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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秦君行    


  「這些錢是你自泰瑞莎的梭哈賭台取走的,是不是?」

  「什麼?」乃馨愕然,表情是狀況外的茫惑。

  「那天泰瑞莎交給你一袋籌碼,要你拿到出納台去登記,而你卻跟出納人員謊稱泰瑞莎要這筆錢,小姐不疑有他,將錢交給了你,然後你便將錢放至自己的置物櫃裡。」

  乃馨驚愣,著實讓他的話刺傷了;她雙眸寫滿了錯愕,更多的是難過,「我沒有……事情不是那樣的……」

  她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可是她吸吸鼻子,逼自己不能掉淚,強忍的結果讓她的鼻尖變得紅嘟嘟的,淚珠也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只要你有理由,我會聽你解釋。」椎名悠月無法做到公正無私,他終是存有私心,只要她有完美的借口,他會為她辯解澄清,助她脫罪。

  昨夜,他們共享極樂的快感,她心裡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但依表層的身體反應,他知道自己讓她達到了高潮,給了她瘋狂的喜悅。

  在那麼親密的關係之後,他極不願面對她背叛自己的事實。

  「我得說什麼理由?」心,是不是一寸寸涼了、冷了?要不為何她感覺到莫名的寒冷?「那天泰瑞莎要我去跟出納小姐換錢,然後又跟我說她的置物櫃滿了,塞不下任何東西,暫時借用我的置物櫃放……這就是理由。」

  她再怎麼遲鈍,也聽得出他指控的意味。那些言詞宛如利刺,用力插在她的心坎,沁出點點血紅。

  「而這些錢是我的,我自己從台灣帶來的!」眼淚驀地滾落,她慌忙以手背拭去,裝出威武不能屈的堅強。

  看見她的淚水,椎名悠月有些心慌意亂,想安慰她,又礙於太多圍觀的工作人員,讓他什麼動作也不能有。

  「那你告訴我,倘若這些錢是你自己的,那麼泰瑞莎那天拜託你放的那筆錢呢,你拿去哪兒了?」他聽見自己冷冽的聲音質問她的人格。

  「我沒有拿!」她再一次力辯。「她要我放至自己的置物櫃後,我就沒再碰過了。」

  「所以說這筆錢根本就是丟掉的那一筆。」這是一個肯定句。

  乃馨一徑以哀怨的眼眸看著他,沒再開口。

  「你說話啊!我在等你解釋。」

  「我說再多有用嗎?我的辯解聽在你耳裡只是無謂的狡辯吧?」她眼淚流得更急了,像是洩洪的水庫。「你心裡不是早已認定我不誠實、是個披著羊皮的小偷?」

  痛心、失望或是傷悲,都不及形容心底的情緒。

  她愛他那麼多、那麼久,他的每一句話,她都不可能違背,因為她不要他討厭她……這麼喜歡他的她,怎會做出教他生氣的事?為何他不能明白這一點?

  好諷刺……她一直以為喜歡是建立在信任之上,那麼,可以想見,他對她的喜歡不及她對他的愛吧。

  「如果你真的打從心底篤定賭場丟掉的那筆錢是我偷的,那麼我用我自己的錢來填補。可是……」欲出口的要求哽咽得說不出來,想著他的誤解與強扣的罪名,她忍不住啜泣得更大聲了。

  「能不能……請你借我錢買機票回台灣?」她卑憐的哀求。人在異鄉,頓時失去依靠的感覺更令人無助。

  愛上他,是她這個醜小鴨一場美麗的夢。對她而言,他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啊,所以縱使他不愛她,只是玩弄她的感情,她也不會有恨……

  畢竟,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導自演一場自欺欺人的遊戲,現在不過是提早面對現實罷了!

  「我想回台北……」

  她好想玫瑰、百合和葵葵……雖然玫瑰講話很刻薄,也許百合喜歡嘮叨,即使葵葵的糊塗令她受不了,可是她就是想念她們……

  她知道不管怎樣,她們都不會背棄、不理她的……

  「我先回去整理行李了……」她好想逃,他們注視著她的眼神令人窒息,她覺得好想吐。

  踩著虛弱顛躓的步伐,她努力排開眾人的圍攏離去。

  一抹得意的笑容掛上泰瑞莎唇邊,她忙不迭再下猛藥,「椎名先生,你看見了,康乃馨畏罪想要潛逃--」

  「閉嘴!」椎名悠月轉向她,「你到底說夠了沒?」凌厲的眼神與語氣,嚇壞了泰瑞莎與門外的大家。

  「都給我滾出去!」

  沒人敢逗留,爭先恐後的避難去了。

  顫抖的點燃了煙,椎名悠月煩躁地在休息室內走來走去,一顆心得下到安寧。

  究竟是哪兒出了錯?她那受傷的表情不像說謊,她向來也不是說謊的料子。那麼那筆錢到底是誰拿了?

  賭場的攝影機錄下了她的每一個舉動,看起來對她相當不利。可是他真的不願相信她會做出如此低劣的行徑。

  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悲淒的神情。她是開朗歡笑的,他卻讓她哭了,流下受傷的淚水……

  她一直在他面前繞來繞去,只因他一個笑容就可以開心好久,這樣的女人會背叛他嗎?

  當初因為她的單純,挑上她成為自己的第一個女朋友,現在他卻質疑單純的她犯下偷竊的劣行……他瘋了嗎?

  他是否太莽撞衝動了?是不是因為事情攸關她的名譽,所以他格外沉不住氣?

  椎名悠月覺得自己彷彿被困在死胡同裡出不來,平素的冷靜一碰上她的眼淚便蕩然無存,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終曲

  「康乃馨,你夠了喔!人家擺明拋棄你了,你還抱著那些剪報做什麼?」

  「玫瑰,你不要那麼凶嘛,乃馨喜歡椎名悠月那麼多年了,怎可能一時之間說忘就能忘?」向日葵趕忙跳出來袒護。

  這個玫瑰就是刀子口豆腐心,不會看人家的臉色說話。

  當乃馨在電話中哭著要回台灣時,她明明比誰都難過,喊著一定要去接她,可是一到機場看見好友落寞的神情,她又擺出不耐的嘴臉,真是不知道她在亞沙力什麼。

  「可是我早跟她說過椎名悠月不值得喜歡了,誰教她還傻傻的把暗戀化做明戀,最後當然落得失戀的下場!」

  「乃馨,我也覺得椎名悠月很過分,他千不該萬不該誤會你的。」

  兩個女人,動機都是安慰,表達方式卻更提醒了乃馨的難過。

  而門外--

  「聽到沒有?我的其它兩位室友對你評價可是不高喔,你等會兒進去小心被抱枕砸暈。」白百合好心提醒身旁掩不住緊張神色的男人。

  「小笨蛋……還好吧?」

  「只是失魂落魄而已,沒什麼大下了。」白百合故意說得輕鬆,卻看到他的雙眉更是蹙緊。

  哎哎哎,一定是乃馨小題大作了啦!照她的觀察看來,事情根本不嚴重、誤會也不深。

  莫怪他要叫乃馨小笨蛋。她看不出來椎名悠月對她在乎得要死嗎?

  她可沒看過哪個男人個性如此一百八十度驟轉的。

  「我開門?,你做好心理準備會看到宛如行屍走肉的乃馨喔。」

  將鑰匙插入鎖孔,白百合開了公寓大門,探頭進去對客廳內的三人說道:「喂,你們別怪我沒有事先知會,我們四朵花的公寓,除了男性長輩,將要首次出現成熟的男人喔!」

  「百合,你該不會帶你的野男人回來吧?」洪玫瑰第一個跳起來。

  「說什麼嘛,我連男人都沒有……」白百合頗哀怨的咕噥,之後想到正事,清清喉嚨又說:「各位,我先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瞭解了,所以我才帶他進來的,請你們也捺著性子聽完他的解釋,OK?」她轉身向後,「你可以進來了。」

  跟在白百合身後踏進公寓的,竟是椎名悠月。

  「椎名悠月?!」洪玫瑰與向日葵同聲驚呼。

  一直沒有說話的乃馨也在這時抬首,驚愣地傻望著他,隱約可以自眸心讀出她內心翻騰的激動。

  洪玫瑰首先恢復正常,迅地打破沉寂,衝過來批罵,「椎名悠月,你怎麼還有臉來這裡?」

  「玫瑰,你不要這麼凶啦……」膽怯怕事的向日葵急忙過來拉住她。激動時的玫瑰真的很像潑婦。

  「葵葵,你不是也替乃馨抱不平嗎?為什麼現在看到他卻不說話了?」豪氣個性使然,洪玫瑰從不留面子給任何人。

  「你竟然抹黑乃馨竊取公款!你知不知道那些錢她存了幾年?自從知道有椎名悠月這個人,她康乃馨就開始愛你!一個月微薄的薪水不但要拿回家貼補家用,還要努力存錢,為的只是有一天能到美國去找你,一睹心中偶像的丰采……那些錢的存在不是讓你拿來污蠛她的!」她義憤填膺,只為好友抱下平。

  一旁的乃馨聽了,嚶嚶低泣。好友道出她的心事,彷彿委屈得到平撫,感動不已。

  打從進門,椎名悠月的視線就沒離開過乃馨。這回,他不再喊她過來,自己主動走向她。

  「小白癡,讓我抱你……」他伸出雙臂,等待她投入懷抱。

  乃馨哭著搖頭,眼淚墜跌。

  他為什麼還要來找她?他不是不再相信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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