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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華蓉    


  他怎麼看、怎麼算,都不覺得利用韓真當誘餌,是最周全的辦法。只問結果、不問過程的復仇方式,太冒險、太孤注一擲,付出的代價根本無從計算。

  「她能毫無羞恥的利用身體臥底,甚至毫無反抗的嫁給我,這種女人,我徹底的看不起。她的清白能這麼輕易的給我,只要再受威脅,難道不會再給另一個人?」

  「有的女人天生就像是菟絲花兒,柔柔弱弱的,只能攀附著強壯的支柱生長。怎能苛評菟絲花兒沒有一絲志氣?那太不公平。」靳馭北皺眉。

  「你為她說話?」靳碩南沒有被說服,相反的,他感覺極不舒服,冷眼睇看馭北,眸子深不可測。

  「喂、喂、喂,大哥,你別想太多,我純粹就事論事,可不想為一名女子兄弟鬩牆。」靳馭北警覺的舉起雙手澄清。

  「你別想動她的腦筋。」靳碩南捏住酒杯,不自覺的醋勁大發。

  「我沒有哇,大哥!」靳馭北大聲的喊冤,天哪,大哥的飛醋未免太猛了。多說一句話就有事?

  「什麼沒有啊?」一句輕柔的問話突兀的插入,驚得兩名男子頓時怔住。

  等不到夫君回房的韓真,由於睡不著,乾脆起身披了件衣裳出來院子透氣,果然看見涼亭裡靳家兄弟愜意的飲酒賞月。

  她高興的過來出聲打招呼,不料迎接她的,是兩張青白不定、瞪著她的相似臉孔。

  「我……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對……對不起,那我……」韓真斂回淺笑,侷促不安的頻頻道歉,一邊小小步的慢慢後退。

  「小嫂子……你別退了,後面是……」靳馭北擔憂的看著她倒退的舉動,想要開口示警。

  但為時已晚。

  「我……啊——」韓真突然踏空台階,整個身子瞬間向後栽去,驚慌得尖叫出聲。

  「完蛋!」靳馭北急忙伸手向前一探,想抓住她,不料,身旁一個黑影,動作比他更迅速的疾射出去。

  他愣了一下,隨即放心的坐回石椅上,一手撐住下巴,悠閒地看著眼前的恩愛場景。

  兩人在月色下抱得纏綿、渾然忘我的身影,宛如一對水鳥。

  唔,那水鳥叫什麼來著?

  鴛鴦——是吧?

  「你沒事吧?」靳碩南緊緊地將韓真攬抱滿懷,眼底一片驚懼。

  「……我很好,是我莽撞了。」她嚇白的嬌顏在回過神後,不由自主的染上他身上傳來的暖熱,漸漸浮上一抹紅暈。

  他的胸膛帶著酒味,才數個呼息之間,便幾乎要將她醺得迷醉。

  「你小心一點,可別病才好,又跌了一身瘀傷。柳大夫要是知道了,會直接宰了你省事。」

  「啊……是啊,真是好險。」韓真驚惶的拍拍胸口。

  柳大夫最不愛看人有病有痛,她這回再出事,肯定會惹毛老人家。

  「咳——」清嗓聲音很快的打醒一對水鳥兒,他們雙雙回過頭。

  「夜深了,我要回房休息了,這兒月圓花好的場地就讓給你們。」靳馭北摸摸鼻子站起來。一直看人家卿卿我我的,似乎不太道德,對自己的健康也不太好。

  韓真不好意思的想掙脫靳碩南的懷抱,可是他的雙臂卻文風不動,一點也不放鬆。

  「快滾回去睡。」靳碩南的心思已不在兄弟身上,不耐煩的趕人。

  貼偎在他懷裡的柔媚嬌軀,突然勾引出他對她急切的渴望。從她病了之後,他有多久沒碰她了?

  靳馭北輕笑出聲。「對了,大哥,柳大夫有交代,小嫂子這陣子在喝藥調養身子,和那帖藥相剋,必須禁服一陣子,希望大哥多多忍耐。」靳馭北不以為意,臨走前還特地回頭,好心地叮囑一番,以後可別說他這個兄弟忘了提醒他。

  「馭北在說什麼?哪帖藥?」韓真疑惑地偏著頭。

  「不要理他。」靳碩南咬牙切齒的暗罵。「夜深露重,我抱你回房去。。

  他忍不住低頭嗅聞她身上混著藥草味的清香。她身上何時染上這麼重的藥味?他一邊嗅聞,心裡一邊升出無由的憐惜和愧疚。

  身心要日日夜夜浸染過多少碗的湯藥,才會這樣濃烈得洗化不去?

  不管她願不願意、明不明白,為了自己的慾望,他竟逼她喝下多少湯藥?

  「我……你放開我,我自己可以走。」韓真紅了臉,即使讓他抱了千百回,也只是在房裡而已。

  而現在他們身在花園裡,要是哪個上茅房或是睡不著的下人經過這裡,一定會撞見他們太過親密的行為。

  「你的步伐太小,我沒耐性等你。」靳碩南不由分說的,硬是將她打橫抱起來,毫不費力的邁步回房。韓真只能將火紅的嬌顏埋進他的頸項間。

  那撈什子的藥,不能喝更好!

  今夜,沒有任何事能阻擋他要她!

   ☆  ☆  ☆

  雖然不明瞭當事人心境轉變的曲折,可是所有的明眼人一看即知,那一對小兒女突然甜蜜無比,成天出雙入對的黏在一塊兒,好不恩愛。

  「好奇怪喔。柳大夫,我最近半夜都不用起來幹活了。」冬梅雙手支著下巴,和柳盛言坐在迴廊下,遠遠的看著涼亭裡那對快樂的小夫妻。

  「你還真是天生苦丫環的命,半夜不幹活就渾身不對勁?」柳盛言白了呆呆小丫環一眼。

  「不是啊。以前,只要大少爺和夫人……嗯……要好,都會挖我起來煎藥。可是將近半個月來,大少爺卻不再吩咐我煎那帖藥了。」冬梅紅著臉小小聲的說道。

  她不是愛嚼舌根,而是以前大少爺不是很堅決的不讓夫人懷下身孕的嗎?現在卻不在乎,實在很奇怪。

  「夫人現在正在養病調身,所服的藥和那帖藥的藥性相沖,我警告過,暫時不要喝。」

  「可是……我發誓他們有……要好耶。而且,不止一個晚上哦。」冬梅更加小小聲的和柳大夫分享秘密。

  「嗯,不是好現象。」柳盛言聞言,忍不住蹙眉深思。

  他確信靳碩南報仇的心意絕對沒改變。那麼,他的用意是什麼?

  沒多久,從眼角看到一個人影靠近涼亭,柳大夫心裡泛出一股突如其來的不安感。

   ☆  ☆  ☆

  靳碩南和韓真在涼亭裡隅隅低語,偶爾揚起幾聲清脆的笑音,周圍環繞著恬淡適意的氣氛。

  「大哥,客人來了,我們這一次必須要做最後的細節確認。」靳馭北走進涼亭,沒有一絲開玩笑的神態,打破和平靜謐的空氣。

  「運貨的事嗎?」靳碩南面無表情的抬起眼,雙眸一下子變得深黑難測。

  靳碩南低沉的嗓音,瞬間重重的敲擊在韓真的心版上。

  她心魂不定地倚在夫君溫暖的懷中,目光有些怔忡的落在他衣襟交口上,擋不住的寒意從心口陣陣湧出。

  內心的衝突開始劇烈掙扎,嘯叫著要將她的心志撕扯成兩半。

  幸福的時光,果然不長久……

  「大哥,現在過去吧,事不宜遲。」靳馭北嘴上催促道,眼光不著痕跡的瞟過韓真一眼。

  「我知道,你先幫我接待他們到議事廳。」靳碩南不疾不徐的指示,一面無聲的摟了摟胸前動也不動的嬌小人兒,驚得她馬上回了神智。

  「一切都等你決定。」靳馭北一語雙關的說,深深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隨即離開。

  靳碩南深邃的眼眸微微瞇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韓真的小手無意識的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裳,早已失去血色的白皙芙頰變得非常透明。

  「我……我可以去嗎?」終於,她艱難的吐出話來。

  一切都成定局了!

  他垂下了眼。「那走吧。這回可別再睡著了。」平靜淡漠的語氣,有一股澀然的寂寥。

  「嗯。」她勉強想笑,卻僵得無法扯動唇角。

  心,漸漸死去。夢般的幸福,也到盡頭了。

  他站起身,牽起她的手,兩人一步步並肩走下台階。

  冬梅一看見他們的動作,快手快腳的馬上從迴廊底下跑了過來。

  「冬梅,你留在這兒,待會兒再叫你,我們要進議事廳。」

  冬梅一聽,頓住腳步。「喔。」她瞭解的點點頭,大少爺又捨不得夫人,想帶她一塊兒去議事了。

  小婢女一廂情願的羨慕著,什麼時候,她也能遇到這麼體貼疼愛自己的郎君?

   ☆  ☆  ☆

  氣氛依舊嚴肅凝慎,韓真緊張得毫無一絲睡意。

  她暗地裡環視所有人,發現除了靳家兄弟之外,其他幾個全是上回見過的熟悉臉孔。

  從一進議事廳裡,靳碩南將她安置在他身後的位置上,便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專心投入商討「運貨」事宜。

  上次在廟會,元子奎曾要她注意,運送貨物也許是暗號,不管聽到什麼,全要記下來。

  她仔細聽了聽,驚覺他們口中的貨物不能見光,非得在夜間運送不可,而且護送陣容龐大得異常,幾乎官兵和靳府的精銳護衛全都出動了。

  他們到底送的是什麼貨?這麼稀奇。

  還有路線……

  「到這裡有個湖泊,從東方過去雖然可以直達終點,但是太危險,那裡障礙太多、風險太大。如果從西方繞過去,距離遠了點,卻可以避開重重關卡,只要動作迅速,貨物一定可以順利運上去。」靳碩南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地圖上慢慢輕劃著,地圖上彷彿見過的地形吸引住韓真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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