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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喬安    


  「不知道。」

  「萬一他今天又來,咱們是不是要把魚給藏起來……」

  「咱們先抓到魚再說吧……」

  「嗯--要藏幾條好呢?五條會不會太少……」

  「先『抓到魚』再說吧……」

  「我看還是藏八條好了……」

  「……」

  「要藏在哪兒比較好呢?」

  「……」

  「嗄?徒哥哥,你怎ど不說話?咱們都還沒開始吃魚,你又被噎到啦?」

  「隨妳,你高興就好……」他虛應一聲。

  吃魚?哼,他們現在連條魚尾巴都沒見著呢……

  ***

  潺潺流水,在綠樹翠林間蜿蜒流動。

  丁兒戲一手勾著一籃熱騰騰的包子,另一手則提著剛從河裡汲來的一桶冰涼河水,吃力地朝山洞方向蹣跚前行。

  今早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然回到柔軟的床臥上安睡著,前一夜擁著司空聚入眠的記憶,頓時宛如一場夢境,變得虛幻而不真切……

  可她浮腫的雙眼卻又在在提醒了她昨夜曾經哭過的事實!

  她是司空聚已過門的妻子,守在他身邊照顧他是她目前唯一想做、也是唯一能做的事,其它的,她不願再多想。

  「聚哥哥--」

  一接近山洞口,沒看見司空聚,丁兒戲直覺地環顧四周叫喚著。然後,當她想起司空聚極可能正在山洞裡工作時,她隨即踮起腳尖,躡手躡腳地摸黑進入。

  「聚哥哥,你在裡面嗎?兒戲要進去嘍--」

  循著一陣陣清晰迴盪的敲擊聲,丁兒戲惶惶不安地提著包子和水走進洞穴裡;一抹微弱的燭光在黑暗中跳動著,拖曳出司空聚隱隱晃動的身影。

  「先擱在一旁,我現在不餓。」

  不需多想,司空聚已明白她的來意,只見他手裡持續著敲擊石塊的動作,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丁兒戲不以為忤地挑了個不會妨礙他工作的角落放下包子和水桶,然後安靜地蹲著,雙手托頰專注地打量他忙碌的背影。

  她聽阿徒提起過,聚哥哥最近正為尋寶進度沒有明顯進展而惱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幫他,只能靜靜守在一旁等他開口。

  她想,或許他也會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

  「妳--」

  司空聚停下動作,才剛回過頭,丁兒戲整個人立刻彈跳起來,一副隨時聽令行事的模樣。

  「什ど?什ど?有什ど需要我幫忙的嗎?」她熱切急問。

  「不需要,東西放下妳就可以出去了。」司空聚冷沉道。

  「可是,我……」為難地扭著十隻手指頭,丁兒戲戰戰兢兢探問。「我可不可以……留在這兒?」

  見司空聚板著一張臉,還未等到他的回答,她連忙又補充:「我絕對不會妨礙你工作的,絕對!」

  沈默半晌,司空聚盯著她,冷冷地說道:「妳不陪著那娃兒可以嗎?」

  「娃兒?」她遲疑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啊,你是說傻願嗎?她和阿徒在一起,不用擔心的。」

  「哦,是嗎?」他想起臉上的抓痕,倒是開始擔心起他那個笨徒兒也會慘遭那娃兒的「魔手」摧殘。

  「傻願聽話又乖巧,她懂得照顧自己……」完全聽不出司空聚的「弦外之音」,丁兒戲仍逕自說著小傻願的好話。「你只要再多和她相處一陣子,你就會發現她確實是個可愛的孩子,真的!」

  聞言,司空聚微挑單眉,不置可否。他放下掘土的工具,伸手從籃子裡拿起包子,三兩口就解決了一個。

  丁兒戲笑看司空聚的「狼吞虎嚥」,一股心滿意足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是我特地帶給你的,不會有人來搶,你慢慢吃……」她慌忙卸下背在身上的水袋,道。「來,喝點水,別噎著了。」

  遞過水袋,她又將掛在脖子上的白巾放入盛滿水的木桶中打濕,然後取出擰乾。

  「喏,聚哥哥,你要不要擦擦臉?」她熱絡招呼著。

  司空聚怔住。「妳該不會是……要幫我的臉『換藥』吧?」他死都不會再讓她將那臭死人不償命的藥泥塗抹在他臉上。

  「啊,你不說,我都忘了!」她猛然想起,愧疚地就要往洞外衝去。「我現在馬上去準備--」

  「別!」司空聚反射性拉住她。「妳現在若出這洞口,就不准再進來!」

  「嗄?可是……」

  「妳不是想留在這裡嗎?妳要敢再拿那玩意兒來抹我的臉,就不准妳留在這裡--」他撂下最後威脅。

  丁兒戲看了眼他臉上的抓痕,猶豫片刻,才為難地放棄為他抹藥的打算。

  「聚哥哥你別火,我不出去拿藥就是了。」

  她乖順地又蹲回原來的角落,兩手撐著雙頰,不再開口說話,只是對著他吃東西的模樣兀自發楞。

  不知過了多久,當司空聚結束用餐,準備繼續挖掘工作時,丁兒戲的視線才瞟向攤開在旁的一張圖紙。

  「嘎?那是--」她驚訝地指著那張「似曾相識」的圖。「是以前害你受傷的那張藏寶圖嗎?」

  「嗯。」

  「我還記得它。」丁兒戲小心翼翼地趨靠上前,看著圖上一堆她完全不能理解的記號和圖標,心中五味雜陳。

  這張藏寶圖,理所當然地藏滿了聚哥哥的夢想,它一直是聚哥哥視為最重要的寶貝,當然,它也是讓聚哥哥離家多年的唯一理由。

  思及此,一抹莫名的失落感忽地攫獲住她,丁兒戲咬了咬唇,強壓住這股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緒。

  難道……她正在對一張地圖吃味?

  不可能的!她現在心中唯一想的,應該是如何協助他完成多年的夢想才對。

  這樣才對……

  「這兒悶,妳先出去外頭透透氣吧!」注意到她微微泛白的臉色,司空聚忍不住蹙起眉,不悅地開口命令道。

  猛然回過神,她慌忙搖頭。「我……我沒事。」

  「沒事?」他不太溫柔地扣住她的下巴,審視她的臉道。「你的臉色這ど難看,還說沒事?」

  「我真的沒……噢!」

  還未來得及澄清,她已被他粗魯地一把拉起,準備朝洞外而去。

  可才剛站起身,她突然感覺一陣莫名的暈眩,隨即反射性攀住他的手臂想穩住自己。

  「聚哥哥……」奇怪,她剛才怎會感覺地面動了一下?

  丁兒戲一頭霧水,正想再開口時,一陣更劇烈的天搖地動倏地襲來--

  是……是地動!

  「該死,快出去﹗」

  司空聚神色一凜,抓著她毫不遲疑地直朝洞外奔去,而就在兩人即將跨出洞口的剎那--

  「啊,藏寶圖!」

  丁兒戲驚叫一聲,幾乎是出於直覺地立刻返身跑回山洞裡,司空聚伸手想拉住她,卻落了個空。

  此時,整個山洞發出一陣奇詭的鳴響。

  「兒戲,危險﹗」

  震耳欲聾的轟轟巨響淹沒了司空聚急狂的低吼。

  天搖地動,亂石崩落。

  在洞口塌陷的剎那,唯一閃過他腦中的念頭竟然是--只要能逮住她,他非好好揍她一頓不可!

  第五章

  「好痛--好痛--好痛呀﹗」

  連串尖銳的痛哭聲響徹林間,讓好不容易才從前一場驚擾中停止騷動的飛禽走獸再度因這聲哭喊而四處逃竄。

  「好好,別哭了,這不就帶妳回去敷藥了嗎?」

  阿徒喘著氣,狼狽地背著手臂和小腿全破皮流血的小傻願,一拐一拐地朝木屋走去,烈日之下,他們兩人渾身都是濕淋淋的。

  「真的好痛啊--」

  小傻願抽抽噎噎地摟住阿徒的脖子,將眼淚鼻涕全抹在他的頸窩間。除了身體的傷之外,她其實還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才會如此哭個不停。

  「妳再哭,等會兒又把地牛給吵醒了,出來翻攪一場,我可不再救妳嘍!」

  阿徒實在覺得耳朵已經承受不住,所以決定出聲恐嚇;殊料,這一招還挺受用的,小傻願立刻打了個嗝,噤若寒蟬,並且緊張地收緊雙臂。

  「喂喂,妳想勒死我呀!」阿徒透不過氣地哇哇大叫,差點沒將她直接從背上摔出去。

  「噓--」小傻願小手摀住他的嘴。「你這ど大聲會把地牛給吵醒的--」

  剛才哭得最驚天動地的人,這會兒倒懂得教訓起人來了﹗嘖!

  阿徒咕咕噥噥的抱怨全糊在嘴裡,小傻願只當他真怕吵醒了地牛,不敢再大聲說話。

  「徒哥哥……」

  「做啥?」

  「你說……剛才是不是傻願笑得太大聲,所以把地牛給吵醒了?」小傻願憂慮地問。

  剛才她和阿徒站在河邊的石頭上,一邊戲水一邊抓魚,開心極了,可不知道為什ど,突然間大地一陣劇烈的搖動,讓她站都站不穩,直接摔了一跤,跌進河裡。最後還是阿徒勇敢地跳進河裡,才把她給「撈」了上來。

  「我猜一定是妳剛才在石頭上跳來跳去,才會惹得地牛大翻身。」阿徒故意嚇唬她,看她能否因此再乖順一些。

  小傻願縮縮脖子,囁嚅道:「傻願以後……不在石頭上跳就是了……」

  「這才乖。」他偷抿嘴角。

  「傻願本來就很乖,小娘也說傻願乖。」

  「是是,好乖好乖,妳如果能夠不要哭、不打人、不抓人、不咬人,那就更乖了。」他乘機指出她撒潑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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