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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於晴 破運見狀,恨極自己的實力還不足,只得忍氣吞聲,說道: 「小姐要休息了。」 「是該休息了,過兩天身為女兒的你,還有得忙呢,我會讓嗚祥過來,你陪陪她挑喜服。」那男人神情十分愉悅,也不管她是不是聽進去了。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轉身好心地說:「等義爹成了親,也該是有新子嗣的時候了,不過我可等不及鳴祥生一個,不如就收了那個叫小鵬的孩子吧,我瞧他聰明伶俐,很像當年的你呢,讓我好想對他做些什麼,反正他的娘是個沒有用的貨色,要解決--」瞧一眼破運。「有的是幫手,是不?」 破運心一緊,知道這男人暗示他找機會動手殺了沈繡娘。這是第一次,她義爹當著禳福的面,公然指派他任務。 他連忙瞧向禳福,她是垂下臉的,瞧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應是一如往常地沒有聽進任何人說的話。 不要聽進去啊,縱使他已染滿血腥,也不想讓她親眼看見、親耳聽見。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轉身欲踱出門外,忽地身後幽幽傳來一句-- 「為什麼呢?」 「小姐?」 禳福慢慢地抬起小臉,視線的焦距開始凝聚在那男人身上。 「義爹,你處心積慮把我推進沒有希望的天地裡,現在又要藉著毀滅我身邊的人硬拉我出來,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她義爹頗具玩味地笑:「我有主動毀滅過誰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啊,福兒,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不是嗎?連你身邊的忠狗,我也不曾威脅他拿起劍,是他自己選擇了守在你身邊這條路子啊。」 禳福微微瞇起細長的眼眸,慢慢地、若有所思地注視他,半晌,輕聲但清楚地說道: 「義爹,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成為這樣的性格呢?沒有一個人天性會像你一般,就算是命中注定你被環境影響,我也想知道在你背後,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造就了現在的你。」 那男人先是驚訝地往視她,隨即,一連串的輕笑響起。破運從未見過他笑得如此地開懷,眼中大綻光芒。 「鳴祥怕我,壽兒聽我的話,其他女兒們既敬又怕我,忙著爭寵、忙著勾心鬥角,只有你,福兒,你不曾怕過我,是不?就算我將你留在我身邊這麼多年,讓你看見我的所作所為,讓你身邊的人痛苦不堪,你還是不會怕我,仍然想要看穿我的內心,是不?哈哈哈!」這男人高興得輕輕擊掌,道:「啊,我真快樂。十個女兒都比不上你的貼心,就衝著你的貼心,我決定了,你跟我的命運,是糾纏到底了。」 那最後的一句話,讓破運毛骨悚然了。 等她義爹一局興地離開後,他遲疑了下,正欲開口時,她忽然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 「鳴祥想當義爹的新娘嗎?」 「當然不。」 「是嗎……她命中有大鵬展翅,誰也料不準義爹是不是與它有關,而義爹實在不像短命之相……」 「小姐,你想說什麼?」 禳福望著他沉重的手環腳鐐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 「世間上有一種叫共死之命的命運,你有聽過嗎?同年同月同日死,只要對方沒有死,另一個人再怎麼自盡也會被救活;反之亦然……沒有誰先一刻死,只有兩人同時斷氣,這種命運很少見,我也只聽義爹提過……」 「小姐,他又在灌輸你一些邪門的想法了!」他以為那男人只是又來教她一些命理之說。她不算八字、不看命盤已經很久了,那男人想再燃起她的什麼念頭嗎? 她的唇畔微揚,隨即隱去,對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每天練劍不苦嗎?」 「不苦,只要能願望達成,我不覺得苦……小姐,是他又在你面前胡說些什麼了嗎?」 她搖搖頭: 「你一個人……動不了他的。義爹的武功高深莫測,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應付的,鳴祥也不行……是不是還有一個男人?」 男人?「余滄元嗎?」 「是他啊。」她想起來了。「我記得好像他入莊時,義爹要我為他批命,要我決定他該不該入莊,他是余爺爺的兒子吧?」 「余爺爺?」破運心一跳,想起自己曾是手刃余老總管的兇手之一。 「他是來報仇的吧……他的功夫好嗎?」 「他不及司徒壽。」 「司徒壽?」空白的腦子費力地想著,試圖找尋遙遠的記憶。「她……是不是很小很小的時候被義爹撿回家,義爹有心讓她成為第二個他,是不是?」 破運點頭。「就是她。現在那男人成功了,除了鳳鳴祥,司徒壽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 禳一帽慢慢地思考了一下,輕聲說道: 「你去找鳴祥來,我有話要告訴她。」見他遲遲不肯離去,她露出淡淡的笑:「你不是一直想擺脫這樣的生活嗎?」 「是……」隱隱約約地,他好不安。 「那,就試試看吧,與其讓他毀了我身邊的所有人,不如賭下去了。我不再算命了,也不要預知大家的下場,不管是成是敗,就這樣放手一搏吧。」 第六章 現在。 「你一個人真的行嗎?」 「嗯。」她點頭笑道:「我就坐在這兒,若有事我會大聲叫你的,再說,枴杖我一摸就摸到,要逃跑我也行的。」 逃跑?她撐著枴杖走路才學多久啊?她的雙腿已經太久沒有碰過地,一掛起枴杖來,他就心驚肉跳的,往往得在她跌倒之前抱住她。 更何況,她是用跑的呢? 暗暗打量了這城鎮幾眼,來往的百姓看似純樸又單純,城裡不算太死寂,但也沒有像縣城重鎮那般熱鬧,不易會生事。 禳福只待一會兒,應該不會發生意料之外的事吧。 冬天快到了,該買的雜物得趁早買妥,他也打算趁入冬之前再上山打獵,自遇見禳福後,他沒再上山打獵了,怕一離開她會消失、怕一離開她會出事。 她雙腿不便,沒有人照顧她,他不放心。以往在天水莊裡,吃住不用費心,他只要一心一意地守在她身邊就夠了。而如今,在生活條件上大不如從前,他連個照顧她的僕婦都請不起……就算現在她試著照顧自己,他也不放心啊,有些事情是她始終沒有辦法一個人獨一止完成的。 慢慢地將牛車牽到大樹下,確定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後,才向她露出個溫暖的笑來。 「我去去就回。」 「好,我等你。」她淺笑以對:「我就待在這兒,等你回來後帶我去瞧瞧你小時候去過的糖店。」 破運沒料到她還記得,俊臉露出幾分靦腆,他極力掩飾,輕聲應道: 「好。」隨即快步走進店裡。 她連眨了好幾次眼,差點以為她錯看了方纔他臉上的靦腆羞赧,他也有二十多了吧?好像比她大個……快三、四歲吧? 她沒有仔細注意過他的年紀,但他那異樣的表情像是十來歲的少年才會有的啊。 會是因為她嗎? 直到一刻鐘過去-- 神色自若的表情才很慢半拍地露出難以相信的駭然。 真是因為她啊! 慢慢地回神合嘴,暗暗慶幸沒有什麼路人注出息到她的失態。她發現這小城的馬車不多,小販從入城後更是屈指可數,兩旁的店舖算不上熱絡,從她的角度往對面望去,一家飯館、一 家藥鋪,裡頭的掌櫃簡直是搬了凳子在與為數不多的客倌閒聊。 這就是小城生活嗎? 「喂!喂!你逃什麼逃啊!我這張小臉很可怕嗎?好歹我五官端正,沒有瞎眼歪嘴,我只是跟你買個餅而已,幹嘛啊?我搶劫你嗎?喂喂!你們停下來做什麼?我說搶劫又不是真搶--咦?都跑了?等等啊!」 男人暴跳如雷的狂怒叫聲引起禳福的注意,她的視線移到城中央那個追著好幾名小販跑的男人。 她輕笑出聲,一時之間只覺這個城鎮純樸又令人安心,若能在這樣的地方定居下來,一生應……是無波無浪的吧? 小時候的記憶跳躍出來,讓她想起長大想當掌握人生死的神算,雖說是本著救人的心態,但心中仍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後來歷經這些年,才體會到平淡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啊。 「我不是搶!是買!用買的,你懂不懂……要送我?好!要送我,表示我人緣好,什麼大爺?叫我一聲大朋兒就好……是你要送的喔,我可沒有逼你喔」 那暴跳如雷的聲音變得很高興,禳福並未仔細聽,仍在好奇地打量整個小城。 城的中央有條小溪彙集的水池,一路行來,小溪彎彎曲曲的,有時從整條道路橫過去、有時從房子的前頭流過去,不管走到哪兒都會瞧見這條又長又清澈的小溪。 聽破運說,他幼年對這城最深的印象之一除了糖店外,就是這條小溪;它繞著整座城,出了城門口,就再也不見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