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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李珞 「什麼相公?我娘才沒有相公呢!」 「哼,你這小丫頭插什麼嘴,你娘的相公就是你嚴叔叔,真是枉費你有一張還算好看的皮相,腦袋瓜裡卻是草包一堆。」 「你這個粗人!」 「縛縛!」 當著娘的面,宮縛縛實在不好發作,只能用一雙眼睛瞪著左勁,表達她的怒氣。 「左公子,多謝你的好意,我想我待在春院裡就可以了。」 「對啊!嚴叔叔一大早就出去了,娘要待在春院裡陪著縛縛。」 「哼,這不是養不大的小孩嗎?只會躲在娘身邊,幹麼?吸奶啊?」 宮縛縛跳腳。「你這個粗俗的臭男人!」 左勁看見月蘿一臉尷尬,立即明白她是個害羞的女人,於是暫時收起魯言魯語說道:「宮姑娘,我是奉你相公之命,特地帶你上街走走,順便你也一可以瞧瞧夙辛工作的地方。」 「他工作?」月蘿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 「是啊,他每隔幾天都會去一趟義診堂,專診疑難雜症,或者有大夫請益時,他可以立刻傳授。難道,你不想看看他為百姓謀福的地方嗎?」 「他……變了好多啊…」 「他是變了很多。十七歲之前,他比誰都狂傲;十七歲之後,他斂起所有的狂做,修身養性,因為他終於明白世上不是任何的人事物都可以讓他唾手可得。宮姑娘,你懂嗎?」 原來……他變了性子,是她害的啊!每多知道一些他八年來的改變,她就內疚得要命,他的改變都是她害的,她到底害了他多少? 「出去走走也好,畢竟多接觸點人氣,對宮姑娘是好的。」 月蘿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開始一點一滴的想要讓她瞭解他,讓她適應他,讓她重新走進他的生活裡……讓他遲早再變成他的女人。 他對她的執著,她已經見過了,她懷疑自己還會有什麼抗拒的能力? 有好幾次,她幾乎就想這麼的依靠他,聞著他的氣味,把一切都交給他,可是…… 「宮姑娘?」 月蘿垂下眼,看著回望她的宮縛縛,她說:「縛縛,你作主吧。你想出去的話,娘就一塊去吧。」 *** 「為什麼你要出來?」 「因為我不出來,我娘也不會出來啊!」宮縛縛得意的哼了一聲,「說到底,我娘還是看重我的。」 左勁看她一眼,恥笑道:「原來如此啊——」他拉長尾音,好像得知了什麼秘密一樣。 「你想說什麼?粗人。」 「我想說,你也不過只是個會黏娘的小娃兒,羞臉啊,要不要你左爺爺給你買塊糖,讓你含著?」 宮縛縛氣得跳腳,若不是顧忌娘就在他們身後走,她真想狠狠的踹他一腳。 真不明白嚴叔叔怎麼會跟這種粗人交朋友?嚴叔叔斯文又有禮貌,雖然他明知她有點排斥他愛娘,可是只要見到她,還是會噓寒問暖的,她自認會看人臉色,知道嚴叔叔不是為了娘而露出討好的嘴臉,甚至嚴叔叔會定時管她把脈,怕娘的病遺傳到她身上。 這樣比較下來,嚴叔叔確實是個大好人,可是……不該跟她搶娘!娘一直只是她的啊! 「搞不好你還在吸你娘的奶水呢!」 「你過份!」宮縛縛終於忍不住,從他身後踹過去。 左勁立刻閃過,宮縛縛下服氣,又踹一次。兩人愈走愈快,一時忘了身後的月蘿。 月蘿只能笑著搖搖頭,看著這一對大小活寶。 她慢慢的走在大街上,覺得身子骨真的好多了,走起路來也不會喘了。 大街的兩邊擺了不少攤販,吸引她的注意。她已經許久沒有逛街,至少,在她為病所苦、為生活所苦時,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逛街,享受熱鬧的樂趣。 是他的目的吧? 慢慢的帶著她走出那個她曾擁有的狹小世界,讓他的朋友逐一與她見面,不是為了評估她,而是讓她瞭解他的決心。 相處這段日子,多少也明白他的固執。當他把她推到他生死之交前,擺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就明白他絕對不會放棄她了。 「唉,這是何苦呢……」情字真是害人不淺。他的霸氣仍在,隱藏在那個溫柔的嚴夙辛之下。 「宮月蘿?」男人的聲音突地從她身側響起。 她直覺轉過身,看見古玩攤旁的其中一名男子,他吃驚的瞪現她。 「你還活著?」夏玉堂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沒料到還能在有生之年瞧見她。 他是……絕佳的記憶讓她就算見過一次面,也能迅速說出該人的特徵,數十年都不會忘,他分明就是…… 夏玉堂迅速的打量她發白的臉頰,眼底的算計一閃而過,他持扇而傲氣的笑道:「真是好久不見了。月蘿,這一輩子,我還以為都不會再見到你呢。」 「奴……奴家不認識公子……」她心慌意亂的轉身欲走,巨大的黑影立刻擋在她面前。「公子……您……您要做什麼?」 「你低著頭,要我怎麼看我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夏爺,您有未婚妻了?」同游的夥伴們驚呼聲不絕於耳。 肇因在於人稱夏爺的夏玉堂家世穎赫,乃名聞北方的小夏堡繼承人,以商機的排名而言,「北獸王,南朱公」在中原理各利分南北商業市場,接下來則是小夏堡,小左門不分南北各據商場。而小夏堡與小左門雖不如北獸王、南朱公稱霸所有商業,卻是武林中少數商、武兼之的世家。 因此,小夏堡人脈廣及商行、武林之間,活脫脫像是小貴爺一樣,夏玉堂未及弱冠,已有數名待妾,如今他已三十好幾,正室仍是懸空著。 「我有未婚妻,讓你們這麼驚訝嗎?」夏玉堂隨口說著,目光卻不放過眼前這個蒼白到要暈倒的女子。 「是很驚訝啊,夏爺。」跟在他身邊的公子們紛紛打量起月蘿的貌色,不可置信的低噓聲悄悄脫口。「咱們都以為您會跟八王爺的公主締結良緣,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未婚妻來?」 「我也不知道啊。」他輕佻的說:「月蘿,你倒是說說看,這些年來,你逃到哪裡去了?避我避得這麼緊……」扇柄要挑起她的下巴,她馬上避開,他的眸光立刻閃爍憤怒之火,一把抓住她的纖腕說道: 「該死的女人!本爺給你一點面子,你不要?非要鬧開來,讓人人都知道你們宮家……」 「天啊!是左爺!」身邊有個小販大叫,夏玉堂不甚在意。 「他的臉變了耶!」另一個小販驚恐的警告。 「變黑了!天啊!」 「黑?小心!快摀住耳朵啊——」 尖銳的叫聲引起大街老弱婦孺的警覺,夏玉堂仍不以為意,正要繼續說話時,突地耳聞一聲—— 「放開她!」 咆哮的聲音響透天際,夏玉堂的耳朵彷彿遭近距離炮轟一般,轟轟作響,一時之間耳聾起來。勁風撲來,他只能及時閃過,讓刀鋒滑過他的頭髮。 他看見一名留著落腮鬍的男人托住昏倒的月蘿,他後知後覺的發現—— 「獅子吼?你是江南左勁?」只曾聽聞獅子吼的傳說,不曾真正聽過。現在才知除了武術之外,還有這麼可怕的聲功。 「算你還有一雙眼珠識人!」左勁咆哮道,「既然知道我是誰,就快滾!」 夏玉堂花了一番工夫才恢復聽覺,注意到身後的朋友個個倒地哀嚎。他的雙腿雖然有些虛弱,但仍強自站定,冷笑,「你可知道我是誰?」 「誰管你是誰?」左勁怒氣沖沖。他討厭女人是出了名的,勉為其難的答應夙辛來照應這個小女人,雖然他也認同夙辛的眼光,但那不表示還得碰觸她啊。 他厭惡的拎著她的衣領,免得她倒地。「快滾,別讓你左爺我再看見你一眼,否則我把氣出在你身上,就別怪我了!」他粗聲粗氣的說道。 夏玉堂力持自己的風度,說道:「在下小夏堡的夏玉堂,她是我的未婚妻,於理該由我帶回,盼請左兄將她交還給我。」 「未婚妻?我管她是誰的未婚妻,就算八百年前是你的未婚妻,現在也是他人的老婆了,你帶回去幹麼?供著上香嗎?」他沒好氣的說。 夏玉堂臉色大變。「別人的老婆?她成親了?」 「不關你的事!」煩!左勁不想理會他,轉身要走。 夏玉堂見狀立刻跑至他面前,心理怒氣橫生,卻又不敢上前跟這個武功高強的左勁相鬥。 「左兄,宮家早已家破人亡,能夠算得上是她親人的就是我了。左兄,無論如何,你先將她交給我……」 「娘!」宮縛縛氣喘吁吁的跑回頭。「我娘怎麼了?」之前她被吩咐躲在角落裡摀住耳朵,才不致昏了過去。 「娘?」連連的驚嚇讓夏玉堂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貌似月蘿的小女孩。 「煩!出個一趟門,也這麼多煩事!女人就是麻煩啊!」左勁一手拎著月蘿,一手抓起宮縛縛,腳步加快,以夏玉堂追不上的速度消失在大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