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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黃蓉    


  那她豈不是一輩子只能當黑市夫人,永遠活在秦翠如的陰影底下?

  「今夜以後。」霍元樵情不自禁地扳過她的身軀,恣意地撫觸親吻她。「今夜我就要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娘子。」

  楚綾絹忙掙開他波濤洶湧的情潮,低回著:「我娘說,還沒成親拜堂以前,不……不可以……」

  「不可以做什麼?」他明知故問。

  「不可以……做……做夫妻。」天!地快滅頂了,如果霍元樵再不住手,她相信她會命喪在這艘小舟上。

  「你娘若知道將與你做夫妻的是我,她肯定畢雙手贊成。」霍元樵才不理她,兀自浸淫在激烈的浪潮裡。

  「問題是,我娘又不認識你。」天曉得她娘連她也沒見到就因為生產時失血過多,一命嗚呼了。

  「沒關係,改天我再去拜訪她。」他像溺水一般,死命地摟緊她玲瓏纖盈的身軀,恨不得將她嵌進自己的體內。

  「可……可是……」還有什麼借口,可以幫助自己全身而退的?趕快想:「可是我爹很凶,他要知道了,一……定不會饒過你,還有我哥哥跟嫂嫂,他……他們……」

  「噢?」霍元樵終於冷靜下來,放開她這頭受驚的小鹿,「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你孤苦伶仃,孑然一人。怎麼才一晃眼就跑出這麼多的親戚朋友?」

  「有……有嗎?」奇怪,我怎麼不記得?

  霍元樵憐疼地撫著她的臉,道:「你要拜堂咱們就拜堂。不僅如此,所有禮節、規矩我一樣也不馬虎,全數為你辦到。但你必須答應我,不要動不動就搬出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旁人不曉得,還以為我讓你受盡委屈呢。」

  「你本來就是。」楚綾絹張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覷向他,「從昨天晚上你就處心積慮的陷害我,首先說我害死了秦翠如,接著猛吃我豆腐,現在又逼我當你沒頭沒腦的妻子,我這樣還不夠委屈嗎?」

  霍元樵歉然道:「很抱歉,我實在是難以自拔的……越陷越深。」

  「為什麼?」

  還問?拜託,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因為……」唉!她的腦袋瓜子莫非是漿糊做的?

  霍元樵左右無計,只好抓起她的手,擱在自個兒的心門上,「因為這個。」

  「赫?」更迷糊了,這是什麼意思?

  好在不遠處,適時響起一陣鑼鼓炮竹聲,將楚綾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她才沒有繼續追問這個令人噴飯的問題。

  ***

  是夜,霍元樵沒帶她回府中,反而將她載至一處孤山小島。

  島上花爍如星,樂音飄揚。

  來來往往的人,俱都神色匆匆但面露喜氣,有的端著吃食,有的忙著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何帶我來這兒?」楚綾絹覺得這裡隱隱透著詭異。

  「進去就知道了。」霍元樵牽著她步上數十個階梯,進人一間魏峨簇新的宅院。

  「都準備好了?」他詢問堂上一名年紀較大的中年人。

  「是的,就等大人跟夫人了。」中年人躬著身子,神態甚是恭敬。

  「很好。」霍元樵點點頭,回眸向楚綾絹,「咱們也進去準備吧?」

  「準備什麼?」楚綾絹眼花撩亂地把他送進位於東廂的一間寢室內。

  裡面早已有數字女侍等著替她更衣、化妝。

  「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楚綾絹忍俊不住,又問了一次。

  「你不是要拜堂成親,名正言順的當我的妻子?」霍元樵輕輕拍著她的香肩,「別緊張,安心的等著做我的新娘子。」

  這……這人怎麼做起事情都跟他的身手一樣,急如閃電,快如風?

  從他脅迫她,一直到她勉強答應為止,不過短短數個時辰。他怎有辦法寸步不離的,就將一切事情全都辦妥?

  除非他早有預謀?

  「我想這事……宜緩不宜急,咱們何妨從長計議?」一旦拜堂成親之後,她就將從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降為糟糠之妻,每天和一大堆柴米油鹽醬醋茶為伍,過著不見天目的日子,多恐怖!

  「從長計議只會徒然橫生枝節,依我看,撿日不如撞日。」霍元樵將目光移向等在一旁的侍女,「立刻幫楚姑娘妝扮妥當,申時一過,即帶她到大廳行禮。」

  「不……你別走。」楚綾絹旋踵跟他到門口,那木門竟自動合閉,閂上木條。

  「喂!」什麼世界?

  楚綾絹作夢地想不到,她這個赫赫有名的神偷幫幫主的婚姻,居然是被逼迫完成的。

  太沒臉見人了,她起碼還寫了三百多封情書給姚承翰,而霍元樵給了她什麼?

  ***

  偌大的繡床,棗紅緞被子,有種莫名的迷亂藏在裡頭,悶得人心跟著揣揣不安。

  楚綾絹自斷奶以來,頭一遭那麼有淑女風範的端坐著。

  隨著霍元樵走進房內開始,她就把心口提到和喉嚨差不多等齊的地方,久久不敢放下。

  霍元樵拿著一根橫木勾起她罩在頭上的紅巾,笑吟吟她凝視她。

  「這個婚禮,你還滿意嗎?」

  「嗯哼!」不滿意又不能臭罵他一頓。

  楚綾絹尤其不能原諒自己,居然讓他牽著鼻子一路走。

  現在怎麼辦?接下來他就會逼她喝交杯酒,再逼她上床,然後……

  天老爺,快派個民族英雄來救她吧!

  赫!民族英雄?!

  該死!她怎麼可以把岳大將軍忘得一乾二淨?

  「你不說話,是不是滿意得說不出口?」霍元樵遞給她一杯酒,自己也端了一杯,「來,喝完了這杯交杯酒,這場婚事才算是大功告成。」

  「我不要喝。」她現在心亂如麻,恨不能在背上插兩隻翅膀,飛到邊關去找她的偶像岳大將軍,哪有興致跟他喝交杯酒。

  「想直接跳過?」霍元樵欣然接受,「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確不該浪費那麼多時間,在這些無聊又無益的芝麻小事上頭。」他彎身坐上床沿,把楚綾絹擠到邊邊去,「坐近一點啊,你離那麼遠,咱們如何相親相愛呢?」手長腳長的他,立刻把楚綾絹勾回懷中,忘情而盡興地嗅聞她如出谷幽蘭般的體香。

  「別這樣!」實在不可思議,每次一碰觸到他壯實的胸膛,她的心便開始撲通撲通,不聽使喚的狂跳著,渾身的肌膚也像沸騰的水一般,跟著滾燙髮熱起來……

  她緊繃著四肢,僵立在他懷裡,不敢直視他那雙炯炯發光的眼眸,腦子裡卻一片雜亂,冥想著,岳飛死了沒?有沒有比他帥?該如何去找他?

  「別緊張,放輕鬆點。」霍元樵一面安撫她,一面為她寬衣解帶。

  雖然他前兩天才娶過一個老婆,而且現在流落到一處民家當女傭,如果不盡快把她找回來,很有可能會惹出大禍。但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心想,反正是她自己跑掉的,又不是他遺棄她。

  總而言之,他要的人是楚綾絹,就算秦翠如「迷途知返」,哪天跑回霍家跟他吵著要當大老婆也沒用,他橫豎認定了「溜出去的老婆等於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啦。

  「不,住手!」楚綾絹驚覺他「偷偷摸摸」地,已經解開了她上衣的鈕扣,忙伸手遮掩住行將裸露的胸口,「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做夫妻。」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難不成她需要喝交杯酒壯膽?

  「等我去找過一個人之後。」對感情這碼事,她素來十分執著,並且是絕對的行動派,無論是當年追姚承翰,或現今渴望見岳飛的心情都是一樣的積極熱切。

  「什麼人?」霍元樵有耐心地問。

  「岳飛。」她理直氣壯且正經八百的說。

  這下輪霍元樵一頭霧水了。

  她所指的岳飛是秦檜害死的那一個,還是正好跟他同名同姓而已?

  「他……他是你的遠房親戚?」只有活人才能用「見」這個字眼,若是已經亡故的應該用「膜拜」或「祭祀」,再不然也該用「掃墓」比較正確吧。

  「你怎麼會這樣問呢?」楚綾絹語氣中大有責備的意味。「他是你們大宋的偉人,咱們民族的救星,我何德何能能當他的親戚?」

  呵!多麼慷慨激昂的言論,霍元樵簡直忍不住要向她行九十度大禮,以示敬意。

  「原來你要去『見』的是岳大將軍?」好一個大時代的兒女,於此良辰吉時猶不忘記國仇家恨。

  「沒錯。」楚綾絹很堅持,尚且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霍元樵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是什麼?雖然好好一個洞房花燭夜,不,兩個洞房花燭夜,都讓她搞得一團亂,他還是能夠沉住氣。

  「現在夜已深了,明日一早又必須到相國府去,不如再等個幾天,我專程陪你走一趟。」

  「不行,你的好意心領了。」楚綾絹不喜歡他老賴在她身上,企圖軟叱她堅強的意志。「邊關那麼遠,來回至少得花數個月。」

  「邊關?岳大將軍的屍體並非埋在邊關啊!」

  「屍體!」青天霹靂!楚綾絹只覺腦子轟地一響,眼前頓時漆黑一片,「他好好的人,怎……怎麼會是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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