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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黃蓉    


  她似乎損失慘重,交出了身體,還有呢?文君按住胸口,但找不到答案,她根本沒法確定,也捉摸不到自己的心意。

  易寒將她丟回床榻,兀自穿戴整齊,即不吭一聲地走了。

  見他無情地掩上房門,她才意識到兩腿之間彷如橫遭撕裂般的痛苦。

  ☆  ☆  ☆

  「小姐,起床喝點熱粥。」

  文君自寤寐中驚醒,受了此等奇恥大辱,還餓得慘兮兮的,她居然睡著了,身子才支起一半,她已痛得咬住下唇,蛾眉糾成個小山丘。

  「小姐。」小婕見她一絲不掛,胸前、頸項猶有青瘀點點,震驚得張大了口。「你這是……」

  文君淡淡一笑,不願多作解釋,「替我把衣裳拿過來。」

  「是……他弄的?」小婕邊為她著衣,邊檢視那雖無危險性,但仍教人怵目驚心的齒痕。

  「對呀!很『榮幸』是不?」文君挨到圓凳上,端起冒著騰騰熱氣的鹹粥,唏哩呼嚕就解決了一大碗。

  奇怪,她怎麼吃得下?她不是應該抱頭痛哭,聲淚俱下?至少也該鬱悶得茶飯不思才對啊!她不禁暗自忖度怎樣才是被玷污了清白身之後的「正常」反應?

  「那……易大哥有沒說十麼時候娶你進門?」小婕看她胃口大開,趕緊再補上四碟瓜果。

  「他不會娶我的。」文君白了她一眼,老實不客氣地把四碟瓜果全都吞進肚子裡。抹抹嘴巴,非常冷靜自若的補充道:「從今天起,我是他的丫環,得伺候他吃喝拉撒睡和……以後我們地位相等,你不必再來服侍我了。」

  「怎麼會這樣?」小婕搔搔後腦勺,奔到外頭搬工天箱的朱漆木箱進來。「若是易大哥不喜歡你,為什麼要送你這麼多珠寶、衣飾?可……倘使他真心喜歡你,又為什麼不娶你?」

  「哼!」文君對那一箱箱價值不菲的飾物嗤之以鼻,她不是娼妓,不屑接受這種猶似恩客的饋贈。「統統搬走,他可以玷污我的身子,但不准踐踏我的尊嚴。」

  「小姐,何必呢?好漢不吃眼前虧……」小婕認為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沒柴燒呀!這些金銀珠寶夠她們活一輩子了。

  「喜歡你就拿去好了。」她早虧大了,笨丫頭!這樣還不算虧,難道得等到屍骨無存的時候,才省悟嗎?

  「是易大哥送你的,我怎麼能拿?」小婕期期艾艾地又道:「小姐,剛剛易大哥交代,要我替您梳妝打扮。」

  「做什麼?」文君慨然生怒,那色心病狂的男人又想怎麼嘲弄她?

  「也……也沒什麼,只、只是……要你陪他參加易武門一年一度的大會……」

  「易武門的大會跟我有什麼相干?不去!」

  「恐怕由不得你。」門外堂皇走入的女子,是文君以前不曾見過的,她高挑、標緻,髮髻、衣衫梳理得一絲不苟。往房內一站,立即給人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你是誰?」文君防備地退了幾步。

  「曾雅萍。」她是易寒和楊忌等人的小師妹,八歲時遭歹徒拐入青樓打雜,幸為易寒救出;從此對他耿耿忠誠,視如父兄。「大師兄要你出席宴會,你就非去不可。在易武門,沒有人可以違拗他的命令。」

  「我不是易武門的人。」充其量她只是過客,易寒未善盡地主之宜,甚至仗勢欺負她,是他不對,他們憑什麼強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

  曾雅萍笑了笑,走向床邊,掀起被褥一角,「這個,你怎麼解釋?」

  「我不是自願的。」豈有此理,她在彰顯什麼,易寒的惡行劣狀嗎?

  曾雅萍仍只是笑笑,「認識大師兄十年,我還不曾見過哪個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

  「所以我別無選擇,合該心甘情願任由他蹂躪?」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這算是什麼歪理?

  文君氣炸了,窩進被子裡,看他們能耐她何?

  「你真是倔得好可愛,難怪大師兄對你特別著迷。」曾雅萍這回笑出了兩顆小虎牙,如果不是她的論調過於荒誕,文君還真想跟她交個朋友。

  「謝謝你的讚美,請回吧!我說什麼都不會去的。」她用被子把頭臉統統蓋住,以為這樣就很安全。

  「很抱歉,我只聽命於大師兄。」曾雅萍伸出二指,往她麻穴一點,文君立刻動彈不得。

  使詐?!

  文君瞪大眼睛,氣鼓鼓地望著她,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曾雅萍手腳俐落,三兩下已將文君打理得鮮妍亮麗。

  小婕直愣愣的看著她家小姐,禁不住讚歎:「真是太美了!」

  「大師兄看到你這副傾國傾城的模樣,一定高興極了。」曾雅萍對自己的手藝信心滿滿。

  可文君自鏡子裡瞟見的卻是一張言不由衷的笑容,那柔笑中竟然星星點點……如淚!

  第五章

  這場宴會之盛大,遠遠超乎卞文君所能想像。

  偌大的議事廳被洶湧的人潮擠得水洩不通。江湖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舉凡丐幫、唐門、峨眉、嵩山、華山、少林……無不派人出席。

  當文君從珠簾後走入大廳時,現場立即奇跡似的鴉雀無聲。她起初以為是自己不可方物的美貌,吸引住眾人的目光,之後才曉得,他們在乎的是易寒。

  武林中人乃絕對的霸權專道,在他們眼中,再美麗的女子均無足掛齒,唯有武藝冠絕群倫的男人,才值得讚揚傳頌。文君被安排坐在易寒左側。她既非女主人,亦非江湖女傑,這樣盛裝出席宴會,炫耀的成分,多過實質意義。

  文君不明白易寒真正的用意,收納一名女奴需要如此慎重其事的昭告天下嗎?

  待田弘遇和周倩玉、郭雪紅等一一出現後,她才隱隱約約瞭解他的企圖。他要利用她來討好田弘遇?

  「田國丈。」易寒故意抬高他的身份,令田弘遇樂不可支。「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璧生輝。」

  「好說、好說。」果不出易寒所料,他的一雙賊眼像釘子定住一樣,緊盯著文君。

  「來,我為您引薦一名絕色佳人,卞文君,卞姑娘。」易寒往文君背脊一戮,暗示她得笑臉迎人。

  「田大人。」她淺淺的笑靨,登時讓田弘遇的眼睛大放光彩,「我……民女敬您。」可惡的易寒,他敢再捏她,她發誓會咬掉他的手指頭。

  「好好好。」傳言田弘遇從不在外頭用膳,倘若情非得已時,也必然叫他的親信先用銀針試過,確定安全無虞,才肯就口。

  眼下不知是他習性改了,抑或文君的美艷的確顛倒他的神魂。他竟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啊!」酒才入喉,田弘遇倏然砸掉酒杯,瞠大眼珠子,直指文君……「你……你下毒害我?」

  「我……我沒——」她一句話沒說完,周倩玉和郭雪紅旋即飛身而至,一人攫住她一條胳臂,在田弘遇的鷹犬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直竄出大門,往後山墨竹林狂奔離去。

  一陣驚嚷後,田弘遇踉蹌跌向餐桌,將滿桌的菜餚掃落地面。「那女人……那——」一滴血自眼角淌下來後,田弘遇寂靜無聲地結束他的生命。

  死了?!令江、浙百姓聞之色變的大魔頭,就這樣極不名譽地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手上?

  大伙駭異之餘,只聽見易寒的隨從縱聲道:「是卞文君害死了田大人,快去追捕她。」

  田弘遇手底下那些平常只會作威作福的嘍囉,本來就沒什麼本事,更無見解,如今聽見有人嚷嚷捉拿卞文君,立即一窩蜂的衝出去。

  「易掌門,這……」江湖人士原即不喜歡和官宦權貴交往,兼之田弘遇惡名昭彰,死有餘辜,誰也懶得插手管這檔子閒事。

  「把人拖出去,等候官府前來收屍。咱們別讓一個不相干的人壞了酒興,各位請坐!」易寒春風得意,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  ☆  ☆

  策馬走在出城唯一的林蔭道上,日頭快將偏西,空氣清爽起來。

  周倩玉、郭雪紅和卞文君分乘兩匹坐騎,快如閃雷地奔進墨竹林。

  忽地,那馬兒一個顛躓,昂首一嘯,前蹄高舉,將背上的人兒摔了下來。

  周倩玉定睛細看,方知步道上佈了絆馬索,她驚魂未定,林中已殺出數人,刀劍交加,將她們圍在中央。

  文君嚇得花容失色,慌忙躲到郭雪紅背後。

  「夫人、二奶奶?」塵土飛揚,這些灰頭灰臉的傢伙,竟是副將烈致威和他的部下。

  「瞎了狗眼了,連我也敢吭害!」周倩玉撣去衣袖上的塵土,豎眉怒目地斥道。

  「夫人請息怒,夫人有所不知,您和二奶奶才走不久,曹化淳那老賊就領了一匹爪牙往盛澤鎮肆虐,因此末將才不得不布起絆馬索。」

  「曹化淳!」周倩玉聽到這三個字,如同見到另一個大惡魔,趕緊拉著文君往樹林後的茅草屋走。

  「你幹什麼?」文君火大地不肯依從,她又不是小雞,這樣把她拎來拎去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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