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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喬南儀 為了徹底實行防曬的任務,她在身上塗了厚厚一層防曬油,並且在儲藏室裡找到一頂半新不舊的帽子將就著戴上。基於她帶來的遮陽帽已經陳屍在大白狗的狗糞當中,聊勝於無,也只能將就著戴了。 她不知道自己工作了多久,雖然已是午後時分,南部的艷陽仍然毫不留情,連冷氣都無法疏散那股逼人的燥熱。陽光穿透帽子上的破洞直射在她裸露的脖子和手臂上,令她熱的汗流浹背。 「再這樣下去,我很快就會變成大麥町狗了。」她嘀咕著,端起擱在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差點沒全噴出來。 再也沒有比酸掉的咖啡更難喝的飲料了!她皺著眉,將剩餘的半壹咖啡全倒到狗狗的盤子裡去,只不過大白狗連瞧都沒瞧一眼。 沒辦法,己所不欲、勿施於狗嘛。她對自己扮個鬼臉。狗狗一整個早上都對她不理不睬,顯然還沒原諒她禁止它再到隔壁去「方便」的禁令。然而為了讓它變成一隻有教養的小狗,她就必須硬下心腸,漠視它無言的抗議。 她用手抓搔著大白狗的耳後,心不在焉地扭頭看向康諾的大門,而後驀地直起身子。大白狗因為她突然停止的動作發出抗議的低吠聲。 「別吵,狗狗。」她縮回頭,小心翼翼地探頭往隔壁的草坪上瞄,只見一個身材矮胖、約莫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正從康諾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那是誰?她狐疑地看著那名婦人步下台階。康諾的阿姨或姑姑?看起來不像。那是……包養他的富婆? 真有想像力啊,任宛靈。她在心裡竊笑了起來。當然啦,以康諾的條件,她相信排隊等著包養他的富婆絕對不在少數,不過這位婦人的打扮挺普通的,不太像那些專養小白臉的富婆…… 直到那名婦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心裡的疑問仍然沒有解開。找個機會,她非得問清楚不可。 第六章 一長串刺耳的電鈴聲鑽進了康諾的耳朵裡。他翻了個身,想用枕頭蓋住那吵人的聲音,不過外面的人似乎和他耗上了,死按著電鈴不放。 然後四周安靜了好一會兒。就在他以為外頭的人終於死心了之後,一陣比門鈴更刺耳的狗叫聲傳進了他的耳朵裡。不知道那只該死的狗受了什麼刺激,嚎叫的聲音活像七月半見了什麼不該見的東西。 他呻吟一聲,認命地翻身坐起,搖搖有些頭昏腦脹的腦袋。昨晚睡覺前應該把門窗通通關上的,起碼有一點隔音效果;要嘛,把電鈴的開關拔掉也行!他用手爬過滿頭亂髮,隨手拿過一件睡袍披上,連扣子也懶的扣便下樓去開門。 一打開門,任宛靈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的目光由他亂蓬蓬的黑髮一路往下,停在他敞開的睡袍和光裸的小腿上。他的睡袍底下該不會一絲不掛吧? 「早安。我又吵到你睡覺了嗎?」她故作天真地問。 「你說呢?」他悶哼著。 「我想大概是有,所以帶禮物來了。」她笑容滿面地將手上的托盤遞給他。 康諾朝托盤瞄了一眼。她所謂的「禮物」是一顆小玉西瓜,幾顆不起眼的蕃薯和三條營養不良的紅蘿蔔,看來像人家拜拜用過很多次的貢品。 「進來吧。」他用手抹了抹臉,轉身朝屋子裡走去。任宛靈跟著他進了客廳,忍不住好奇的東張西望。上一次進他的房子時由於時間太晚,她沒能好好參觀他屋內的擺設,現在可有機會了。 「我可以到處看看嗎?」她提高了嗓門喊,得到一句模糊的咕噥,她猜想那大概是同意的意思。 將托盤往茶几上一放,她環視著這個舒適寬敞的空間,客廳裡的傢俱用的全是對比強烈的黑與白,看來卻奇妙的和諧優雅,落地窗外有個延伸出去的小迴廊,可以面對整座規劃完整的花園。 看來他雖然是個窮光蛋,倒還十分懂得享受嘛。她皺皺鼻子,緩步走上樓梯。二樓除了三個大房間和起居室外,還有間藏書頗豐的大書房,早晨的陽光由窗外灑了進來,映照的這個寬敞的房間溫暖而明亮。 看來這應該是他平常工作的地方了,她暗付著,朝書桌的方向走去。桌上的筆記型電腦是開著的,一旁還有一些散落的傳真文件和報表,顯示康諾一直和美國方面保持聯繫,密切注意著達忠集團的營運狀況。 她驀地瞭解到這就是他經常晝伏夜出的原因:為了配合紐約方面的時差。或許他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頹廢靡爛。 察覺康諾似乎離開了太久了點,她出了書房,謹慎地朝一扇敞開的房門望去,一眼便瞧見康諾趴在床上,看來似乎又睡著了。 真沒禮貌,好歹她也是個「客人」,他居然對她置之不理? 「咳!」她重重地咳了一聲。他沒有反應。 「康諾?」這回她加大了音量。 他仍然沒有反應。 她抿起嘴唇,走到床邊去推他的肩膀。「喂,都快中午了,你賴床也該……」 她沒有說完,因為康諾呻吟著翻了個身,她的手碰觸到他發熱的皮膚。她微抽了口氣,忙不迭地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天,他的皮膚怎麼這麼燙? 「康諾。」她緊張地推了推他,用手去拍他的臉。「你還好嗎?你在發燒呢。」 「我知道。」康諾咕噥著再翻了個身,身上的睡袍撩起,露出一截肌肉糾結的大腿,她的臉頰頓時一陣發燙。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對一個男人的大腿想入非非?她在心裡訓斥自己,命令自己保持鎮定。 「你能坐起來嗎?」她手忙腳亂地拉開他壓在身下的棉被,勉強將他安置回枕上躺好。「你有沒有冰枕?退燒藥?」 沒等他回答,她已經衝下樓去,幾秒鐘之後就帶著冰枕和一臉盆的冰塊上來。將冰枕墊在他的頭底下之後,她擰起毛巾覆在他的額頭上。 「謝謝。」他喃喃道。冰涼的毛巾的確使他舒服多了。 「不客氣,你也幫過我嘛。」她在他床邊坐下,將溫度計塞到他的嘴巴裡去。「含著,不可以說話。」 他乖乖地閉著嘴巴,像個溫馴的孩子般任她擺佈。她轉移視線,看見他床邊的茶几上還擱著半壺咖啡和一個啃了一半的三明治。咖啡壺是冷的,看來這是他昨天的晚餐。天知道他發燒多久了? 她拿起他擱在床頭的退燒藥,仔細閱讀著上頭的使用說明。 「你吃過藥了嗎?」她轉過頭來問他。 「吃過了。」 「多久以前?」 「唔。」他想了一下。「我忘了,大概是昨天半夜吧。」 「顯然沒有效。」她下了結論,摸摸他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一臉嚴肅地訓誡道:「我就說吧,誰叫你老愛半夜去海邊吹冷風?多虧我來找你,否則你可能死在這裡都沒有人知道。」 她拿出他嘴裡的溫度計看了一下,然後皺起眉。站起身,她劈劈咱咱地走下樓去倒了一杯水後回來,扶他起身吃藥和喝水。他躺回枕上,感覺她柔軟的小手溫柔地在他臉上輕拂。 「我幫你拿了幾個三明治上來,你肚子餓要記得吃喔。」她半命令地叮囑道,一面絮絮叨叨著「這麼大個人還不會照顧自己」之類的話。他傾聽著她細細柔柔的嗓音,凝視那張快速蠕動的小嘴兒,忍不住泛起笑意。 「任小姐?」他用濃重的鼻音說。 她停了下來。「什麼?」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彷彿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抿了抿唇。「我是想來看看你頭上的傷有沒有好一點。」不過由這情形看來,可能他的病還更嚴重一些。 「喔。你給的那個藥很有效,我的頭已經恢復原來的大小了。」他的唇角慵懶地揚起,令她腦中警鈴聲大作。 危險!她匆匆地栘開視線。她究竟是怎麼了?他現在正發著高燒,搞不好還兼神智不清,然而他的凝視卻令她感到不安和……緊張。 而由他唇邊加深的笑意看來,他顯然也察覺到這一點。 「我瞧見你的冰箱裡有很多食物。」她轉移話題。「你都自己開伙?」 「不算是。我有個管家武太太會定期過來,她會幫我補足冰箱裡的東西,我只要用微波爐加熱就好了。我不在這裡時,這兒也是她負責打掃的。」 「噢!」這麼說來,她昨天見到的那位婦人就是武太太嘍?不知怎的,這個消息令她原本緊繃的身軀放鬆了些,她的心雀躍的令人生氣。 「聊聊你吧。」他將雙手枕在頸後。「你一個人住在這兒?沒有男朋友、情人?」 她不置可否地聳肩。「我不喜歡去哪裡都得向某個人報告行蹤。」 康諾有些意外。他以為像任宛靈這樣的女人,身邊沒有十個八個追求者才是見鬼了。「你身邊的男人都瞎了眼嗎?」他慢吞吞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