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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余宛宛 「沒有啊,我很開心。」范青青髮辮上那一對淺青蝴蝶無力地晃動了兩下,垂頭喪氣地棲息在她的肩頭。 「你不會說謊,在我面前更無需說謊,我從沒見你這麼不快樂過。你不想回去嗎?」他試探地問道。 范青青迅速地搖頭,讓門外的魏無儀瞇起了眼——可惡! 「因為魏無儀?你愛他?」石洛君勉強自己笑得溫和些,唇邊的笑卻怎麼都顯得酸澀。 范青青揚眸,很快地看了他一眼。 「愛?我愛他嗎?」她無助地咬住唇。 魏無儀危險地瞇起眼——她連自己的心思都弄不清楚嗎? 「我從不曾在你臉上看過這麼刻骨的情感。」石洛君鬆開她的手,苦笑。 「是嗎?」她迷惘地眨著眼,完全不知道她而今只談著魏無儀,只在意著魏無儀。 「他也愛你?」魏無儀當日抱著她的姿態,那雙不善的眼像利刃一樣地要傷人。 「我從不知曉他的想法。」她猶豫地搖頭。 「還不知道他愛不愛你,就足以讓你在回去與留下之間搖擺不定,他對你——怎能說不重要呢?他重要到連讓我這個認識你十多年之人,都要嫉妒了。」石洛君輕喟出一口氣,輕聲說道。 「對不起。」她小聲地說道,主動而內疚地握住他的手。 門外的魏無儀聽不到他們的輕聲交談,只見到那兩人含情脈脈地相望—— 她從沒用那麼柔情的眼神看過他! 他的心中翻滾的又是什麼情感?是女人被奪走之嫉恨,抑是不得相守之痛—— 這一生,他真正想得到的東西卻從沒真實地擁有過親惰、愛情,都是短暫而無善終的。 「別說什麼對不起,那反倒顯得我們生疏。」石洛君的聲音飄散在逐漸消失的夕陽餘暉之中。 「我和你太像了,所有列姑射山的人都太像如果我沒有來到人間,你和我會無愁無憂地走完這一生;但是我來了,你就只會是我永遠的洛君大哥。」 范青青低垂著頸,清麗的容顏己然有著女人解情識愁後之風情。 門外的魏無儀聞言,精神一振!她的意思是說—— 「青青,你是終要回到列姑射山的人,你們不可能相守啊。你不會忘記你當初離開列姑射山時,尚有一絲靈魄留在家鄉之事吧?你若沒能在一年期限內回到原地,你將會魂飛魄散啊!」石洛君臉上除了擔心之外,還是擔心。 魏無儀一愣,不明白何來魂飛魄散之說。然則她認命的表情,卻讓他一震—— 魂飛魄散是真的! 她的甜、她的笑、她的溫柔都將消散?竟連一縷魂魄都不可得? 他以為她拿那個鼎,只是想早些回到家鄉啊——她為何什麼都不說! 魏無儀臉色愀然一變,靠近門扉的身軀竟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我沒有忘記。我會平安地把鼎送回白芙蓉那兒,我也會平安地回到列姑射山。魂飛魄散,是對爹娘的不孝。況且我無論如何也不想變成一抹被人踩在腳下的遊魂。」她幽幽地說道。 「你記得便好。我怕你牽掛著他,便顧不得自己的魂魄完整與否,賠了命也要陪在他身邊。你知道魂飛魄散後的空虛靈體有多卑微嗎?」石洛君清雅的細眉長眼中儘是不安。 不! 魏無儀盯著她的臉,五臟六腑全都翻絞了起來,排山倒海的痛苦往他的肚腹間衝擊而來。 「不會捨不得嗎?」魏無儀聽見石洛君這樣問。 「我惹他生氣了,他不會想再見我了。留在這裡,也沒有用。」她的口氣哀怨。 「你如此牽腸掛肚於人間情愛,回去也是一輩子心繫於他。」苦啊! 「心有所繫一輩子,便是我此生最終之幸福了。」她沒讓眼中的淚水滑下,表現得極勇敢。 門外、門內兩名男子聞言,皆是一顫——這番話,怎能出自天真無憂的青青? 魏無儀緊握拳頭上的指節全暴凸而出—— 他想改變她,他想看她痛苦,他辦到了,不是嗎? 「我還是願意守著你。」石洛君的表白讓其他兩人有了不同的反應。 「你可以守著更好的姑娘。」范青青堅決地看著他,搖頭。 魏無儀忍不住轉過身,咬緊著牙根,不敢把自己的悲憤狂叫出聲。 下一步該怎麼走? 見她在其他男人懷裡,絕非他所樂見,見她一輩子心傷落寞,更不是他所願。 他瞪著自己手背上畢露的青筋,心中頓時清醒—— 他,正在為她著想。那他還能如何呢? 當一個從未替別人著想的人,開始替別人著想時,當他不願意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時,當他只能做出一個決定時—— 那麼,他希望她幸福。 魏無儀慢慢地回過身,靜靜地看著她清雅嬌美的面容。 他臉上的焦急、眼中的心疼正一點一點地斂去,冷笑重新攀上他輕薄無情的唇角,暴戾與譏誚重新讓他的黑瞳冒著不善的冷光——而冷汗已濕了衣衫。 「我頭疼,我想喝西域那種水——」屋內的范青青壓著頭顱兩側,用一種顫抖的聲音說道。 「什麼西域的水?」石洛君不解地問道。 魏無儀輕聲揮手讓僕人再度送上西域奇花的花露——壞就得壞得徹底,反正自己原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青青姑娘,這是魏爺讓我們給你送來的。」僕人入門時,魏無儀側身在門外。 石洛君接過了水,在聞到水中竄出的嗆香時,他陡地睜大了眼! 「誰讓你喝這種東西的?」他臉色一變。 「他啊——」范青青答道,伸手想拿回那瓶水。 「不能喝!」石洛君把水整個潑到屋外—決定要讓她看清魏無儀的真面目。 「把水還我!」范青青飛奔到門邊,」看到那片收不回的水漬時,她靠著門板無力地攤坐在門檻邊。 不知名的渴求泛上胸口,她吞嚥了一口口水—— 她想喝那種花露水。 ※※※※※※※※※※※※※ 「魏爺,東市大街那幾間鋪子,因為火災而繳不出下個月的租錢。」府內管事飛快地跑到魏無儀身邊,也因此暴露了他窺伺的位置。 「租錢照收。」魏無儀對上她猛然抬起的眼瞳,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欣喜,在他心窩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你來了——」范青青整張臉亮了起來,目光癡戀地注視著魏無儀。 魏無儀沒作聲。 「魏爺,他們的生財器具、家當全都被燒光了,租錢難道不能緩上一緩嗎?青青姑娘的朋友——那對田福祿夫妻也住在那裡。」管事見著青青姑娘也在,於是便膽大地多說了幾句。 「田大哥他們要不要緊?」范青青走到魏無儀身邊,擔心地問道。 「他們的鋪子被燒了一半。魏爺,那租錢的事——」因著管事的親戚也住在那一區之中,因此免不了要多求些惰。 「我不是說租錢照收嗎?聽不懂?!聽不懂就滾出門,我不需要一個廢物來管事!」魏無儀兇惡的目光往管事一掃,嚇得他連氣也不敢吭一聲。 「想跟我攀關係、套交情?哼!」 范青青的手拉住他。 「你不用這麼凶啊,他也是一番好意。」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無情地推開她的手,連看她都不願。 范青青一愣,有些不自在。 「你可以幫他們重建啊。」他還在生她的氣嗎? 「我何必幫他們重建!他們愈早滾愈好,反正他們也繳不出一個子兒!」 「幫他們好嗎?不重建,至少先不要收租錢。」范青青凝睇著他冷酷的側瞼。 「你當我在開救濟院嗎?」他板著臉,沒有流露出一點軟弱。 「田大哥他們也在那裡,你和他們見過,應該要幫他們。」她依然耐著性子好心地勸說著。 「我『應該』?!我的應該什麼時候由你來決定了?他們幾個又關我什麼事?全都是一群不會賺錢的廢物!」魏無儀頭也不回地向管事交代道: 「把鋪子全給我撤回,他們如果全餓死了,喪葬費用我出,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怎麼可以置別人的命不管!」石洛君聞言一驚,忍不住出言說道。 「我為什麼不可以這樣?我可以做任何事——因為我是魏無儀!」 魏無儀冷硬的眸對上石洛君不解的眼——這個一派斯文的男人和范青青一樣,不適合存活在人間。 「你為什麼讓她唱這種水?」石洛君指著地上的花露水問道。 「喝那種水有什麼不好?」他冷笑一聲,勾起她的下顎,拇指撫過她的水肌: 「你不也喝得很高興嗎?喝了這東西,心情會放鬆,一切事情便會如如意意。那不正是你喜歡的嗎?」 范青青揪起眉心,隱約覺得魏無儀並不對勁——他在壓抑些什麼? 「你難道不知道這種花露喝了會上癮嗎?青青一旦喝習慣這種水,只要一日不喝,便會鎮日懨懨無精打采。這種花的花期又只有一個月,她到時候會發狂的。」石洛君坦白地說出事情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