事,我爸爸是相當喜歡抽雪茄的,但他很年輕便病逝,當時我只有五歲,十分無知。起初也不知道爸爸不會再回來,只知道家中的雪茄味愈來愈淡。你應該可以想像到成年人是不可能令一個五歲小孩子清楚明白死亡是什麼,他們只說我爸爸是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不能回來,所以我還以為有一天他是可以回來的。直至我家那一隻叫「雪茄」的啡色老貓壽中正寢,我才領悟到如果人死也不能復生。爸爸和「雪茄」的氣味也隨著時日完全消失於空氣之中,我可以淡忘一隻老貓,但我心裡對爸爸的掛念卻沒有減退,有一天趁媽媽外出,我跑到爸爸的書房,燃點他生前留下來的雪茄,因為燃燒煙葉的氣味,可以令我感到爸爸的存在。」 Cynthia配合著成德的舞步,成德帶領著她的情感。 「當媽媽回來時發現我燒了爸爸的雪茄,理所當然我要捱打。」成德無奈地,「小時候我以為既然爸爸已經過身,即使燒了他的遺物對於媽媽來說也沒要緊,但原來氣味是很可怕的東西,它可以勾起人們的回憶,而且因為完全脫離視覺和聽覺,那些回憶在幻想中變得異常真實。我實在不應燃亮那些雪茄令媽媽哭了整整兩天,強逼她再次想起已故的情人。」 Cynthia看著與自己初戀情人酷似的成德:「懷念她已故的情人?」 成德見Cynthia的笑容消失:「也許,這個場合我不應該說這些不愉快的童年往事。」 「噢!不要緊,你說得很動聽。」Cynthia擠出牽強的笑容,「有時聽別人的不幸可以令我記起自己的幸福。」 燈光突然轉暗,原來已到了迎接新一年的時刻,人們歡呼吶喊,一片喜氣洋洋。 成德說:「就讓我們高高興興的迎接未來!」 Cynthia說:「只要是高高興興,懷緬過去也沒要緊。」 此時,徐醫生拖著淑賢繞過人群歸隊。 淑賢很愉快:「成德,徐醫生讚我有舞蹈天分!」 徐醫生笑道:「孺子可教。」 愈接近十二時,場內人們的情緒便愈高漲,人們開始倒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一九六七年快樂! 四人把手掌疊在一起:「新年快樂!」 「來!大家許個新年願吧!」徐醫生舉杯提議,「Ladiesfirst。」 淑賢:「我希望成德事事順利。」 Cynthia:「我希望高高興興的過這一年。」 成德:「我希望世界和平。」 徐醫生:「我希望你們的願望全部實現!」 樂隊奏起一曲AuldLangSyne。 這一夜,Cynthia再次想起初戀情人。 這一夜,成德的心一直打著華爾茲的拍子。 這一夜,淑賢要玩至筋疲力竭才罷休,她像要在一夜之間尋回去年所失的快樂。 這一夜,徐醫生感覺到四人的關係將有一些改變,他們之間將會更親密。 當各人回到客房時已經是深夜01:30,徐氏夫婦的房間在頂樓,而古氏夫婦的則在三樓。 雖說三樓是較低層,但房間窗外的香港海景仍然浪漫得扣人心弦,尤其是在成德與淑賢也帶有酒意的凌晨。 他倆站在窗旁欣賞著維港的景致,成德從後抱著淑賢,把手圍在她腰間。 「很久沒有如此盡興。」淑賢仰望成德,「多謝你花了這麼多錢來逗我高興,再待一回我可以再試試為你生孩子,雖然醫生說我可能不育,但我不相信那個醫生。」略停一會,「我只相信徐醫生。」 「別擔心這些,都是天注定了。」成德恐怕淑賢多愁善感,「只要我知道你是個好老婆便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