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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雷貝嘉·派絲琳    


  他笑呵呵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朝大窗戶走去。在將那疊紙鈔撫平之後,他故意慢條斯理地將它們塞進璐茜亞的低領,他的手指逗留於她豐滿、白皙的胸脯間,笑容漾得更深了。

  其他的男人也跟著照做,很快的,就有一長列色迷迷的牛仔排在大窗戶前等著賞璐茜亞小費。當她開始唱最後一段歌詞時,她低頭瞄向自己的領口,瞭解到她所賺的錢已經足夠她過接下來兩個禮拜的生活!興奮之餘,她扯開嗓門,唱得更賣力了。

  「嘩啦、嘩啦」的碎玻璃聲,伴隨著她的最後一個高亢音符響起。莫特停止彈琴。有些男人捂起他們的耳朵。錯愕的沉寂籠罩著室內,所有的目光都射向那扇大窗戶。

  窗戶已經沒了。只有幾片碎玻璃依舊嵌在窗框上,其餘的玻璃則墜落在外頭的木板路上,砸了個粉碎。

  酒保直勾勾地噴向璐茜亞睜得又圓又大的眼睛,「看看你幹的好事,女孩!」

  他瞇起的眼睛裡的神情,跟他頰部抽搐不已的肌肉,告訴了她他的想法。他看起來像是想要殺死她似的!她吞口口水,望向那曾經是窗戶的大窟窿。

  「我——老天爺,那些高音符真的是很有力,對不對?」

  「你的尖叫震碎了整扇窗戶!該死,就算那些音符每一個都有把子,你也抓不住它們!」

  璐茜亞感到自己的臉頰變得燒燙。「呃——我沒有做好暖身運動。我忘了把我的檸檬水帶下來。我用它漱口,你懂嗎?它會讓我的嗓子變得相當——」

  「女孩,就算你吃掉一整棵檸檬樹,你的嗓子也不會變得甜美!」

  酒保邊說,邊大步邁去,「咻」的抽走塞在她領口下的每一張鈔票。他飛快地數算它們,然後滿意的悶哼一聲。

  「這些錢可以彌補你的尖叫所造成的災害。」

  璐茜亞眼看他把錢收進他的錢筒裡,覺得自己的肚子餓得更厲害了。

  「媽的,」她悄聲告訴那些仍舊站在她四周的男人。「那傢伙壞到極點了。我敢說他會先對著你的傷口哭泣,然後再在那傷口上撒鹽。」

  她幽幽歎口氣,現在她不得不邀請人上她的房間了。她瞟向一個站在她旁邊的男人。

  他認出了她眸中的邀請之意。「璐茜亞小姐,」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所有的錢剛才就已經賞給你了。」

  其他許多人也都跟他一樣。璐茜亞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們回坐,並重新掃瞄室內。一定還有些剛才沒給她小費,口袋裡還有錢的男人。

  然而在她一一檢視他們的裝扮之後,她明白到他們沒賞小費給她是因為他們太窮了。

  「見鬼了,」她自言自語。「這裡沒有半個有錢的男人。」她沮喪的垂下頭,開始向樓梯踱去。它以前也挨過餓,看來今晚她也得挨餓了。

  當她走到樓梯口時,在一個幽暗角落裡的一道閃光攫住她的注意力。那是子彈反射燈光所發出的森冷光芒。那些子彈被嵌飾在一條皮繩上,做成項鏈,掛在一個男人寬敞的胸膛上。

  璐茜亞停下腳步,納悶自己稍早怎麼沒注意到這個男人。他非常魁梧,她猜他得低下頭,才能進出一般人家的房門。他巨大的手掌完全的覆住了盛威士忌的酒杯,而她之所以知道他正握著一杯酒的唯一原因,是她剛好瞧見他將酒杯舉至唇邊,然後喝乾它。

  她盯著他肌肉結實的手臂,然後打量他的佩槍和插在他小腿旁的刀鞘裡的匕首。看到他雄赳赳的身材,璐茜亞感到一波陌生的顫憟竄過她的脊椎。

  當他的頭慢慢轉向她時,他烏黑的頭髮刷過他寬厚的肩膀。當他的眼睛迎上她的眼睛時,她試圖吞嚥口水,卻做不到。

  她從未見過那樣黑亮、深邃的眼睛。它們動也不動,眨也不眨,只是望進她的眼睛,彷彿能看穿她的靈魂。

  她惶惑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心臟,然後,她瞥見他右頰上那條鋸齒狀的疤痕。那條蒼白的疤痕和他古銅色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緊張的往前跨一步,並且繼續端詳著那道疤痕。她但願自己知道他那道疤是怎樣來的。對於他,她感到一絲憐憫,然後她提醒自己,又不是她害他得到那條疤的,因此,她根本不必為他那道疤感到愧疚。

  她肯定他是墨西哥人。她從未見過像他這樣英俊的墨西哥人。事實上,她從未見過像他這樣英俊的男人。他的顴骨高聳,下顎強壯、粗獷,嘴唇飽滿。最奇怪的是,他的疤痕非但沒有破壞他的容貌,反而還替他增添了幾分邪惡的魅力。儘管她有些顧忌,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受到他的吸引。

  這份領悟震撼了她。她遇過的男人多到數不清,卻從未對他們之中的任何人有任何感覺。可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在她心底激起了奇妙的漣漪。

  她掙扎著控制住他所勾起的神秘感覺,強迫自己考慮他是否適合當她的顧客。就如酒館內的其他許多男人一樣,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流浪漢。然而他有一種自信、放鬆的氣質,所以,他不可能是一個窮光蛋流浪漢。他散發出「有錢」,而不是「破產」的味道。

  懷著那股奇異、但並非不愉快的騷動感,璐茜亞抬高下巴,徐徐地朝他踱去。

  第二章

  當那女孩朝他走來時,聖提雅各看到她小巧的下巴俏皮的微微翹高,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她波浪般的髮絲滑過了她的臀部與大腿,他從未見過這樣長的頭髮。她走動時,那襲開衩頗高的袍子使他有幸瞥見她撩人的修長玉腿。

  他已經有許久沒看過像她這般漂亮的姑娘。想到這兒,他幾乎要露出微笑。若非她那可怕的嗓音是裝在如此迷人的胴體裡,她想靠唱歌營生鐵定會餓死。

  營生,他默默重複這個字。她的基本營生方式是陪男人睡覺。

  娼妓!當這個字眼在他腦中爆炸時,回憶猛然湧現,使他的心中充滿憎恨、悲傷、憤怒,和一腦想要克制住這些痛苦情緒的需要。他那緊抓著酒杯的手的指關節也隨之泛白。

  他繼續盯著向自己走來的她,他的眼神變得冷硬。

  他的眼神使璐茜亞放慢腳步。他的眼神令她想到一條皮鞭,一條邪惡、狠狠向她揮來的皮鞭。她停止前進,感到一絲恐懼滲入體內。她的視線似乎被他那對漆黑的眼睛給捕捉住,不管她如何努力,都無法逃脫它們有力的牽引。那對眼睛裡的光芒讓她既著迷又害怕,她試圖搞清楚這個男人為何會讓她這樣緊張。她咬住下唇,朝他微微點個頭,希望他會明白她的邀請之意。

  看到她輕咬那玫瑰花瓣似的嘴唇,聖提雅各感到體內燃起一股慾望。他今晚需要一個女人,他已經有好幾個禮拜沒有跟女人上床了。他將好好的利用這個娘兒們,再告訴她他對她的真正觀感,然後拒絕付錢給她。所有的妓女都活該拿不到報酬;而且她也不敢抗議。知道她不敢。就像其他妓女,就像他遇到的每個人一樣,她會怕他怕得不敢抗議。

  他漠視這個念頭帶給他的痛苦,俐落地戴上他的黑帽。他非常清楚室內的每個人都在避免迎上他的視線,所以他就大刺剌地邁出酒館。他知道那個女孩會跟上來的,他只消守株待兔。

  璐茜亞愣愣地瞪著在聖提雅各身後晃動的旋轉門,直到再也瞧不見他,她感到一股強烈的悵惘,彷彿自己認識了他一輩子似的。

  她匆匆跑到原本是窗戶的大窟窿前眺望,發現他越過佈滿砂礫的街道,停在一個小男孩面前。正當他伸出手,想去拍拍那個小男孩的頭時,一個打扮保守的女人——璐西亞猜她就是那男孩的母親——衝過街,抱起男孩,逃之夭夭。雖然璐茜亞無法肯定,不過她覺得那槍手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後,他便消失在海姆雷特飯店內了。

  「在他發現你盯著他之前快離開那裡,璐茜亞小姐,」一個男人勸道。「你不會想跟那個人扯上任何關係的。」

  「一點也沒錯,」另一個人附和道。「那是聖提雅各·查莫洛啊!」

  璐茜亞困惑地轉過身來。「聖提雅各·查莫洛是何方神聖呀?」

  「他是何方神聖?」莫特笑道,「他不僅是這個區域最棒的馴馬師,更是最屬害的獎金獵人!從來沒有一個槍手像聖提雅各·查莫那樣百發百中!」

  「為了錢」頭一個開口的說,「要不了打個嗝兒的工夫,他就可以把毫無價值的駑馬變成最優秀的駿馬。有人說他能跟馬講話。去年,他逮到了那個殺人如麻的畜牲——烏裡亞,賺到了五千塊的賞金。他的價錢一向很昂貴。 

  「正是。」第二個開口的男人補充道,並且呷口威士忌。「我聽說幾個月前,一個富婆請他幫忙尋找她失蹤的丈夫,他開價一萬。在請他之前,那富婆先請了別的人尋找她的丈夫,找了一年都沒有消息,而查莫洛只花了一個禮拜就找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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