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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茗琇 展辛純聽著,憤怒地握緊筆桿。他這分明是不想同她一組,分明是厭惡她,何苦找這些借口。 「那好吧,就通知劉志英吧!」經理並沒有堅持。交代了些事便宣佈散會。一夥人紛紛踱出會議室。 展辛純拿起卷夾,快步追上徐明皓,一個箭步攔下他的去路,劈頭便罵:「公私不分的傢伙!你明知我需要你幫我擬企劃案,而且劉志英根本能力還不夠!」 對於她的指控,他只是冷漠地凝視著。 她穿著鵝黃色的套裝,清瘦的臉上有著幾分幹練亦有幾分的憔悴。她的憤怒使她一向蒼白的臉龐有了些許紅潤。這些日子他努力使自己淡忘她,但她那獨特帶著憂愁的眸子依然不時會侵擾著他。即使他已開始試著和公司裡的其它女同事們約會,但他沮喪的發現,自己還是淡忘不了她。 徐明皓掩飾住自己的沮喪,冷眼瞅著她,「我想離妳遠點較妥當,太近了,我會克制不了自己,克制不了地想去追求妳……」 她脹紅了臉,「我在和你談的是公事。你有點成年人的態度好嗎?」 「很抱歉!」他威脅地靠了過來,她趕緊退了一步。他沙啞的說:「我只要一看見妳,忍不住就會『衝動』!」 她有些驚慌失措地將卷夾擋在胸前盯著他,「你不能公私分明嗎?」她幾乎聽見自己雷鳴般的心跳聲。 「不能!所以我盡可能避開妳──」他瞪著她,壓低聲殘酷地道:「因為我不想和個『有夫之婦』惹上麻煩,特別是懦弱膽小的妳。」說完,他自顧地踏出會議室。 他的話無情地戮刺著她。 她舉起卷夾蒙住炫然欲泣的眼,整個人活似洩了氣。 他何苦這樣挖苦她?難道他不明白她所承受的苦並不比他輕? 明知自己對他動了心,天天在公司裡碰面,卻得佯裝是個陌生人般彼此不聞不問,連話也不說一句。他有什麼資格來責備她? 沒有她,他不是好好的,還常跟公司裡的女同事打情罵俏的,根本無視她的存在。每當她聽見他和某個女同事的約會,胸口便隱隱作痛;可是只要下了班一回到家,見著了女兒和丈夫,她便記起了真實的生活。 即使她多麼渴望徐明皓為她的生命重燃一次熱情。 即使她多麼渴望他的擁抱,他的氣息,他炙熱的目光……但她又能如何? 想愛又不能愛的痛苦! 一個結了婚,三十幾歲的女人;而他這樣一個單身自由的男人又懂得什麼?他懂什麼? O。O。O。 三月雖已是春天降臨,然而冬日的寒意卻是仍未褪盡的侵蝕著大地。大屯山裡,更顯寒氣逼人。 一陣怒吼劃破清冷的山林。 「什麼?妳懷孕了?」玉泉老和尚驚訝萬分地瞪著眼前的女人。雖是人身,但在他眼裡依舊是那只修行千年的貓妖──咪咪。 「是的,我懷孕了,而且,我想生下他。」她亳無怯意地面對他的怒氣。 「妳想生下他?妳想?」他十分頭痛地搖搖頭,「老天!妳瘋了不成?」 「我沒瘋……」她美麗的眸子有一份篤定。「因此我上山找你幫忙……」 「妳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嗎?三個月,妳只能擁有這個肉身三個月!生個小孩不是生小貓三、四個月就夠的,起碼是十個月;妳實在太胡來了!」他氣的鬍子幾乎都翹了起來。 「對不起!你別顧著生氣,快幫幫我啊!」她乞求著。但見他只是搖頭。 「我幫不了妳。三個月一到,妳還是得離開這肉身!」 「那這腹中的胎兒呢?」 「別問我──我顧不得他──」 「你一定有辦法的……」她不信地央求著,「我難道不能永遠成為施燕燕嗎?這並沒什麼損失的,不是嗎?」 「不行!這是會弄亂自然法則的,萬萬不可!妳是妖,他是人,本就不該有情的。早知道妳會亂了方寸,我就不該幫著妳混入人世,弄的妳現在妖不妖、人不人的。」 「我愛上他了……」她眉頭深鎖輕歎著。 「妳是妖,懂什麼愛?」他斥道。 「妖就是冷血無情的嗎?」她蛾眉輕鎖,淚珠在她眼眶打轉。「我活了一千年,平淡而無聊。然而這短短兩個月,我竟才有真正活著的感覺,有真正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妖也會動情的。我不想回去做貓了,我要當個真正的人。」 「不行!」他嚴厲地瞪著她。「妳忘了妳的千年道行了嗎?再修練幾年,妳或許便可成仙了,妳何苦呢?」 「我不要成仙!不要什麼道行!你幫幫我吧!」她大聲哀求道。如今,她只想和展文鋒永遠廝守在一起,其它都不重要了。 「不行!」老和尚揮手搖頭,「我不可以跟著妳胡來,妖便是妖。我不會幫妳的!」他固執道,但見她拉住他身子,突地傾身跪下。 「求求你。」她可憐兮兮地哀求,眼底噙滿了淚,仰著臉無助地望著他。「念在我們多年的朋友了。成全我吧!好歹上天亦有好生之德,我腹中的孩子總不能白白給犧牲了,我什麼都不求,只求和他廝守一起……你成全我吧!」 「唉!」他重重歎氣,「妳太天真了,當人不能超脫生老病死的痛苦、七情六慾的掙扎;做妖成仙反倒逍遙自在。妳還沒嘗到苦,實在太傻太癡了!」 「那就放我去傻去癡吧!只要幫助我成為一個人,至少在他有生之年都讓我陪著,好嗎?」 她倒是給了他一道難題。那盈盈閃爍著淚光的眸子著實教他不忍,但他好歹也是個守本分的和尚,是非怎能不分?他沉著臉遺憾地搖搖頭,「我幫不了妳,妳起來吧──」 「不!你不幫我,我就不起身!」她固執地拗著。 他氣得拂袖丟下一句,「隨妳!」便離了廳堂。 施燕燕聽著窗外的蟬聲,風兒拂過竹梢的沙沙聲,一顆心燙在胸口,她跪在冷清莊嚴的佛堂大廳內。她不知跪了多久,跪到腳都麻了,淚兒也流光流乾了,連那日光都已逐漸地隱去,暮色已然悄悄降臨。 她沒敢怪老和尚的無情,畢竟她的要求是不合理的,全是她自己的錯。 她若不闖人世便好,但她偏偏一時好奇闖了進去。 她若不動真情便好,但她偏偏付出了感情── 千錯萬錯是她!但她就是捨不下這段情!是他對她太好太真,教她忘了自己的身份。而情到此,她又怎能放棄的了?何況當她腹中又有了他的骨肉,她怎捨得拋下這一切? 她呆呆而麻木地盯著地板,那片地下有一小塊她哭濕了的淚漬,不過有些干了。一雙僧鞋映入她的眼,她欣喜地抬頭,見那玉泉師父一臉的無奈和不忍。 「起來吧!我答應便是──」 她可終於笑了── 但她早已跪地麻著起不了身了,只是又癡又傻地跪坐在地上直笑。 「謝謝──」她真心地感激著直說著謝謝。 O。O。O。 晦暗的房間,一盞黃燈微弱地照著床上激烈糾纏的人影。陳曼婷香汗淋漓地用她那雙塗滿鮮紅蔻丹的手兒緊緊擁著身上的男人,唇裡溢出一陣陣嬌喘,使得身上的男人更加興奮地衝刺,一會,終於發出一聲悶吼後在她的暖香中釋放。她矯情地亦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盛平,」她輕推開身上充滿酒氣的男人,坐了起來,點了根煙抽著。「今天我有貨,你要不要?」 「當然要了!」方盛平疲倦地睜眼。陳曼婷那張擦滿胭脂的臉,和妻子是極不一樣的。可笑的是,他發現當他和陳曼婷做愛時,才能真正感到盡興。 陳曼婷傾身伸手至皮包內掏出一隻小銀盒拿了過來。 他瞧見那盒內細白的粉末。她遞來一根小吸管。 「哈一口吧!」 他亳不猶豫地接過那細管,就著那盒粉末狠狠吸上一口。一種暢快貫穿他全身,他快活地閉上眼躺回床上。痛快!他緩緩吐了口氣。 「有時,我真搞不懂你們男人。」陳曼婷自己也吸了一口粉末,曲起膝,靠著床頭。「當初在學校時,我追你追的半死,你連看也不看一眼,老嫌我是沒氣質的小太妹,結果……」她哼了一聲淺淺地勾起唇角,「這幾年你反倒老往我這兒跑了。怎麼,」她翻身壓著他,「你那高貴的老婆引不起你興趣哦?」 「唉!」他推開她,坐了起來。有些自嘲地笑了。「大概,人都要有了些年紀了,才懂得什麼是最適合自己的吧!」 迷迷濛濛中,他彷彿看見展辛純的臉,那張清秀的臉,天生高雅的談吐,不論處在什麼環境裡,她總有種自然天生的光芒,教他在她面前感到自漸形穢,感到自卑。就連現在,她當個課長都比他開出租車賺的錢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