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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牧芹    


  對了!她有酒渣,讓它去通風報信,肯定不會被發現。

  頭頂處的那人似乎已經遠離,要就趁現在!

  「酒渣,去,去把爹帶到這裡來!」

  她把小黑狗丟在地上,並驅趕著它,只是似乎默契不足,那狗兒又偎回她的腿邊磨蹭。

  「快去!去把爹和仇星帶過來!」鐵娃心急的又把小狗丟得老遠,但它就是不懂主子的意思,又踱了回來,伸著貪玩的小舌,一派天真無邪。

  就這麼丟出去又回來、丟出去又回來數次,鐵娃的脾氣已給惹了出來。

  她高舉起拳頭,表情猙獰地低聲恐嚇:「氣死我啦,你怎麼那麼笨哪,枉費我養你那麼多年,還老跟爹說你是神犬,你居然現在才聽不懂我的話,再不走,小心我揍……」

  欸?威脅的話尚未說完,那酒渣居然就乖乖離開她身邊,往門口踱去。

  哈,原來它還是怕壞人的!

  老天爺呀,請保佑酒渣聽得懂人話,順利把爹和仇星帶過來。

  鐵娃雙手緊緊互握,眼巴巴看著小黑影逐漸走遠……走遠……

  「唉唉──」忽地,酒渣哀號了幾聲,便安靜下來。

  「這裡怎麼會有一隻狗?」進門來的人把酒渣給高高提起,並掐住它的咽喉,不讓它發出聲音。

  「這不是那女人剛剛抱著的?」另一人湊過去。

  「是啊,那她人一定在裡面。」

  「你快把狗放下來,要是叫得太大聲會把人引來的!」

  「等會兒再放,看我的。」抓著酒渣的那人朝裡邊走了過來,「姑娘,妳在裡面吧?妳要是不出來,或是發出一點聲音,我就扭斷這條狗的脖子。」

  啊?酒渣變成肉票了?鐵娃驚愕。

  「我說真的,數到三,妳不出來,它的狗命就飛了。」其實掐在他手裡的狗已經呈現軟綿綿的狀態,「一……二……」

  「我……我出來,你放了它。」

  「把手攤開,慢慢走出來,不准亂叫!聽見沒?」其中一人要脅道。

  「好,那你們放了我的狗。」鐵娃依言走了出來,就在同時,其中一名男人速度極快地來到她的身後,囚住了她。

  抓著狗的男人鬆開手,砰地一聲,酒渣像團無生命的肉塊般癱在地上,男人踹它幾腳,也沒動靜。

  「酒渣……」鐵娃喊著,急得眼眶都濕了。

  「哈哈,對不住啦,我不小心使了太多力氣,所以狗死啦。」縱使適才那一掐沒將它掐死,他也不會讓它有機會走出這地方去吠個幾聲。

  這下好,死得巧!

  男人獰笑著,又順勢補踹了酒渣幾腳,而後暗示同伴將鐵娃敲昏。

  咚!頭上被人重擊,鐵娃逐漸昏眩,然而當她被人扛上了肩頭,即將離開儲酒房之前,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令人興奮的影像。

  她看見那原本已經「死亡」的酒渣悄悄「復活」,它打了一個瀟灑的滾兒,而後以極掩人耳目的匍匐姿勢,慢慢往門邊爬去。

  幹得好!酒渣,就曉得你是神犬,有天分,啊哈哈……

  笑完,鐵娃旋即垂下頭,昏死過去!

  第七章

  冷……痛……

  鐵娃醒過來,人已經不在自個兒家中,她才一撐起身子,就又讓頭上的一陣疼痛給逼了回去。

  可惡的賊人,下手竟這麼重?是想將她給敲死吧?嘖!

  她扶著頭,努力再坐了起來,定了下心神,這才開始注意起週遭。這時,她正半坐臥於一張石床上,而身上僅蓋著一床單薄的被。

  這麼薄,難怪昏死的她會給冷醒!不過,這兒到底是哪裡?

  不安地下了石床,她在光線幽暗的空間裡踱步,根據她摸著濕冷的牆繞完一圈後的結論,她認為自己可能被關在一間低於地面的囚室裡。

  牆角的一張小茶几上頭有一盞燈,發出不甚好聞的油味,瀰漫了整間囚室。

  對住油燈望了好一下,她忽然發現燈蕊上的火光有時會微微晃動。

  火會動,是不是有風啊,從哪來?那一定是有出口了?

  心頭一喜,她隨即在囚室裡努力找洞呀、門呀、窗呀之類的東西,但找了老半天,摸到的除了石頭還是石頭,讓她十分洩氣,於是坐上石床,開始苦惱。

  怪了,如果沒有門,那她是怎麼被丟進來的?如果真的沒有門或窗,那她豈不就逃不掉了?

  倘若沒法自己逃出去,爹和仇星應該會過來救她吧?可是……

  唉,不曉得酒渣成不成得了事?雖然它很會裝死,不過要它告訴爹,她被人綁啦,她被誰綁啦,不就難如登天?唉唉,這該怎麼辦?

  還有,瞧那兩個人這麼心狠手辣,連狗都不放過,根本不能奢求他們會有點良知。她該不會在還沒被發現被綁之前,就一命嗚呼了吧?

  該慘!

  「別再跟著我們!」

  咦?有人?鐵娃跳了起來,努力找尋人聲的來源。

  後來,她發現那聲音來自頭頂的方向。

  動作迅速地移下油燈,將茶几挪到聲音來源的正下方,她爬上茶几,對著上方摸索了好一會兒……

  「哈,找到了!」是一扇通氣用的小洞,洞上面蓋著木板。

  將擋著洞的木板拿下,頓時,囚室裡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束。

  只是……洞外面是哪裡?她無從得知,因為嬌小的她無法覷及洞外的情況,只能瞧見洞邊探進的草,和被草分割過的破碎藍天。

  「不要理他,沒想到居然真的和咱們搶起人來了!」

  鐵娃才感到失望,就聽見剛剛的人聲繼續響起,是女人,而且不只一個。

  「就是啊,難不成扮女人扮上癮了?把他趕回去啦!」

  扮女人扮上癮?聽了,鐵娃腦海裡突地浮現村裡頭蔡瓜、蔡花、蔡葉、蔡根那四姊弟的臉。

  「喂,別以為當初爹那個老糊塗叫你來,就真的是要你一直跟著我們,公子是男人,所以不會喜歡男人,你少丟人現眼了,快回家啦!再跟,看我不打死你!」

  「好好,我回家、我回家。」這回說話的是蔡根,他的聲音聽來似乎滿腹委屈。

  欸,為了「錢」途,這家人似乎無所不用其極呢。

  內哄的戲看得膩,鐵娃努努嘴,有點乏味,本來想跳下小几,但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是個待救的人,於是朝著外頭叫:「喂,還有誰在那裡?我是鐵娃,我被人關著了,麻煩幫個忙!」

  喊完,沉寂了半晌,人聲似乎已經遠去,她不禁低聲嚷了個糟。幸好這時洞外又傳來回應。

  「喂,妳叫我嗎?」

  是蔡根,他沒走!「你是蔡根嗎?我是住在鎮外頭的鐵娃!」

  「鐵娃?」聲音有點遠,可能還找不到洞口。

  「你低下來一點,這裡有個洞,捱著洞說話比較不會讓人發現。」

  「喔。」

  蔡根一說完,洞口便出現撥動雜草的聲音,片刻,破碎的藍天給一雙圓呼呼的杏眼替上。

  那眼睛很美,比女人還美,難怪迷園的那個男人會注意他,而不注意他的姊姊。

  「我是鐵娃,常常給客棧送酒的那個。」怕他不清楚,所以她重說一遍。

  「給客棧送酒?喔……」他拉長音,「我知道妳!妳是每次送酒過去都會昏倒在地上的那個脾氣很壞的姑娘。」

  啥?這是哪門子印象?不過……也是啦。

  「對啦,我就是她,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因為我……」

  欸?人咧?

  她話未說完,洞外的那雙美目居然倏地消失。

  「喂,蔡根,你在哪裡?說話啊!」怕被人發現,所以鐵娃故意壓低的聲音飄出洞外,立即成了螞蟻叫的聲量。

  「蔡根?」該不會跑掉了吧?

  過了好半晌。

  「我……我還在,但是……我爹和鎮裡面的人都說過,不要太接近妳。」

  「為什麼?我又不會咬你。」原來還在,幸好、幸好!

  「不是,因為妳是災星,誰靠近妳誰倒楣。」

  災……

  天哪,說到這個她就有氣,誰說她是災星?她才不是災星!她不過是脾氣暴躁了點,力氣大了點,偶爾會不由自主地惹點禍。

  但是她不故意去犯人,只要人不犯她,根本就不會有事的。

  「我不是災星,那都是別人說的,而且剛才你不也已經跟我說過話,到現在不也沒發生什麼事?」

  「呃……」想想好像有點道理,於是他又回到洞口,「那妳要我幫妳什麼?」

  那美麗的雙眼眨呀眨地,讓鐵娃頓生希望,她感激涕零地說:「我要請你幫我通風報信,你去我家找我爹,跟他說我被人抓到這裡來,要他來救我。」

  「這樣嗎?可以,但是妳家在哪裡?」

  「我家就住在鎮口牌坊右拐,走過三個山丘,渡過一條小溪,再走兩里路,然後你就可以看到的一個杏花林……」

  「你是誰?」

  鐵娃話還沒交代完,外頭就又傳來一道男聲叱喝著。

  「我……我是蔡根。」蔡根轉過身,面對來人,同時他的臀也堵住了洞口,以致於他的聲音聽來悶悶的。

  「你在這裡作什麼?」迷園的護衛走近了,所以聲音又變大了。

  「我抓……抓……抓螞蟻!」他的聲音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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