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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曲憐    


  華婧指著原本生火的地方,道:「我們吃東西,就是要生火把它煮熟才能吃,不然就會生病的,要煮熟!這世界上只有心理變態跟野獸才會把動物拿來生吃的,你知道嗎?而肉就是要煮熟後才會好吃的……」

  她想要向那男人解釋,食物是必需煮熟後才能吃,而不可以生吃;可惜,男人仍舊是一副鴨子聽雷「霧沙沙」地神情,害得華婧不得不感歎遇人不淑,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可華婧一點也沒有漏掉,當她的手指向生火的地方時,男人的臉上瞬間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華婧無奈地癱坐在地上,懶得再跟男人解釋什麼是應該的,又什麼是不應該的,「我真笨,明知道你聽不懂我所說的話,還跟你說了一堆……」她有些挫敗地低喃道。

  男人偏著頭不解地看著華婧,完全不知道剛剛她「嘰哩呱啦」地到底是在做什麼,更不懂得他手上吃得好好的食物,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被打飛了。

  「哼!倒霉才會碰上你這種人,講話聽不懂,又不穿衣服,還生食……既然你肚子餓了要吃,那我就多麻煩一點,先弄點東西給你吃好了,免得你等會兒又拿那只還是生的鴨子來吃……真搞不懂,你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連苗疆的野人都知道肉要煮熟了才能吃,可你卻連這一點都不懂……簡直比三歲小娃兒都還要來得不如!」

  華婧嘴上雖然是說得既尖酸又刻薄,可是光看她手不停歇地開始又重新生火,便知道她嘴上罵的是一回事,心裡所想的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標準的死鴨子嘴硬!

  男人一見到華婧重新生火的舉動,臉上立刻露出欣愉地神情來,看得華婧心中猛然生起一股疼憐的情愫。

  嘖!心疼?怎麼可能!雖然看不清他的面貌,可是光這樣看也知道他一定比自己來得年長許多,心疼?呵!那不就人倫真理顛倒了?應該是他心疼我為他操勞才對……算了,光看他這樣,就知道他連什麼是心疼都不懂。華婧撇撇嘴地暗忖著。

  在忙碌了好一會兒後,華婧才又突然想到,一個姑娘家跟一個光著身子的男人待在一起簡直就是不成體統,縱使四周根本就沒有人活動;可是要真的被某人撞見的話,那她就乾脆上吊自殺算了。

  於是乎,她拿起了早上來時包裹豬肉用的方巾,比手劃腳地要男人將下身圍起來。雖然,經過一番比手劃腳後,男人似乎有點看懂華婧的意思,也真的照著她比劃的方式將方巾圍在下身,可是左弄右弄他卻依然還是不懂得要怎麼繫住!華婧只好無奈地羞紅著臉,撇開頭不看他的裸體,幫他在身後打了個結。

  雖然眼前的男人,怎麼看都是個成熟的男人,可是華婧卻有個感覺,她是在照顧個三歲的娃兒。

  她一點也不懂,自己也不過是為了想到後山找那個黑灰色身影,可就是莫名其妙地讓她碰上了這麼一個人。偏偏,也不知怎麼地,就是放不下這個男人自個兒回家,還留在這兒為他生火烤食東西。

  她心想,自己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不然,平日身為被照顧的一方,怎會自願搖身一變成為照顧的那一方呢?

  華婧搖頭歎氣,一隻手翻烤著火上的豬肉與男人帶回的魚,另一隻手則指著自己道:「我叫華婧、華婧唷!你叫什麼……唉呀!我怎麼又忘了,你既然聽不懂我所說的話,就八成沒名沒姓,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不料,男人卻在這時學著華婧,邊指著自己邊開口以生硬的口音道:「俊……俊兒……」

  華婧詫異地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地問:「你……你會說話?你也不是聾子?」

  「俊兒……俊……兒……」男人露出一抹像笑又不像笑地神情,反覆地說道。

  華婧這才猛然想到俊兒可能就是眼前男人的名字,「你說你叫俊兒?」

  只見,男人臉上那抹似笑又不像笑的神情在華婧說出「俊兒」兩字時,擴大了許多,此時華婧才敢確定那確實是他的名字。

  可是雖說得知了那男人的名字是一件可喜的事,但是對華婧而言,她卻叫不出口。畢竟,「俊兒」這名字就像是小娃兒的暱名,要她真的開口用這兩字來稱呼比自己大的人,說真的,她不只是會覺得彆扭的,甚至會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一、二十歲,對於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她來說,這可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誰叫她從小到大就是備受眾人所寵愛的可人兒呢!

  而且,這還是因為她年紀是華山派弟子中排行最小,才能夠理所當然地接受眾人獨寵,可如今要自己平白無故的躋身為年長的一輩,說什麼她都無法接受,尤其是這個叫「俊兒」的男人,怎麼看都比她還要來得大。

  華婧撇撇嘴,一副不容置駁地神情地說道:「你說你叫俊兒,那麼表示一定曾經有人這麼叫過你,而你以前所擁有的名字當中,也必定有一個俊字,不過,你要我叫你俊兒我實在叫不出口,所以我還是叫你阿俊好了!」

  可惜,她說了那麼一大串,「俊兒」還是一臉茫然、有聽沒有懂的的樣子。

  氣得華婧又比比自己,「我叫華婧,聽清楚沒?我叫華婧!」接著她又戳向「俊兒」的胸口說道:「你叫阿俊!阿──俊!」

  「花……莖?呀……俊?」「俊兒」學著華婧的嘴型,又邊一會兒指著華婧,一會兒指著自己說道。

  花莖?真的是聽得華婧差點就要吐血,明明她這麼一個好聽的名字,到了他的口中,卻變成了花莖,這叫華婧會不想抓狂嗎?

  「是華婧!不是花莖!笨蛋!」她手握成拳頭就想往「俊兒」的腦袋瓜子敲下去,可惜,人家「俊兒」比她高多了,所以最多也只是捶到他的肩胛骨。

  「華……婧?」嗯!這次發音就正確多了。

  「對!」華婧一臉老成地模樣點點頭,隨即又指著「俊兒」道:「我要叫你阿俊,阿──俊!聽懂沒?不是呀!是阿──」

  「阿?」他有些誇張地學著華婧的嘴型。

  「對!阿──俊!你再念一次!」

  「阿……俊?」

  就在華婧滿意地想誇獎阿俊時,忽然她聞到一股有些焦焦的味道。

  「嘿!魚烤熟了,你趕快來吃吧!」華婧笑著向阿俊揮了揮手……

  祭完阿俊的五臟廟之後,天色已經顯得昏暗了,約再過個兩三盞茶的時間,就整個看不到陽光,取而代之的便是出現在夜晚中的星月;當然,那也只是指天氣尚好沒有烏雲的夜晚。

  華婧看了一看天色,算定自己不止無法在天黑之前回到家,甚至有可能會在山間迷路,因此決定今晚就不回去,並乾脆夜宿在此。

  「爹現在還沒看到我,肯定已經急得跳腳了……明兒個回到家,不被念到耳朵生繭,可能天就要下紅雨。」華婧邊撥弄著身前的柴火,邊喃喃自語。

  阿俊則坐在離火堆約有五尺遠的地方,不解地看著華婧。

  華婧瞄了一下阿俊,突然發現,自他坐下後便一直沒有移動位置,始終與火堆保持著五尺距離以上。她心想,入了夜之後,四周的溫度肯定會驟然下降,於是向阿俊招了招手,示意要他往前移近。

  然而她的好意卻似石沉大海,阿俊不止是沒有往前移動,還露出一臉遲疑,彷彿那火堆會對他造成生命的威脅一般。

  華婧微皺著眉頭,「你怎麼不過來一點?等會兒溫度可是會下降很多耶!」雖然知道阿俊仍無法瞭解她話中的含意,但華婧依然忍不住要對著他說。

  華婧一連示意了數回,可就是不見阿俊移動半寸,最後,她也就只好放棄要他往前移的想法;但為了夜裡不讓火熄滅,導致兩人著涼,華婧必須起身往四周尋找柴火去。

  只是,她一點也沒料到,原本以為會呆坐在原地的阿俊,卻隨後跟著她往樹林深處走去,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靜靜地跟著。

  華婧實在是搞不清楚那男人跟著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麼。

  但當她開始撿乾柴後不久,華婧便發現阿俊,也依樣畫葫蘆地跟著撿起樹枝。看到這兒,華婧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只因為她覺得這情況實在是好玩極了,似乎從阿俊拿了魚、野鴨回來之後,他便不時地學著自己的話,或是自己的行為。雖然有一半確實是她教他的,可他現在卻是自動自發地學她撿柴火;華婧相信,阿俊此時肯定還不知道自己撿這此柴火是要做什麼用的,只是一昧地學著自己,這讓華婧不由得想起幼時的遊戲──母雞帶小雞。

  同時,華婧發覺一件事,縱使這男人的行為就像野獸一般,縱使他長得比自己高、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對他有種感覺,一種發自內心的……保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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