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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齊萱 「我叫凌福,我們家莊主,就是與冷府千金訂有婚約的凌振啊。」 「那他人呢?還有這園中為什麼一個人也沒有?」 「他走了,」大概是如風逼問的模樣實在太駭人了,也或許凌福本來就只是個老實的下人,所以此刻幾乎是有問必答,完全沒有絲毫的隱瞞。「我是在他要走的那一天,才被他從客棧叫過來……叫過來幫關在地牢裡的人送飯的,聽說……聽說除了被關在地牢裡的那幾個人以外,這園中其他的人,都被……都被殺了。」 天闊與如風對看一眼,一旁的李恆安已先出聲道:「那凌振原來是這麼陰狠的角色?!」 「盧鏡,叫弟兄們分散到園內四周去看看。」天闊馬上下令道,「凌福,你這就帶我們到地牢去。」 「等一下,」如風突然前聲問道,「凌福,地牢裡有哪些人?」 「就只有四個人,聽說是這園裡原本的男女主人和他們的一對雙生兒。」 「如風,」天闊一掌拍在臉色大變的如風肩上說,「我知道你心繫飛揚,但眼前最要緊的,還是先救出我姨媽、姨父和兩個表弟再說啊,走!」 如風領首,一邊隨天闊往凌福指引的方向飛奔,一邊在心底叫道:飛揚,你到哪裡去了?我們提早三天過來,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怎麼你反倒給我們一個驚嚇呢?你究竟到哪裡去了? ※ ※ ※ 如風的這個問題,一直到他們救出冷柏秋夫婦和冷尚雷兄弟,並解開過去所有的誤會,確定冷柏秋並非當年紅原血案的兇手後,依然得不到答案。 「那個喪心病狂的凌振,想不到我冷柏秋縱橫商場幾十年,從來都沒有吃過敗仗的紀錄,居然會毀在他的手上!」柏秋憤恨難平的說。 「如風,」落梅雖然和丈夫、兒子一起被關了半個多月,但一被救出,再與天闊認親,並和如風聊過以後,精神便恢復了大半,不但立刻安排華蓋分舵諸人的食宿,還差人找來臨時的僕傭,只花了半天的時間,就讓悠然園回復了八成的舊貌,充分發揮了女人的韌性。而在一切收拾妥當,並將來龍去脈大致弄清楚後的此刻,她關注的焦點,也幾乎全數移到了女兒鍾愛之人的身上。「你要不要再吃點什麼?我看在所有人當中,晚餐就屬你吃得最少。」 「謝謝夫人關懷,」如風恭謹的應道,「但如風真的不餓。」 「梅姨,飛揚此刻下落不明,您教如風怎麼還吃得下?」天闊在一旁幫他解圍。 「可是——」落梅還想再勸說一番,但才講了兩個字,就被柏秋那突如其來的暴喝聲給打斷。 「吃不下也得吃。」他甚至已經將一碗麵重重的頓到如風跟前的几上。 「姨丈——」 柏秋舉起手,攔住想上前勸解的天闊,牢牢的盯住眼前這位英氣逼人的年輕人說:「我女兒是你劫走的不是?」 「是,飛揚的確是我劫走的。」 「那你就得負責把她給我找回來,向我證明我的岳父和女兒都沒有看錯人,向我證明你的確是值得她等待多年,甚至追隨多年的男人。莫如風,你不吃飽、不養足精神,要怎麼去找飛揚回來,同她一起喊我一聲爹,」說到這裡,不但落梅已在天闊的扶持下痛哭失聲,連柏秋也哽咽起來,「並讓我……讓這個引狼入室的老爹爹跟她……當面道……道歉。」 如風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已「人同此心」,都猜到飛揚可能已被凌振捉走,只是沒人願意把這教人憂心的猜測說出來而已,彷彿不說,飛揚暫時就還沒有危險似的。 而眼前飛揚這位一直給予外界「唯利是圖」印象的父親或許一直都不算瞭解她,但愛她、寵她的心,可也絕對不會輸給天底下其他任何一位父親。 於是如風即刻坐下舉著,再無一句贅言的吃起那碗盛載著柏秋的托負的面。 等他吃完,才剛接過落梅遞來的熱布巾抹嘴時,就聽到汪洋邊衝進來邊喊著:「右護法,有左護法的消息了!」 「什麼?!」如風即刻起身和大家一起圍攏過去。 「你看,這是弟兄們剛從我們舵裡快馬加鞭,兼程轉送過來給你的帖子。」 如風一把搶過來撕開,根本就不理那掉落到他腳邊去的大紅帖子,馬上攤開隨帖附來的信函看起來: 如風: 這是我與凌振大喜的請帖,顯示我倆情投意合,也是粉碎你欲破壞我終身幸福毒計的最佳證明。我之陷於你手,完全出於被迫,振兄亦已體諒我誤入陷阱一事。這些天來,他噓寒問暖,深情相待、囑我勿以失足為念。 若你膽敢再近我身,振兄誓言絕不會放過你,我也終於明自誰愛我最深,幸好遭你囚禁期間,為了伺機脫身,對你的種種,俱是虛情假意,希望你也不要四處的張揚,以免自取其辱。 尚雲 「四月十五假小孤山上,凌府『長生別館』成親?!」天闊撿起帖子來念道,「飛揚要嫁給凌振,這怎麼可能?」 第十章 「我這長生別館裡,你喜歡待的地方,好像就只有這館頂的『對照亭』。其實獨據江心的小孤山南觀像筆、北眺若龍、西看似鍾、東望如椅,一處一景,千變萬化,而且從山腳至山頂有龍角石、一天門、龍耳洞、龍眼石、瓊巖滴翠、臥羊石等景觀,又有彌陀閣、啟秀寺、半邊塔、界潮祠、梳妝亭等建築,你實在不必獨鍾一景的。」 坐在亭裡的飛揚動也不動的說:「介紹完了沒有?如果講完了,可不可以請你離開,因為我想要一個人在這裡欣賞浮雲,遠眺大江。」 凌振對於當面被趕似乎完全不以為作,仍自顧自的往下說:「這看過去雖然白雲冉冉、江水鄰鄰,對岸的鏡子山映日閃光,胭脂港與蛾眉州分綴左右,全都美不勝收,但恐怕還沒有傳說的故事美吧?」 一身白衣,背對他而坐的飛揚已經不想再應答,但對於他所提的「傳說」,倒也知之甚詳,視線不由自主的往南方飄去。 相傳桃花港小村裡,原住有一位「小姑」,與憨厚的彭郎相愛,捕魚度日。某日突遭漁霸逼婚,小姑不從,於是兩人投江殉情,一個化為「小姑山」,亦即今日的「小孤山」,另一個則化為南面的彭郎磯,從此朝夕相對,天長地久,再無人可以拆散他們。 而凌振別館頂上的「對照亭」的名稱由來,想必就是取材自那個淒美動人的故事。 循著她眺望的方向,凌振似乎也已猜到她的心意,便挑明著說:「這小孤山雖然由於江北的泥沙淤積,逐漸與北岸相連,到冬季長江枯水期時,西北部已經可以和岸上的棉田連結,但春夏兩季水源充沛,江水潔洞,整座小孤山便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峭拔秀麗,」說到這裡,他已刻意轉到飛揚面前來笑問:「你想你那『彭郎』,會從哪個方向來呢?」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誘如風前來,為什麼又要我寫那封字義完全相反的信呢?」 「因為我是男人,而且還是個和莫如風一樣驕傲的男人,遣將不如激將,他的心理我再瞭解不過。你直接求他來,他還不一定會來,但你威脅他不要過來,他卻一定會乖乖過來送死。尚雲,我時間算得剛剛好,相信他最遲也一定會在我們大喜之日趕到。捉到他之後,我不但要他親眼目睹你我喝交杯酒,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還會讓他陪我們進洞房。」 凌振本來以為這番言論會激起未婚妻高張的怒火,但見她卻只是慘白著一張俏臉,正視著他說:「他不會來的。為了家人的安全,我會嫁你為妻,但如風絕對不會來,因為我不會再拖他下水,不會再讓他為了我而涉及任何危險。」 凌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扯高喝道:「你在信上動了手腳?」 「我有嗎?」飛揚昂首反問他,「信是經你看過才寄出的,也全都按照你的意思書寫,我能動什麼手腳?況且我父母和弟弟不是都還在你手中嗎?我又敢動什麼手腳?」 說的也是。一到別館後,自己便向她坦言其實冷家人一直都被他關在悠然園的地牢內,一旦他們成為夫婦後,他自然就會差看守的人放他們出來。 而隨帖子寄給莫如風的那封信,他的確也曾仔仔細細的看過,是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但為什麼冷尚雲這幾天以來神情總是一片木然,唇邊又老是掛著一抹譏刺的冷笑呢?還有那眼底的漠然,彷彿已看透世事,對於什麼都不再關心,也都不在乎了。 「自被你篆養的那個貌似殯屍的怪醫下了針以後,我本來就不怎麼樣的功力已完全喪失,現在的我,已經與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沒有什麼兩樣,所以可不可以請你放開我?兩天以後,你總不會希望讓賓客看到你的妻子手腕上一圈紅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