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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名秀    


  那像黑夜裡一場隱密而甜蜜的戰爭。

  他掠奪她的柔軟,而她在初夜的疼痛中,亦嘗到攀上天堂的狂喜。那種毀滅焚燒一切的快感幾乎令她昏厥,那是最狂野、最原始的節奏——

  賴徹就似一匹野生的狼,今夜他在芬淇身上奪取溫暖。

  他吞噬了她的生澀。

  而她馴服了他的野性。

  這是一場沒有輸贏的戰爭。因為他們融成一體,早已難分彼此……

  ********************

  激情過後,雨還是沒有停。

  賴徹腰際覆著薄毯,赤裸著寬闊的胸膛坐在床沿,沉默地抽著煙。

  該拿她怎麼辦?賴徹默默在心底思量著該如何對待她。他並不想將今晚的激情歸為偶發的意外,但他又不知該如何看待這段新關係。

  他的沉默令她難受。

  突然她雙眸銳利的盯著他。「有那麼不快樂嗎?」

  「不應該這麼衝動的——」

  剎那間「啪」的一聲,她揚手摑了他一巴掌。

  他這樣說簡直是太不給她面子了,即使她是主動送上門,也不許他如此地侮辱她!

  賴徹痛得將她壓在身下,黑眸如利刀般怒瞪著她。

  「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他一再被她踢、咬、打,從認識她起,他的身體已遭受她多次的侵略。

  程芬淇被他巨石般龐大的身體壓得幾乎窒息,然而她仍是倔強地瞪著他,心頭燒著憤怒的火焰。

  原本她想對他更溫柔,想和他更親密些,然而他的表情和話語毀了她滿腔的柔情。她氣紅了臉,一雙眸子狠狠地盯住她。

  賴徹清楚地看見了她的不悅和不滿。

  「你憑什麼生氣?」老天!以他的為人而言,他已經對她夠好了,甚至失了自己謹守的分寸。而這丫頭非但不領情,還對他生氣,簡直沒道理。

  程芬淇別過臉去拒絕回答。他竟敢問她為什麼生氣?不快樂的人明明是他。她將初夜給了眼前這個男人,那炙熱而疼痛的感覺猶在,而他竟是這種反應!?

  她都不要他負責了,為何他還要如此懊惱?程芬淇用力扯過被子捲住身子側身睡去,她決定用沉默來抗議。

  賴徹對她倔強的態度頗覺不是滋味!她簡直是目中無人慣了。

  他也扯過另一端被單,背對她而睡。然而他並未立即睡著,不知為何,心底老掛念她父母要將她嫁給一個老男人的事。程芬淇正值花樣年華,要她嫁給那種人,簡直是扼殺了她的一生。

  賴徹回轉身,雙眸望著背對著他的纖纖身子。

  可惜呀——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孩,卻沒有一個適合她生存的環境,像栽錯地方的薔薇……

  ********************

  也許是賴徹思量她的問題太久,醒時竟已近中午。

  他在偌大的雙人床上醒來,發現程芬淇已不見蹤影。

  該死!她什麼時候離開的?竟連再見也不說一聲。他憤而掀被下床梳洗一番,隨即退了房,心緒紊亂地駕車回家。

  她這樣不告而別也好,省得他麻煩。

  可是——為何他竟無一絲鬆口氣的快感?有的只是不放心——她就這樣灑脫地拍拍屁股走人,對昨夜的溫存毫不在意似地。

  那種求歡過後走人的角色,合該由他這男人扮演才對吧?

  因為不服氣,他立刻趕到程家去。

  開門的是程母。她一見到他,即諷刺地說了一句。「哼!瞧瞧是誰來了?」她側身,開門讓他進屋。

  賴徹一進到廳內,立即看見頭髮散亂、左頰紅腫,佇立在一角的程芬淇。

  她的父親坐在一旁,臉上堆著不耐煩的怒容。

  「你又打她了!?」賴徹回頭對程母暴喝。

  程母理直氣壯地凶道。「我是在管教我女兒,她一個晚上沒回來,我看是和你在一起吧!」程芬淇搶白。「我說了,我和席真出去——」

  「胡說——」程父拍桌道。「你媽找過王太太,她女兒昨天一夜都在家——」

  「你不信就算了,要打要罵請便,只是快點,我好困——」

  她那無所謂的態度,令程父氣得伸手就想再甩她一耳光。

  賴徹一個箭步擋下。「不准再打她——」

  程父氣道:「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他呀——」程母立即說明。「就是上回留芬淇在他家一夜,鬧得街坊都知道的賴徹嘛——我看呀……依芬淇那『開放』的性子,昨夜兩人八成做了那檔事。」

  芬淇雙手交抱於胸前,冷靜地撇撇嘴,諷刺道:「哼!也只有下流人才成天管人家這檔事。」

  「你——」程母氣得轉向程父道:「你瞧她說什麼話?簡直沒大沒小!」

  程父對著賴徹,嚴肅地問道:「你真的和我女兒上床了?」

  賴徹見到程父身後芬淇對他使著眼色,要他否認。

  他咳了一聲,即道:「是,我是和她有了那層關係,但我會負責到底。我決定娶她,聘金絕不比你們原先屬意的男人少,請你答應——」

  程父訝異地說不出話來。

  程芬淇上前,氣呼呼地拉他到一角,忿怒地道:「誰要你負責了?誰又說要嫁你了?」

  「你有更好的選擇嗎?」他反問她。

  瞧他那自負的模樣,芬淇不悅地賭氣道:「你以為你在日行一善嗎?沙豬。」

  「我以為你現在應該欣喜若狂地抱住我歡呼!」

  「是是是,我甚至該趴在地上親吻你的腳趾——」她諷刺道。「你以為你是誰?昨天悶悶不樂,今天立刻說要娶我,你瘋了嗎?你以為沒有你我就死定了嗎?」

  「別不知好歹了。」他霸氣地昂著下巴道。

  程芬淇望著他。「婚姻不是施捨。」她沉吟半晌,而後慎重地搖搖頭。「不,我不能嫁你。」

  「這不是施捨,也許是我想結婚了。」

  「你是慈悲心大發——」和他在一起當然很美好,但她怕他根本不是認真的。

  賴徹明白她的考慮不無道理。然而,此刻那股想帶她離開這討人厭地方的衝動是那樣真切。而除了結婚之外,他還有什麼更好的理由可以帶走她?

  「難道你寧願嫁給那個老男人?」

  她尚未回答,程母已插話進來。「唉唉,賴先生你真要娶我們芬淇呀——」一想到有錢拿又可以踢掉這丫頭,她臉上立即端起笑容。「那這個聘金嘛——」

  「我們可以談談。」賴徹理解地。

  程父忽然惆悵地問著芬淇。「你呢?你想嫁給他嗎?還是嫁炳桐?」

  突然間,父親又在乎起她的喜好了?哼!芬淇冷笑,然後抬頭看看賴徹,如賭般道:「我想嫁賴徹!」

  希望,她不會後悔做了這個決定。

  希望,這場意外的美夢,不會有破碎的一天,讓她真的相信「愛」的直覺和力量。

  第七章

  十八歲的程芬淇高中還差幾個月才畢業,即匆匆被賴徹娶進門。這件事自然在鎮上引起不少流言。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這場婚禮簡單得過分。沒有鮮花,沒有白紗,更沒有結婚照,不過是填了幾份證件,蓋了章,交換戒指,如此而已。

  就像是她搬進賴徹的家,是「搬進」,而非「嫁入」。整個過程迅速得令芬淇有些茫然。

  賴徹對她說:「不要太麻煩,簡單最好。」

  所以他們不度蜜月,因為她還要上課,而他的電影劇本「燃煙」也得及早趕給導演陳興。

  程芬淇不知道賴徹心底真正的想法。他真的心甘情願嗎?她不敢奢求一個太豪華的婚禮,但身為女人至少夢想過一襲白紗吧?而她不敢要求,僅把失望藏在心底。畢竟他慷慨地付了大把的聘金給程家。

  出錢的人聲音最大,地位也最強勢。即使他並未擺出高姿態,然而她在他面前已矮了一截。為什麼她心底總有股不踏實的感覺?

  這幸福好似一幢漂亮的玻璃屋,她住得心虛極了,好似她稍用力,一切即會扭曲、破碎……她相當不安。

  然而,並非只有她一人不安。

  單身久了的賴徹,面對這個決定,及這個女孩般的妻子,心底也是怪怪的。

  深夜,他擁著新婚的妻子,總會想到年少時,他曾經也這樣擁過一名女子,甚至對她說將來結婚後要如何如何,包括要生幾個孩子等等。

  今夜,撫摸著已入眠的芬淇,她的長髮又香又軟,忽然,他覺得眼前這人如此陌生、遙遠。而美琳的記憶竟因她的出現而越發清晰起來。

  美琳——這個名字鞭撻他的心房太多年了。

  賴徹不禁歎息了,憂傷隨即浮上他剛毅的面容。不是有人說過:凡人對上帝最大的侮辱,即是擬定計劃。

  他曾經計劃要娶美琳。然而美琳卻嫁予張衍。

  賴徹的感覺無限唏噓,但他畢竟是結婚了。影劇報上刊載的消息,是不爭的事實。

  美琳若知道了,會有何反應?

  ********************

  「你瘋了嗎?」紅穎震驚至極。「你娶她?你真瘋了——」

  在酒店包廂內,紅穎頻頻搖頭,不敢相信賴徹竟會有如此驚人的舉動。這些年他的放蕩、不羈是人盡皆知的事,如今他竟會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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