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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浪子    


  悚目驚心的景象,嚇得駱依辰駭然失神,尚來不及安撫蹦上喉間的驚魂時,眸底凝入一具黝黑、渾身是毛的龐然怪物。它以那活脫要將人吞噬的森冷綠眼,虎視眈眈地逼視著她。駱依辰不聽使喚的雙腿發軟,根本移動不了半寸,只能魂飛魄散地吶喊。

  「喵——」

  當五隻悍然兇惡的小毛球衝出來準備以生命保護媽咪的同時,那龐然怪物爆出一聲,露出如利刃般的獠牙,撲向駱依辰。

  「啊——」

  ???

  一組醫護人員在警方救護車抵達後,接手了搶救的工作。

  「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一具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女體宣告死亡,直接朝停屍間送去。

  「這位還有微弱的生命跡象,快!」醫護人員隨即將胸前衣服被劃破,右乳房旁留下一道血淋淋爪痕的女孩送進加護病房。

  一部警車旋即尾隨而至,崔震天急忙跳下車,朝加護病房奔去。

  幾年來,狼人逞兇向來不曾留下活口,而今有人能僥倖逃離狼爪的荼害,這不啻是條寶貴的線索。在加護病房外,遇上同時趕來的崔霖。在趕來醫院途中,崔霖天已將整個狀況告知崔霖。

  「倖免於難的患者,狀況如何?」崔霖忙問。

  「大概是驚嚇過度的原因,在送醫途中一度發生休克狀態。」是組員給他的訊息,自己是從警局直接趕過來的。

  「又是趙魁那只狂狼所為?」

  「不知道,不過在加護病房裡那名受害者,無論如何都得救活她,她是條寶貴的線索。」

  崔霖點了個頭,逕自進了加護病房,接下了搶救的工作。從那像是被猛獸攻擊的爪痕看來,他幾乎可以肯定是狼人所為。

  控制患者昏迷的脈衝指數後,他即刻進行清洗及縫補傷口的動作,並且在傷口周圍取得幾根粗長的獸毛。

  算不上是件挺麻煩的,只像是吃飯夾菜那般輕易的小手術,崔霖還有閒暇工夫端詳那張飽受驚嚇、蒼白的芙顏。好標緻的一張臉蛋!所幸該死的狼爪不是劃在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蛋上,不然那就妄費造物者的結晶了。

  崔震天進來時,崔霖將獸毛遞給了他。

  「我看趙魁又得在你犯罪檔案上添一筆了。」崔霖感歎地說。

  崔震天端詳手中幾根獸毛思量著,問:「她沒事吧?」

  「很幸運逃過劫。」只是他納悶。「以趙魁的作風,向來不留活口的,怎麼這……像是故意的例外。」

  「故意的例外?你是說刻意的挑釁?崔震天深斂的濃眉凝得更深,蹙疑的目光移至患者的臉上,陡地錯愕。「是她?」

  崔霖同樣將目光移至那張姣好的容顏上,從二叔的反應,顯然認得她。

  「她就是駱依辰,你大哥的新秘書。」當然,也可以說是二叔積心處慮,想取代可可在崔胤心中地位的絕佳人選,這巧合也教崔霖大感意外。但,這真是巧合嗎?兩個人似乎都認為不這麼簡單。這事,絕非純屬意外。

  「不可能。」崔震天首先推翻了自己的假設,「我們想要讓駱小姐取代可可,八字都沒一撇呢!趙魁不可能消息如此靈通,而且即刻採取行動。」

  崔霖也否定了自己與二叔的同樣推測,也許真是巧合。

  「不過可以肯定的,趙魁最近動作頻頻,料想應該清楚已引起我的注意,這就是他的目的。」

  「他為什麼不乾脆找上大哥,或二叔你就好了。」崔霖困惑不解。

  「狼是種陰險狡滑的動物,有著好鬥的個性,除非餓極了,不然絕不吃腐敗的食物,它的食物必需經過一番殘酷的獵殺儀式。」當然,崔震天指的是依然具有野性的狼人,趙魁便是這號人物,他企圖藉由連續的殺戮來激怒崔震天。他不屑地笑了笑。「他忘了一點,有智慧的狼人靠的是這裡——」指著自己的腦袋。「鬥智。他的囂張只會自曝其短罷了。」他顯得胸有成竹。

  崔霖沉吟半晌,問:「二叔認為大哥會來嗎?」

  在趕來醫院途中,崔震天緊急通知崔胤,然而他懷疑崔胤會趕來。

  這點,倒讓他算錯了,崔胤神色匆匆地趕來,教兩人意外地面面相覷,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情況如何?」崔胤焦慮地問。

  「沒什麼,小傷,只是過度受了驚嚇。」崔霖報告。

  崔胤鬆了口氣,拭去額上涔涔汗水。這瞧在崔震天的眼裡,自是樁好事。這頑固的小子,總算動情了。

  「剛好在附近辦事,順道過來。」欲蓋彌彰,擺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現在情況如何?」

  「還在昏迷中,過些時就能醒來。」崔霖笑得曖昧,他這老大可自投情網了。也難怪啦!這麼標緻的女孩,絲毫不遜於可可。

  「不是恨不得將人趕走嗎?回倒關心起來了。」在游泳池救美那檔事,崔震天還沒機會調侃呢!

  崔胤一臉尷尬,搪塞地說:「她是我的秘書,自然得關心她的安危。」

  「哦?」語氣、神情淨是揶揄。「那就表示承認她是你秘書嘍!」

  崔胤忙為自己找台階下,冷漠地說:「她表現不好,我照樣請她另某高就。」

  無情!跟他老爸一副德行,可崔震天另有看法。「不是個好秘書,那必然會是賢妻良母。這倒好,想找優秀的秘書不難,想找個好媳婦,打燈籠還不見得找得到。」這本就是他的目的嘛!

  冥頑不化的老頭,還是不死心。「我不想害死任何一個女孩,可可的犧牲還不夠嗎?」

  「沒聽過一物克一物嗎?我相信早晚會尋得破除詛咒的方法。」

  崔霖只能一旁點頭,表示贊同的份。

  「那狼族的身份呢!誰能忍受身邊躺著的是極具攻擊危險性的狼人。」在池畔搶要她身體,就有豁出去的衝動,想讓她瞧清他的真面目。

  「她也具有一部分狼人的血統,也許事情將有所改變。」崔霖向來話少,也難得的勸道。

  「你們別說了,我現在心底只有可可。」毅然表達。

  「崔醫生,患者醒來了。」護士報告。

  崔霖及崔震天喜出望外地進加護病房,而崔胤卻腳步躊躇半晌,最後卻毅然地離開醫院。

  整天下來,崔胤心神不寧得幾乎無法處理工作,是駱依辰該死的倩影佔據了他所有思緒。

  警告自己不許胡思亂想,偏偏腦子硬是唱反調。

  「備船!」

  他想乘坐自己的私人遊艇,躲到廣闊無邊際的海洋,將紊亂的思緒拋給大海。

  細雨紛飛,滴落在水面的雨水濺起水花。這樣陰霾的天氣,其實,並不適合做水上活動,崔胤卻是頑固的堅持。

  赤裸著碩壯的身體,任憑海風吹襲而來的雨絲打在赤裸的胴體上。

  駕快艇飛馳在靛藍的海面上,任由快艇的疾速飛濺的浪花飛灑在臉上,啊!多麼快意的事。他率性地將快停泊在一處遼闊的汪洋水面上,只著件緊身的泳褲,躺在印板上,舒爽地享受日光浴,任由海風吹拂。

  原以為可以掏空紊亂思緒,盡情倘佯在大海之中,忘卻一切;可駱依辰的倩影,卻攪亂著他不得安寧。他以為只有可可能左右他的思緒,意外的,竟也為莫名闖進他生活的駱依辰,牽腸掛肚了起來。

  一株小愛苗,不捨且無力地從他心田里竄出,而且展現出茁壯的風姿,悄悄地在他心田搖曳生姿。

  不,受了詛咒的愛,是包著美麗糖衣的毒藥,那是死亡的愛,他再也沒有權利愛上任何人。

  「啊——」崔胤突地跳了起來,昂天激動吶喊:「我做錯了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既然讓我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愛,為什麼還要給我一顆擁有愛的心?」

  崔胤歇斯底里的仰天咆哮控訴後,挺身躍下海,他本能地只撥了幾下水面,在白色浪花平息後,他沮喪麻木地任由自己的身體像鉛塊般朝海底往下直沉……

  失去意識的神智不曉得自己潛沉了多深,當意識漸失的同時,迷離的目光,只見海面上射進綻藍白束光線於水底……感覺到自己沉甸的身體,變得輕飄,幾度錯覺自己似身旁有七彩鮮艷的熱帶魚悠遊自在。就這樣讓自己的身體沉下去吧!「呃!」陡地喝了口海水,嗆得他無法呼吸,本能的求生意識,使他迅速地朝水面劃上;當冒出水面時,狼狽地嗆出一口氣。

  奮力爬上遊艇,精疲力竭地將身體攤在甲板上。剛剛,自己究竟幹了什麼糊塗事,著魔了不成?

  向來,自己未曾如此失控過,剛剛那簡直就是荒唐的自殺行為。就是可可去世時,也未曾如此瘋狂地殘害自己。

  崔胤百思不解,吸著飽含海水味道的清新空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險些成了海龍王的女婿。

  這輩子,再悲慟、絕望,也未曾有過自殺的念頭。自殺是懦弱的,他絕不允許自己懦弱的讓命運主宰。

  傷一顆心,總比害死一條美麗的生命來得好些。如果愛上個不該愛的人是殘酷的,那因自私的愛而害死一個人,不是更殘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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