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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茉曦 他活了十五年,加起來的怒氣都比不上今天多,很少人可以讓他氣得反唇相稽,但這個女生的一舉一動,不知怎地,竟挑起了他的憤怒,讓他想反擊回去。 紀雲若無辜地眨了眨眼。 「我哪有?」她裝傻的功夫可不比拳腳功夫差哦! 「雲若,帶聿觀進屋坐。」雲若的大哥在屋簷下朝他們招手。 雲若微微一笑,比了個請的動作。 他強自壓抑下賁張的怒氣,臨行前,還不忘瞪了她狀似無辜的臉龐一眼。「惡魔!」 「錯了,我的名字是紀雲若。」雲若眼睛眨了眨,不痛不癢地接收他一記凌厲的目光攻擊。 「用這麼漂亮的眼睛來瞪人,真是暴殮天物。」她跟在他後頭繼續嘀嘀咕咕地說道。 第二章 一走進屋內,雲若便感覺到前頭的人背脊微僵。他怎麼了?她納悶地看著他的背影。 「聿觀,這是我的大兒子,雲生。」坐在花彫木椅上的紀武雲介紹著站在他身旁斯文俊逸的年輕男子。 「紀大哥好。」他挑了一張單獨的椅子坐下,和其他人隔得遠遠的。 紀雲生談笑,要一旁的雲若端茶過去。「別拘束,當自己家一樣。」 「請喝茶。」紀雲若端著小茶盤,乖乖巧巧的遞茶,與先前捉弄人的惡魔樣,有著天堂與地獄之別。 藍聿觀取過茶,道聲謝謝後,就對她視而不見。 又是這一號冰冷的表情,活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似的。雲若退回大哥身邊,在腦海裡開始猜測 究竟是哪個沒人性的讓他變成這樣,像只刺蝟似的.不斷地用尖銳的刺傷人。 「聿觀,紀叔叔想留你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好嗎?」這是藍世章和好友詳談後,兩人獲得的一致結論。 聞言,藍聿觀的眼底閃過濃烈的慍色,不是針對紀父,而是掃向自己的父親。 他明白了,此行的最終目的,就是丟棄,把他像垃圾一樣丟在這個偏僻山區。 藍聿觀握起了拳,幽深的黑眸裡泛著一圈又一圈的恨意。難怪突然帶他南下,原來是怕他妨礙了好事,乾脆將他丟在這裡。 「山裡空氣好,你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身子也可以健康些。」藍世章見兒子臉上陰晴不定,加以解釋。 健康?藍聿觀冷笑,恨意愈聚愈攏。「何必這麼煞費心思?」告訴一聲,他自動會滾開,他這顆絆腳石會滾得遠遠的,消失在他的視線外。 「你是我兒子啊!」藍父難掩激動地低喊。 「兒子?」藍聿觀斂回了笑,定定地望著父親,冷厲的眸光在逼問: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兒子嗎?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這對父子的不對勁,紀武雲開口幫老友解圍了。「聿觀,你父親真的是為你好,你瞧瞧雲若,臉色多紅潤,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包準你和她一樣,健健康康的。」 有哪一個作父親的會把兒子一個人丟在偏遠的山區?健康只不過是個爛借口,用這個借口,他心裡就比較不會內疚嗎? 藍聿觀深吸了口氣,將自己推向更深更陰暗的角落。「好啊!」即使要他待在地獄,他也無所謂。 「聿觀……」察覺到了兒子的恨意,藍世章心如刀割。 是因為他即將再娶嗎?可聿觀的母親已經死去五年了,況且,他娶別的女人並不表示他拋棄了過去、遺忘了聿觀的母親啊 妻子因病去世後,他一直觸及不到聿觀的內心世界,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寧願兒子對他喊叫、咆哮,也不要深沉難透的恨意橫亙在兩人之間。 再加上聿觀母親的娘家知道他即將再娶,已準備好要利用聿觀當棋子,攻擊他這個父親,要弄垮他。他能不將聿觀暫時送離台北嗎?他寧願被聿觀怨恨,也不要見到父子相殘的局面。 「我會幫你送衣物過來。」對這個孩子,他有百般的愧疚。 「麻煩你了。」眼神是十足十的冷淡,語氣裡的客套,像對待陌生人般。 「等我將公司的情況穩住,我會回來接你。」 會有那麼一天嗎?藍聿觀輕蔑地冷哼一聲,目光乾脆移往別處。 寬敞的屋內,一片壓死人的靜默。 「愛賭氣的小孩。」突然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 屋內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到說話的紀雲若身上。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又不是要你永遠住在這裡,鬧什麼情緒嘛!放心,藍叔叔會來接你回家的。」雲若當然看得出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但有時候將事情單純化,反而好過些。 藍聿觀橫了她一眼。多管閒事! 「藍叔叔,我看算了啦,免得你離開後,有人會躲在棉被裡偷偷哭泣喲!」她意有所指地瞄向某個冷冰冰的人類。 藍聿觀看著父親。「你放心,我會笑著看你離開。」 「離開?」門口突然冒出一張福態的臉。「不許,還沒嘗過我煮的菜之前,誰也不許離開。」先前幾句寒暄後,紀母便下廚煮了十幾道菜,歡迎遠道來訪的客人。 「媽。」雲若撒嬌地黏了過去。 紀母輕拍了下女兒紅潤的臉頰,看了看站在藍世章身旁的少年。「世章,剛剛沒瞧清楚,原來你兒子的模樣這麼俊。」 紀母走向藍聿觀。這孩子除了臉色略微蒼白外,愈看她是愈滿意,眼是眼、鼻是鼻,她若是年輕小姑娘,一定會芳心大動。忽然間,她腦中靈光一現,瞄了瞄自個兒的女兒。 雲若立刻警覺地退了三步,她母親的眼神好……曖昧。 「紀大嫂,小兒聿觀將會在這裡打攪一段時間--」藍世章話還未說完,就被紀母的大嗓門給打斷。 「什麼話!我歡迎都來不及了,聿觀,不管你要住多久都可以,紀嬸一定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紀母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她的腦中已經開始計劃著明天的菜單。 「雲生,你去儲藏室將那一套藍色的棉被和枕頭拿出來,就放在雲若隔壁的空房,以後聿觀就睡那兒。」 「好。」雲生領命,走出大門。 「雲若,你來幫媽媽端菜,準備開飯了。」 *********************** 吃過晚飯後,藍世章因接到台北打來的一通緊急電話,便急匆匆地告辭了。 藍世章離開時,藍聿觀連句再見都沒說。 他一個人在紀家的後院沉思,黯淡的月光下,他的身影拉得好長。 沒有表情的臉,沒有表情的月,週遭靜悄悄的,風吹草動,銀月的光映在那雙黑眼裡,竟顯得無比蒼茫。 遺棄。 月光映照出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受傷情緒,他是在乎的!他不像表面上這般無動於衷,可以笑著看著父親離去。 最親的人,往往給的傷害最深;愈是在乎,心裡的痛愈是難愈。自母親死後,父親就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但他最親的人,卻迫不及待的想遺棄他,像丟一件不要的垃圾般。他握起了拳,臉上恨意與痛楚交錯。 他沒有錯,為什麼要把他丟在這裡?錯的是那個忘了母親、即將娶別的女人的男人! 他憤怒地握起拳,不斷地捶著堅實的樹幹,一下又一下,聲聲驚心動魄,在寂靜的夜裡,聽來格外令人心酸難受。 在人前,他高傲的自尊不容許他流露出絲毫軟弱情緒,於是他防備、他冷漠,假裝自己不在乎;但這一次,父親的遺棄徹底擊潰了他的不在乎。沒錯,他承認,他渴望父親的關心,難道這錯了嗎?! 他靠回樹上,眼睛閉得緊緊的。在樹影的遮蔽下,全身染上一層落寞的顏色,灰灰的,但不時竄出的恨意,卻又將單調的顏色變得混亂。 「嗚--我死得好冤……」從樹的另一端飄來了淒慘的哭音。 「走開!」眼睜也不睜。 「你不怕鬼啊?」樹後探出一張女性的臉龐。 「你不走,我走!」他睜開眼,舉步便要離開。 「等等。」雲若不怕死地拉著他。 他充滿敵意地瞪向她,全身散發出「不要惹我」的不善訊息。 「冤有頭,債有主,我沒有對不起你,你不要瞪我。」 藍聿觀別開臉,靠著樹幹,落坐在草地上。瞪一個嘻皮笑臉的人,只會讓自己更加怒火中燒。 「想哭就哭,我不會笑你的。」雲若也跟著他坐下。 「你一定要這麼惹人厭嗎?」他抹了抹臉,長長睫毛下的陰影,隱藏著淡淡的痛楚。 他雖然維持著一貫的冷傲表情,但她卻感覺得到他的孤單。是這個夜太淒涼嗎?所以他的孤單如此清晰,無所遁形,她才會看得如此明白? 雲若的心一動。她還沒有心理準備要和他的孤單靠得這麼近啊!他怎麼可以拉她作陪,將她的心也變得易感脆弱,飄上許多愁? 不成!她甩了甩頭,甩開那股輕輕壓下來的落寞,掃開飄上心頭的愁葉,她可不能成了多愁善感的文藝美少女,這太不像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