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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黃蓉 「這怎麼成呢?」當老鴇所為何事?逼良為娼是也。今日莫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一切全反了。 「不成?」杜飛煙搧風點火道:「陸捕頭,她沒把你放在眼裡。」 「呃,不是的,不是的。」老鴇慘綠著菜乾臉,忙磕頭賠罪。「她是我醉花樓的姑娘,為我賺錢乃天經地義,至於她私下舉債欠帳,那是她的事情。我……我大不了……就、就不要她了。」 「使得。」杜飛煙踩住她的話頭,敲釘轉腳道:「你放了她,讓她跟著咱們回去為奴為婢,分期攤還欠債,若有多餘的,我還賞你一點。」 「不用了,不用了。」別再來找她麻煩就阿彌陀佛了,為奴為婢一個月能賺多少干,得攤到何年何月?老葆隨便算也知道。「我去叫她下來。」 「順便把賣身契也取來,咱們白紙黑字寫清楚,以免日後衍生瓜葛。」斤斤計較是商人本色,關於這點她頗有乃父之風。 「是。」老鴇坍了架一樣,有氣無力地到樓上將單琳琳和段樵一併請到樓下花廳。 四人狹路相逢,各懷心事。 杜飛煙刻意地不去看段樵,她冷靜而小心地注意陸少華的神色。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單琳琳的綽約丰姿,足以顛倒眾生,陸少華焉能例外? 她這招一石兩鳥之計,目前只完成一半,另一半則有待日後再加把勁囉! 大伙心事重重地交換兩句,老鴇已將賣身契和「轉讓書」遞予杜飛煙。 「這樣可以嗎?以後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了吧?」老鴇賠了夫人又折兵,但求「財」去人安樂。唉!單琳琳一走,她的搖錢樹也沒了。 「有陸捕頭作證,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杜飛煙把轉讓書攤至單琳琳面前,「從今天起,你是陸捕頭的人了。」 「為什麼?」老鴇沒理由不收分文就願意放了她呀!「那這二千兩?」 「這二千兩是我的。」杜飛煙老實不客氣地接過銀票,塞進荷包。「你跟陸捕頭走吧!」 「跟他?」怎麼回事呢?對杜飛煙的膽大妄為,老鴇竟視若無睹,她是中了蠱,還是昏了頭?「可是我……」 「不用可是了,難道你捨不得醉花樓?仍想留下來陪酒賣笑?」杜飛煙把她推向陸少華,自己則攀到段樵膝上安坐,嬌順地膩道:「我腳好痛,你抱我回家,好嗎?」 「好的。」段樵受寵若驚,馬上抱著她站起來。 「陸捕頭,好生照顧她,我們先走囉!」她像宣示主權一般,故意把臉埋進段樵懷裡,讓單琳琳嘔死。 陸少華乍見杜飛煙那般親密的舉動,原本妒火中燒的,可一轉眼覷向單琳琳,火氣不知怎麼的,竟消了一大半。 論美貌,她完全不遜於社飛煙,也許長久習慣於歡場生涯,她眉眼間,若隱若現的一襲勾魂風情,甚至比杜飛煙的純真俏麗更挑逗人心。陸少華看她,看得幾乎忘我了。 「這是怎麼回事?」目睹段樵抱著杜飛煙卿卿我我的離去,單琳琳惡毒的眼神立現,露出難得一見的凶態。 「此乃是非之地,不如咱們找個……」 「你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債,也不早點告訴我。」老鴇眼睛上豎,嘴角下垂,氣得眼冒金星。「現在偷雞不著蝕把米,你稱心了吧?」 單琳琳何等精明,馬上明白其中必有蹊蹺,卻又摸不著頭緒。「你沒要到錢?」 「要個屁!」老鴇氣呼呼的,「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勾結外人存心設計我,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哪兒的話,咱們事前不都講好了?」單琳琳焦慮的眉宇,似乎藏著不可告人的隱情。 陸少華站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這兩個女人在打什麼啞謎? 「跟誰講好?他們還是我?」老鴇皮笑肉不笑地一哼,「算你厲害,我認賠了事,行了吧?」 「什麼?你沒跟她……拿到錢?」方才杜飛煙大大方方的把她和段樵各一千兩拿走,她還以為……「你怎麼這麼不中用!」 「你敢說我不中用?」憋了一肚子鳥氣,老鴇再也按捺不住,兩手扠腰,便挺向單琳琳。 「夠了,兩位。」陸少華眼見山雨欲來,趕緊出面澆熄戰火。「轉讓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從今兒起,單姑娘不再是醉花樓的禁臠,不許你仗勢為難她。單姑娘,你走不走?」 情勢大逆轉,完全超出單琳琳始料所及。怎麼會這樣?明明是她布好的詭局,準備引誘杜飛煙上當,她和老鴨得以不費吹灰之力,四大拆帳,吞掉段樵和杜飛煙的二千兩,最後竟落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管他們使的是什麼伎倆,騙得老鴇團團轉,這筆帳,她遲早,不!很快的會連本帶利要回來! 「嬤嬤,」單琳琳無可奈何,朝老鴇深深作揖道別,「我走了。」 「不送!」老鴇氣炸了,怎肯給她好臉色看? 陸少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雖然隱隱約約聽出單琳琳和老鴇似乎包藏禍心,但幸好整件事有了比較完美的結局,他也算功德圓滿了。 單琳琳美則美矣,畢竟非良家婦女,以他的家世、人品,斷不需要一再打躬作揖陪笑臉。況且,身負公職,似乎也不太適合在這種地方逗留太久,因此幾句場面話一結束,他使匆匆走了出去。 兩人並肩走至紫金庵時,單琳琳憂心地問:「你真要我到府上為奴為婢?」 「怎麼可能。」陸少華笑道:「杜姑娘央求我將你救出火坑,並且平安地將你送回河北。」 「你就那麼聽她的話?」一提起杜飛煙,單琳琳就肝火上升。 「杜姑娘與陸某交情匪淺,朋友相托,焉有置之不理的?」經過這件事,他對杜飛煙的聰穎機智,不禁也佩服七分。 「單純只是朋友的關係嗎?」她不信他們之間如此單純。 「當然。杜姑娘冰清玉潔,希望你不要污蔑她。」這女人怎麼搞的?人家救了她,非但不知感激,還反過來質疑別人的動機。 「既然如此,你為何口口聲聲杜姑娘,而不叫她段大嫂,或段夫人?」 「那是因為……」 「因為如何?」單琳琳咄咄逼人,堵得陸少華啞口無言。「杜飛煙嫁予段樵半年多了,方圓百里無人不知,你剛剛也看見了,他們夫妻『似乎』恩愛逾恆,難道你得知了什麼內情?又是誰告訴你的?」 「我……」 「杜飛煙手腕高超,心機深沉,她一定玩弄了你的感情。」 「沒有這回事。」 「否認並不能改變事實。」單琳琳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決定慫恿陸少華加入她「破害家庭」的行列,一起對付杜飛煙。「你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不覺得汗顏嗎?」 陸少華先是一愣,但總算他是個見過大場面、深知人情義理的一幫之掌門,很快地便冷靜心神,從而明辨是非。 「段大嫂也好,段夫人也罷,總之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是你先施計誘她上勾,即使吃了悶虧,也該怪你自己,她於你仍是有恩的。沒想到你是個恩將仇報,不知好歹的人,這個忙我算是白幫了。」陸少華一怒,本想把形同賣身契的轉讓書擲還給她,但繼之又想,這豈不是太便宜她了,不如先擱著,過幾天詢問杜飛煙的意見後再作打算。 「你,你簡直不知好歹,我這是在幫你,你不懂嗎?」 「你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陸少華沒耐心和她窮耗,看看天色不早,得回衙門了,於是拱拱手,「後會有期。」 「喂!你等等,咱們還沒把話說清楚呢!」單琳琳沒想到他前一刻猶癡戀地垂涎她的美色,下一刻竟轉頭就走,毫不留情。 她做錯了什麼?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有什麼錯?是她先來,杜飛煙後到,她憑什麼跟她搶段樵? 第八章 段樵和杜飛煙回到宅院,正是掌燈時分。 胡亂吃過晚膳,杜飛煙便催促他快快離去。「我累了,要先睡,出去時麻煩將門帶上。」 段樵猛怔愣地立在原地,默望著她。 「你是用什麼法子,讓那老鴇心甘情願地放走琳琳?」這個問題他在返家的路上就急著想問,可惜都被她支吾其辭,搪塞過去。 「她怎會心甘情願?她是心不甘情不願卻又莫可奈何。」杜飛煙冷笑地回眸,「法子很簡單,本來叫『仗勢欺惡人』,後來則不小心演變成『將計就計,以牙還牙』。」看他傻愣的模樣,她就知道他是有聽沒有懂,他若不是直得沒藥醫,也不會被單琳琳牽著鼻子、予取予求。 「需不需要我補充說明?」在大街上,她不肯說,是不想當街破口大罵,破壞她辛苦維持的美好形象,現在回到家裡,關起房門,她可要不客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