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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芭芭拉·卡德蘭    


  像以前齊瑞荷的父親——羅德菲公爵——私奔一事,就引起了軒然大波,而現在下一位公爵繼承人企圖謀殺現任公爵,結果反而被殺,就更難想像好事的人們會如何加油添醋了?

  實在太可怕了!孟黎莎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只有想到葛文斯畢竟難逃法律制裁才讓她心裡舒服些。

  但是,他真的難逃法網嗎。

  她又再一次為突來的恐懼寒顫不已,深怕葛文斯又傷害了公爵。

  她感到自己在發抖,更深深體會到自己愛著公爵,她從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愛一個人的。

  「我愛他……我愛他!」她喃喃低語。

  回顧以往歲月,他總是錯感受到父母親之間那種柔情蜜意,有時候甚至忘了她的存在。

  當他們互相凝視時眼睛裡都閃著動人的神采;父親打獵回來,母親跑到前門迎接的模樣就像個年輕女孩;父親和母親談話,更聽得出他聲音中所包含的一片深情……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感到自己處在那愛情魔力與氛圍之內。

  她逐漸成長後,也會想到有一天自己結婚以後會蘊藉著同樣的深情,也夢想著自己會墮入愛河,被一個男人愛惜。在想像中,父親攙著她走在教堂的甬道上,一步一步邁向聖壇,地毯那一端的新郎眼中充滿柔情,凝視著蓮步姍姍的她。

  然而,實際上的一切都和她盼望的完全不同——公爵和她匆促舉行的婚禮,那麼安靜,而且父親並沒有攙著她走這一段最莊嚴的旅程,何況公爵說他們的婚姻是解決雙方問題的最好方式,還說他們只是朋友,直到她愛上他為止。

  她也想過,自己的確十分尊敬仰慕公爵,但要論及愛情,似乎仍迢遙不可及,他太冷峻了,彷彿離她很遠而高高在上,在很多方面都是如此。

  不過,他們在許多問題上展開了討論和激辯時,彼此在心智上倒是激起了交會的光亮。

  現在,她才深深體會到自己是那樣盼望著公爵的愛,其實她已經愛上了他,只希望依偎在他懷抱中。

  「我會感到安全、被保護和……被愛的快樂。」她想。

  一度她也會想像如果他吻了她,不知又是何種感覺?她還記得在感謝他送給她那枚鑽石戒指時,親吻他臉頰所帶來的奇異感受。

  床邊的蠟燭正泛著光暈,照亮四周,她不禁想到他就像一道光明射進了他內心深處,告訴她終有一天會尋到快樂。

  然而,快樂只是一道幻影麼?會匆匆地從她生命中消逝?她又害怕起來,不知會有什麼事發生,怕葛文斯的死會帶來很大的麻煩和羞辱。

  要是葛文斯活著的話大概還不致太棘手,現在他死了也許反而帶給公爵更多的困擾——要是法官因為葛文斯被殺,而以謀殺的罪名將公爵逮捕的話,怎麼辦呢?而且,法院中總有些人一向就喜歡運用權威,特別愛找貴族的麻煩,相信他們會給公爵定罪。

  「我一定要告訴他們,是我殺的,」孟黎莎喃喃自語,「我一定會被控訴……但不是公爵……當時他還在睡覺。」

  她也知道以他的榮譽感和責任心絕不會讓她承擔此事,除非她一再堅持。

  「由我承擔又有什麼關係?」她自問,「只要不會給公爵帶來什麼羞辱,我就於願已足。」

  一定會有很多人說公爵十分樂於擺脫那討厭的繼承人葛文斯,因為他總是要替他還債;還會有人認為公爵身邊就放著槍一定有什麼詭計。

  他們或許還會譏誚著說:「他可真夠幸運,在一片黑暗之中居然錯把自己的繼承人當作圖謀不軌的宵小之徒!」

  哦,千萬不能讓人們這樣竊竊私議,她一定要承擔過來,要忠於事實,不能讓公爵蒙羞!

  她赤著腳在房內地毯上踱來踱去,為什麼他還不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想到不該不聽他的話再到他房間去,但要這麼繼續等下去卻愈來愈令人難以忍受。

  她再度凝神聽聽有沒有什麼動靜?除了在窗外呼嘯的風聲和偶而煙囪裡的一點聲響以外,什麼也聽不見。

  「他在什麼地方?現在在做什麼?」

  他可知道自己心中此時是如何焦慮?他可瞭解她曉得自己居然動手殺了一個男人後是何等恐懼?

  那一刻葛文斯還活著,接著就倒地而死,只因為她開槍射殺了他!

  公爵把門關上,她回到自己房間後,大概將近一個鐘頭了吧?

  「我不要你介入這件事。」他這麼說,聲音中含著無比的權威,顯然他決定用他的方法去解決了。

  她一定得介入,非介入不可!她得承認她救他完全出於本意,絕非他示意之下殺了葛文斯。

  以前她從爬上公爵房間的修塔工人手裡救了公爵一命,當時他手持利刃,公爵卻在安睡。

  今天晚上她又救了公爵,葛文斯趁他入睡之時,偷偷溜進秘密通道,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幹掉,來個死無對證。

  「現在,」孟黎莎想,「我要再救公爵一次,這一次我不能讓他蒙羞,受人謾罵,或任何玷辱他好名聲的事情,就算為他而死也在所不惜,只因為我愛他,我以我的全心全意愛他!」

  她想到他以前那麼尊貴、傲慢而又專橫,後來卻變得那麼仁慈溫柔,他還說要好好照顧她,使她不會犯任何過失。

  那麼,這是不是過失呢,為了防止公爵在睡眠中被謀殺而出手殺了一個男人,這到底是不是過失?

  她不能確定,只知道無論在什麼情形下,都要好好保護公爵不受傷害,只因她愛他至深。

  牆上的鍾又敲了一聲,已經過了一個鐘頭了,鐘擺低沉的報時聲響在寂靜的屋內,對她來說卻像是尖銳無比,使她更為震撼。

  事情一定又出了什麼差錯!她不該再管公爵說了什麼,該到他房間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才對。

  她又向那道相通的門走去,就在這時,門卻打開來。

  公爵走了進來,孟黎莎凝立在那裡,小小的臉上眼睛睜得好大,充滿恐懼的神色,一看到他忙朝他奔去,身子依著他抽泣起來。

  其實,公爵看上去十分鎮靜,只是孟黎莎根本沒有心神去留意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到……哪裡去了?我以為……你……都不會……來了!」她哭著說,「我……怕他又……傷害了……你,你……還好吧?」

  她的聲音抖顫,公爵伸出手臂抱住她。

  「我很好,孟黎莎,」他平靜地說,「葛文斯死了,你又救了我的命。」

  雖然這正是她要弄清楚的事,本該十分安慰才是,但再一想又令她心酸,她愈哭愈傷心。

  公爵把她拉近,聽她邊哭邊說:「如……如果他……死了,我一定要……說……是我……殺死的,你不要……去承擔……責任。」

  「沒有關係。」公爵安慰她。

  「不。不要……我……一定要告訴……法官,」孟黎莎說,「他……他們會不會……把我……送進……監獄,一直到……審判……為止?」

  「不會有什麼審判的。」公爵回答。

  接著他像發現了什麼,低聲道:「你身上好冷——又冷又凍的,怎麼一直不上床去睡?」

  孟黎莎只在那裡哭著,他就把她抱到床上,她還是偎著他。

  「不要……離開我。」她語聲哽咽,自己也弄不清到底在說些什麼了,只害怕著要是放他走,他又會再陷於危險之中。

  「我不會離開你,」公爵回答,「不過,我要去生個火。」

  他讓她靠在枕頭上,然後轉身從桌上取了蠟燭,走到壁爐邊生起火來,木柴很乾燥,火很快點燃了,熊熊爐火把室內照亮了。

  公爵又過去關上了窗,然後又回到床邊,好一會兒就站在那裡低頭望著孟黎莎。

  孟黎莎的臉埋在枕頭裡,頭髮就披散在兩肩,她仍然哭著,公爵還看得到她的身子也因受了寒不停抖顫著。

  他吹熄蠟燭,脫下了睡袍也躺到床上來,用手臂環繞著她。

  她慢慢安靜下來,也止住了哭聲,把臉藏在他肩下。

  「要不要聽我說說事情發生的經過?孟黎莎?」他問道,觸著她薄薄的睡袍,感到她身體十分冰涼;仍在輕顫著,其實關了窗現在已經不冷了。

  她有點喘氣,說道:「剛才你……你說不會審判……你能確定嗎?」

  「非常確定!」公爵答,「而且我告訴過你,我不要你介入這件事。」

  「可是……我已經……介入了,」孟黎莎說,「我……我殺了他!」

  「你是為了救我!」公爵回答,「我要謝謝你。我首先要你瞭解的是為什麼不會被審判,為什麼不會有人把葛文斯的死亡和你我聯想在一起。」

  「我就知道……我殺死的是……葛文斯。」孟黎莎似乎在自言自語。

  「你可以等一下再告訴我怎麼能那麼確定是他,」公爵說,「不過。我先要讓你曉得我怎麼會那麼久才到你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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